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粗暴对待(1 / 2)

加入书签

赵国都城,襄城。王宫内。

年纪老迈的赵王张耳躺在床榻之上,面色灰丧,气息奄奄,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儿子张敖一脸悲痛,跪在床榻之前,亲自服侍伺候。

张耳的一生,堪称传奇,是秦兴、秦亡这段风云变幻历史的亲历者、活化石。只是而今这块“活化石”眼看着走到生命尽头,就要“化”掉“入土为安”了。

张耳年少时是魏国信陵君的门客。信陵君死后,流亡到外黄县时,娶了当地一个豪富的寡妇。有了寡妇钱财的支持,他以信陵君作为榜样,仗义疏财,结交游侠,收拢门客,有了偌大的名头,并因之担任了外黄县令。这期间刘邦还慕名投到他门下住了几个月,两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秦灭魏后,张耳和友人陈余不愿事秦,改名换姓进行逃亡。在陈胜、吴广起义后,立时投奔加入,被任为左右校尉。

不得不说,在秦末乱世中,张耳也算是踩对了时代的风口,在短短几年内,迅速从一名卑贱的无名小卒就此一路扶摇直上,最后做到了赵国的丞相。

没错,这个赵国,就是霸王“破釜沉舟”所救的赵国。

当时面对大秦强军的猛攻,张耳斩杀掉国内投降的杂音,力主顽抗,积极组织抵御,并命人传信诸侯进行求救,从而以此入了霸王的眼。后来霸王分封诸侯,就将他立为了常山王。

只是在接下来的汉楚大战,张耳又倒向了汉营。他配合着韩信攻下了赵地,刘邦念及两人的私交旧情,将他立为了赵王,并将自己的女儿鲁元公主嫁给了他的儿子张敖。

“燕国使者还在城内?”张耳吃力的道。

“是的,父王。”想到王国即将面临的严峻形势,张敖脸上悲痛稍稍消散,代之的是一抹儿忧虑,“据使者说,大楚长公子带领大军将燕国都城蓟县给重重包围,日夜攻打,蓟县眼看着危在旦夕。燕、赵、韩三国唇亡齿寒,理应守望相助,因而希望我们尽快出兵,前去救援。”

“依你之见当如何?”张耳喘息着问道。

“当然是救!”张敖急道,“我们三国都属汉营,而今大楚项昌以臧荼背叛大楚的名义对他进行征伐。一旦灭了燕国后,岂有停止不前的道理,只会继续鲸吞虎咽,灭我赵及韩国!如此被其各个击破,我们三国根本难以久存,只有被全部覆灭一途!”

张耳嘴角牵扯,一丝嘲弄浮现,语气淡然道:“你说的也对!但我问你,集合燕、韩,加上我大赵,三国兵力,比之汉营如何?”

张敖一愣,不假思索摇头道:“那自然是大大不如!我们三国,燕国臧荼实力最强,有五万军。我们赵国刚刚立国,兵力不足两万。至于韩国,也不过三万军而已。如此区区十万军,并且兵不精、将不猛,又那里能比得上汉营?嘶,父王,您的意思,那怕我们去救,也将是徒劳无功,甚或大败亏输?”

张耳微微闭目,静默无声。

“可是,不去救,坐看燕国被灭吗?那接下来面对大楚重兵来攻,我们又将如何自处?”张敖皱眉不解道。

张耳轻叹口气,再次吃力睁开眼,老脸一抹苦意泛起:“莫非到了现在,你还在幻想能保全赵国不成?刘邦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兵力更足足有六十万众,最终却落了个惨淡收场,败退关中。以我们三国些微兵力,又能有何作为?”

张敖不以为然,摇头道:“汉王以往在项羽手下败过多少次,最终还不都是反败为胜?有关中这个大本营在,有广大疆域为支撑,重整旗鼓再来与大楚战过,鹿死谁手还未定呢。”

“你呀,看得浅薄了。此战,与以往都不一样。汉营此番是真正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甚至应该说是遭遇致命重创才对!接下来汉营,就怕只有日渐江河日下的份儿了。”

张敖没有想到父亲这么不看好大汉,不由得一惊,本能就想反驳,然而想到父亲以往谋事无有不中,对世事判断与看法更堪称精准,又不敢不信。

“那、那我们接下来,应怎么做?”张敖心虚之下,嗫嚅问道。

“走!干脆利落的走!直接将封国舍弃而走!”张耳干脆利落道。

“啊?”张敖吃一惊,不免大为不舍,——自己还没有坐上王位呢,偌大一个王国,真个说舍弃就要舍弃掉?

“不走,继续留在这儿,结局就是国破、族灭,你想这样吗?”张耳语气幽幽,神色萧索而惆怅。

张敖身躯一颤,脸色疏忽变得青白,——相比之下,无疑还是性命更重要一些。可又一想,新的难题又涌了上来:“父王,即使我们弃国而走,可我们身为汉王所封的诸侯王,如此不战而逃,汉王会不会勃然大怒?况且,刚才您也说汉营接下来将江河日下,根本无力与大楚对战,那我们前去投奔,最终还不是……”

“因此,仅仅是你带领妻子与家族老小前去,至于我,继续留在赵国。刘邦封的是我为赵王,又不是你,你何来弃地之罪?你就以妻子想念母亲吕雉为由,再将封国的精兵都挑选出来带上,到时候刘邦没有借口治罪于你,又看在这支精兵的份上,可保你及满族老小无虞。”

“至于你说汉营形势危急,去投,不免也是前途堪忧。可为今之计又能如何?你娶了刘邦女儿,我们张家已经与汉营捆绑在了一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汉营若真个一败涂地,大楚得鼎,放眼天下,又那里有我们容身之地?因此眼下只有赌了,赌刘邦能够凭借函谷关之险,像当年秦国挡住六国一样,阻挡住大楚进攻的步伐了。”

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张耳呼吸粗重,精神越发萎靡,死灰色的老脸一层蜡黄涌现。

“听明白了吗?”张耳吃力的道。

张敖强忍着泪水,用力点头:“父亲,听明白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