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1 / 2)

加入书签

陈北然出院后没几天,告诉陈翰直自己要跟顾意结婚的事。

        与其说告诉,不如说是通知。

        陈翰直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老半天,将这个消息彻底消化后,双手放在腿上来回摩挲一番,停下动作问陈北然:“婚房打算在哪儿买?”

        陈北然接话:“金南大道那边,离电视台近。”

        陈翰直点点头,又问:“钱够吗?”

        “这几年存了点儿钱,首付够了。”陈北然淡笑,望着陈翰直。

        “好。”陈翰直视线偏了下,看见客厅墙上挂着的全家福,那会儿的陈北然脸孔比现在稚嫩,肩膀也比现在窄,少年模样的光景,眼神里还留着恣性。

        手指在腿上敲打几下,陈翰直想起什么,继续说道:“她在家里被宠着长大的,婚礼办大气点,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就跟爸说。”

        关于婚礼,顾意之前跟陈北然提过,她不想办的多热闹,于是陈北然说:“到时候请两家人吃顿饭,按顾意的意思来。”他听出陈翰直话里的意思,试图打消他的顾忌:“爸,我这边都能安排好,您放心。”

        陈翰直自然知道陈北然能将一切安排妥当,只是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滋味,堵的他周身闷顿,自从魏淑去世以后,家里只剩两个男人,陈翰直忙于工作对陈北然的照顾少之又少,可陈北然也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几乎没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有些时候陈翰直主动关心他的生活起居,陈北然也是礼貌温顺地说不用,懂事的让陈翰直有些心疼。

        过了半刻,陈翰直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我待会儿还有个视频会。”

        陈北然目送他走到书房门口,又见陈翰直停住脚步,在原地站定后,抬起手在一旁的墙壁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借着他转过半个身子,皱眉看向陈北然。

        觉得不对劲,陈北然喊了声:“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没来由的,陈翰直忽然这样说。

        这话让陈北然一愣。

        “孩子啊。”陈翰直的发音伴着叹息,眼眸都悲悯:“自打你妈妈去世以后,你做的那些事情,什么时候问过我的意见?”

        “你要出国学医不跟我商量,你从德国医学院跑到美国研究所,再到去当无国界医生,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我都是要在电视上,要从别人那里才能知道我的儿子在哪里?”

        职业的原因,即便危急情况陈翰直也要表现的临危不惧,这是陈北然记忆中,第一次看见陈翰直的情绪崩塌。

        缓了下,陈翰直身体全部转过来,眼里情绪看的人揪心:“别人拿我的职业威胁你不让你离开,你就真信了?你哪怕是过来问问我,也不至于把自己身体熬成这副样子。”

        在何乔说明缘由后,陈翰直心酸而无奈,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陈北然难为到这般境地,父子之间聚少离多,亲情的缺失让他意识到身为人父的失职,更是因为陈北然的身体愈加自责。

        到今天陈北然还是这副自力更生完全不需要他的样子,陈翰直是既骄傲又生气,骄傲于他的成长和担当,生气于他身上的边界感。

        “爸。”陈北然开口,还是冷静的:“我答应了妈妈,要照顾好你。”

        一句话让陈翰直失声,他想起魏淑,看着眼前陈北然留有魏淑神韵的眉眼,胸口抽搐酸涩,愈来愈重的想念裹住他的心脏,呼吸也变得发紧,他长舒一口气,嗓音低沉而缓慢:“你妈妈,也说让我照顾你。”

        陈翰直摇摇头:“但是爸爸好像做的不太好。”

        “没有。”陈北然扯唇,话语安定人心:“能当您和妈妈的儿子,我很幸运。”

        陈翰直又在墙上敲了下,用手指点点他:“婚房的钱我出。”

        这话霸道而直接,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陈北然也不跟他争,眼睁睁看他说完走进书房开会去了,他自己站了会儿,走回房间收拾东西。

        从床底下翻出来个杂物箱,回国后没多久从医院里搬过来的,里面具体有什么,陈北然自己也忘的干净,只有翻出来看见里面一张机票时,眉头微动。

        德国的生活其实不太顺利,因为语言障碍,他和齐砚两人常常跟不上课程,在图书馆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偶尔齐砚犯困,就拉着他出去在外头长廊上吹风。

        到了夏季,图书馆外头风景秀丽清新,学校举办的毕业典礼盛大而浪漫。

        毕业生个个脸上笑逐颜开,陈北然一看,就走了神。

        他问齐砚:“国内的学生也是这时候毕业吗?”

        “差不多吧。”齐砚疑惑看他一眼,又转头看向远方:“也不知道咱们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陈北然话题转得快:“今天国内的天气好吗?”

        齐砚不解:“不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

        那天后来,陈北然没再说话,他在想她。

        几年后的夏天,他突然对齐砚说自己要回国,把正在改论文的齐砚吓了一跳:“你是想不开不念了?”

        陈北然没解释,只说:“过几天就回。”

        到了机场,陈北然却放弃登机。

        回到家时,把齐砚又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改论文改出了幻觉,赶忙翻了日历才敢确信还没到交论文的时间,他诧异:“没赶上飞机?”

        陈北然没说话,大步迈向卧室,关上门再没出来。

        他躺在床上,哀叹自己的胆怯。

        比起见到她,他更怕自己走不了。

        挣扎、悔恨、痛苦和绝望将他撕扯,他从未这般瞧不起自己,在暗夜无声的时候,他骂自己:陈北然,你当真是个懦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