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2 / 2)
也是那天,徐莫修真正意识到一个词,成全。
那是背离自我本能的放弃,徐莫修将自我意识尘封进记忆,在无人知晓的日子里,徐莫修常常忘了自己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可每一步的谨慎深刻入髓。
晚宴上的百合花,是徐莫修继年少那回后的再一次越界。
寓意重逢的花语,是徐莫修予以自己少见的放纵。
说来奇怪,顾意看不懂,他甚至怕顾意看懂,却又更怕顾意看懂了,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她心思重,又最爱隐藏心事,不言不语最是伤人。
在陈北然回来后,他极力保持领导和下属之间该有的分寸。
可到底见不得她空等一个下午的落寞,在街角独自抽完一包烟后,徐莫修跟自己说,就当是最后一次吧,弥补当初没能亲自将她送回家的遗憾。
被打破的原则,会为同一个人碎的干净。
他知道韩秉承在滨城设立酒会的目的,他更知道,按照韩秉承的性格,如果一走了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但人心里一旦有了脱离于自身的在乎,那些理智和判断力悉数作罢。
徐莫修搁下酒杯的举动,来源于他放心不下的恐慌。
意外的,叫他在医院碰见了陈北然,两人对视无言,他知道陈北然认出了自己,顾意退烧度过危险期,他起身,将陆清和的联系方式留给陈北然。
没有合适的身份,可能脸朋友都算不上。
这是徐莫修所能拿出的最合理的关心。
也许是单手搭筷桥勾起了顾意本不上心的回忆,所以她才会说:“出差顺利。”也是祝他以后的路平安顺利。
徐莫修听懂了。
他看见,她看见他时,眼里恢复往日的光亮,不知为何,比遗憾更清晰的是欣慰,他看见她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突然觉得值得。
哪怕这份值得捆绑了长久了心酸。
徐莫修出差,实际上是为自己离职做打算,他试图去换一种方式挣脱舒服,将自己拯救于无望的爱意。
可劫后余生,人在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服从潜意识的欲望,徐莫修最想做的,竟是能再见见她。
原来束缚他自己的,是他这么些年难以搁置的执念。
执念使然,他在高层会议上为顾意争取继续报道的权利,面对韩秉承低下的圈套他视而不见,以为只要将她推离漩涡中央便能自己解决一切,可她中途回来,并告诉他阴谋所在,那一刻徐莫修顿生欢喜。
他似是一叶扁舟,在无际的暗海飘摇不定,她拉了他一把。
只不过,也就到此为止。
韩秉承在背后放出的那些谣言,徐莫修自然能看见,被夏钟鹏约谈过许多次,不少其他高管也颇有微词,本就是破格提拔,现下终于有了将他置于死地的机会。
从以前的谨慎小心,到如今的无所谓,只是因为徐莫修知道,自己无力抗衡,不如随他闹够了开心。
直到他看见顾意脸上的伤。
行动速度快到韩秉聪无法想象,而徐莫修手里捏着的所有恒辉违法证据,是他母亲去世前给他留的保命符。
当初他母亲用这些证据逼着韩老爷子将徐莫修接回来,时隔多年,同样的证据加上其他,徐莫修豁出一切以此保住顾意。
一旦公开于世,谁也不能保证韩秉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没让他想到的是,顾意先于韩秉承的报复,报道了恒辉地产背后的那些违法行径,包括韩老爷子在国外利用基金会进行钱权交易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意再一次让他摆脱韩家的阴影。
站在人来人样的空旷地面,徐莫修从未有过的坦然,被埋没的情感和等待终于被看见,他选择放过自己。
过安检时,安检员的仪器扫到徐莫修的衣服,滴滴作响。
打开衣服夹层,是一只头绳和一枚姓名章,姓名章是老旧的款式,但被保管的极好,除去名字上的褪色,依然闪着耀眼的光芒。
车祸那天,徐莫修自知凶多吉少,撞车的那一瞬间,他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这些小玩意儿,方向盘脱手,小腿划伤,车辆停驻,他看着来不及打开的暗盒,带有嘲讽的笑出声。
安检员猜测东西对他意义不一般,检查的差不多便还给他,自始至终挂着礼貌的笑意。
徐莫修将东西放进背包夹层,指尖碰触到冰冷的袖扣。
那是顾意跟他告别的见证。
第二次说再见,他将再次失去关于她的一切,只有徐莫修自己知道,这一走,两人再无以后。
从今往后,顾意的人生里,不再会出现徐莫修这个名字。
那天,办公室里灯火明亮,徐莫修望着顾意离开的方向,淡淡笑了下,带着一滴眼泪倏地砸到地上,是他年少的梦太不真实,所以才要留住半生的时间将他打醒。
得不到的人,终究是得不到的。
无关先后顺序,只是她不爱他。
你好,我是徐莫修。
顾意,再见了。
中东地区西部战场。
布鲁斯在前线拍摄完一组照片后,回到驻扎地,之前的战地记者呆了没到几天就跑回国内,布鲁斯一人承担摄像和记者的角色,已经坚持了半月有余。
自从顾意因伤回国后,他再没遇上合得来的搭档。
正在处理照片时,布鲁斯突然接到一通电话,上司来电:“给你安排了一个十分有经验的新闻记者,大概晚上能到你那边,记得迎接一下。”
还没等布鲁斯细问,上司很快挂了电话。
对此,他没放在心上,任谁来在布鲁斯看来都一样,一开始都抱着热情和信仰,觉得自己能吃苦能坚持,结果到了地方,发现根本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而最后,累跑的比吓跑的还多。
差不多时间,布鲁斯出门,一辆越野车在黑夜中颠簸,缓缓开到布鲁斯眼前,然后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清隽的东方面孔,面容冷峻。
跟过去的人比起,布鲁斯在这个男人眼里看见了深不见底的坚毅,幽沉的眼眸下是凌凌清光,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和漠然。
布鲁斯伸出手:“我叫布鲁斯,是这里的摄影记者。”
男人伸手回握,用外语回答:“你好,我叫徐莫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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