第204章 不悔(1 / 2)
章昺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
整个事情下来, 他唯一能够理解的,还是“阿翁死了”这件事,至于其他,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 他还想问问他娘究竟是发了什么癔症呢!
他反问纪炳辉:“你与阿娘怎么密谋的?必得舅舅领兵才开宫门?”
纪炳辉支唔了一下,道:“燕王带兵冲击宫门,你舅舅才兵来救驾的。”
章昺翻了个白眼给他看,道:“那为什么不向宫中报讯?你们干的好事!”岷王到东宫给太子报信, 当时是摒开了所有人的,之后太子才召了自己的家人,要所有人准备。太子说得很明白:“虽是依礼而行, 也要小心谨慎, 不到最后的时候不可放松警惕。”
接着,太子妃就建议:“将健壮有力的宦官、宫女召来守卫。”这个建议是得到了太子的认可的。太子父子当时默认的是:守好宫廷,要自己信任的将领来接管。宦官、宫女那有什么战斗力呢?只能应个急!
章明进宫之后, 章昺都放心了, 认为不用再操心宫廷的守卫问题了。哪知道公孙佳一来, 又带来了太子妃的奇特操作。章昺当时觉得不可思议,懵了一瞬没来得及插嘴, 事情就顺着往下走, 他再也没机会提这事儿了。
到现在, 纪炳辉还管他问太子妃的事儿?他上哪儿知道去?
纪炳辉还要指挥章昺:“快些设法请你娘过来!”
“啥?”章昺奇怪了, “为什么呀?”
章昺的想法非常的“正常”——太子妃是内廷女眷,朝廷大事哪轮得到女人插嘴呢?皇太后不一样,因为先帝驾崩了,她就是新君的长辈,按照惯例她是需要出来的。同时, 新君也需要“母后”来背书,“母后”与“大臣”的支持都是必须的。
太子妃就不一样了,她要做的就是安顿好东宫,应付丧期的“家务事”。太子妃是需要在丧礼上出现的,但是如何出现,礼仪怎么样,这些都是要赵司徒他们先把章程给定好了,然后大家照着做。没看到现在前面还
是有点乱的么?燕王还在跟前呢,这次序都还没排好,乱糟糟的把女眷叫过来,一点也不尊重。
纪炳辉快要被急死了,他抬头一看,公孙佳正与新君在说话,她说一句,新君点一下头,等她说完了,新君又叫来了赵司徒、朱勋、霍云蔚,说话间,往赵司徒为首的治丧队伍里又加进了公孙佳、霍云蔚、钟源、宗正安乐县公等几人。
就是没有他纪炳辉!
纪炳辉急道:“只有你娘正位中宫,你才是太子!”他想的是,既然皇太后已经有了,哪怕只是口头上的,皇后、太子也应该一起定下来,则天下都安定了。他也知道,这话不太适合在灵前讲,那就只好把女儿纪氏弄过来。
乡野村夫都知道,家中父母的丧事,“长媳”、“宗妇”是非常重要的。守礼之家更是如此,除非这家儿子没娶上媳妇!纪氏一来,皇太后即使地位尊崇,主角也该是新君“夫妇”!现在倒好,太子成了皇帝,纪氏还是“太子妃”,这怎么算的?
章昺定了定神,道:“我这就去!”现在他爹已经稳了,他确实该操心一下他娘了!
“大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阿爹叫你过去呢!”章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哦,原来是司空呀?司空,我带大哥去见阿爹呢。”
纪炳辉勉强挤出个笑来:“好。”
哥儿俩并肩前行,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纪炳辉却开心不起来——章昭早就与章昺长得一样高了,焉知章昭不是另一个燕王呢?
“司空为何姗姗来迟啊?”又是一个从背后冒出来的声音,纪炳辉微惊,转过身来看到了赵司徒。
拱一拱手,纪炳辉道:“司徒,今日之事……”
赵司徒对他做了个手势,两人往一旁的偏殿走去。纪炳辉有无数的话要说,他想与赵司徒达成个协议,岂知赵司徒先说:“司空,为国家计,贤父子心里可有杆秤啊!”
纪炳辉道:“燕王……”
赵司徒道:“先帝尸骨未寒,你要对他的儿子做什么?”
纪炳辉低声道:“纵是儿子,也
是逆子!”
赵司徒口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他问道:“你要当陛下的家?”
“司徒,难道要放纵他?今天的心思是什么,我不信你看不出来!犬子但凡到得晚一点,他就要逼宫了吧?”
“这宫中禁卫难道是摆设吗?”赵司徒的态度丝毫没有放缓,“你这想法很不好!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己力乎!”【1】
纪炳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不对,硬生生改了口:“司徒误会了,我是说,燕王的心思可没有打消呀!”
赵司徒道:“无论如何,不能在先帝灵前闹事!我绝不许有人搅了先帝这最后一程。”
纪炳辉深吸了一口气,说:“好!既然司徒这么说了,想必以后也不会坐视有人觊觎神器!”
“这是自然!”
“司徒既然一心为国,是不是也该请陛下及早册立中宫、太子,以安人心?”
赵司徒看向纪炳辉的眼神着点悲悯的意思:“令嫒擅自封闭宫门,扬言只许你纪家的人出入,将救驾的禁卫都拦在了宫外。”
“这……”
“你别想推到燕王头上!一个燕王不能给你当所有的借口!我自己会算时辰!是不是太子妃给你们送的信?你们是不是得到了宫里的消息就动手了?燕王或许也有自己的消息,你们是撞上了,否则你能这么快聚起这么些兵马?我虽不领兵,可当我是傻的?”赵司徒用最后的善意对纪炳辉说,“司空,你我同朝为臣相识一场,听我一句劝,现在不是筹划你的宏图伟业的时候!安安份份做一好人,不要再四面出击啦。我还有事,告辞。”
纪炳辉四顾茫然,不明白怎么情况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糟糕了。突然,他想到了:坏了!急急去拦章昺,不能让章昺现在就把纪氏给拖了来,他得先确认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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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的情况一点也不好。
就在纪炳辉凑到新君父子身边,想探探新君的口风的时候,东宫的女眷
们也被领到了正殿。
先帝的梓宫是早些年就准备好的,每年翻新,新君章熙和兄弟们将先帝收敛入棺,无论是先帝的后宫还是新君的后宫,都得先过来灵前上香哭一回,接下来再分男女次序各按班次、按时按刻地哭灵。
按照常理,新君的家眷们此时应该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这从眼神、气质就能看出来。譬如延福郡主,死了祖父也是伤心的,可她虽然近来常病,哭起来却是有底气的,带着“哭笑由我”的精神。现在这批新君的家眷,倒似是被谁押着要上断头台一般!
“明明有人护送的嘛!”延福郡主悄声对婆婆常安公主说。
常安公主微微一笑,说:“你看‘护送’她们的人是哪个?再看看太子妃,她的心腹一个也没有了。”
再怎么着,太子妃这即将上位的国母身边也该有两个侍侯的人,现在倒好,一个也没有。延福郡主心说,真是奇了怪了。她说:“我去看看。”
她悄悄凑到了王良娣身边,问道:“阿姨,你们这是……”王良娣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仿佛抓到了主心骨,说:“你们这儿,没杀人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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