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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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什么都不是?”温元嘉横眉冷对,“不要算了,我自己养它。”

        “啊?啊?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邢烨手忙脚乱,怎么说怎么不是,“不是,不是,宝宝我嘴瓢了,叫你也是叫它,你和它一样重要······”

        “我和它一样重要,”温元嘉一字一顿,“那未来生它有危险的话,留我还是留它?”

        邢烨傻了,只觉自己活脱脱是热锅上的蚂蚁,往前走落入火坑,往后走烧成焦炭,陷入先救老婆还是先救妈的世纪难题里面,怎么答都是错的。

        话音刚落,温元嘉理智回笼,一把掀起被子,把自己蒙成一团。

        真是傻了,都是什么问题······

        温元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不期而来的宝宝像个小小的导火索,把压抑已久的情绪拧成引线,点上火苗,嗖一声燃放出去,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胡搅蛮缠,遇事都先想自己的不是,可此时他不想忍了,他想要释放,想要钻牛角尖,想要把过往抽丝剥茧,一寸寸撕扯开来。

        “你还爱他么,”温元嘉拽下被子,盯着邢烨的眼睛,“邢烨,我问你,你还爱他么。”

        “爱什么,”邢烨噎住,嗓音不自觉降低,他察觉到元嘉想问什么,可他不想再提到那个名字,“除了你不爱别人。”

        “勾雪峰,”温元嘉说,“邢烨,你还爱勾雪峰么。”

        “宝宝你烧糊涂了,”邢烨有点压不住火气,起身去洗手间接水,“我给你换条毛巾。”

        “戳到痛点了?害怕了才不敢回答,”温元嘉说,“十年的感情说忘就忘,你邢烨不是这样的人,那我算什么,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有他在看不到别人,现在没有他就看到我了,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了?”

        邢烨眉头直跳,脑壳青筋崩起:“宝宝你好好休息,我不和你吵架。”

        “吵啊,怕什么,你和勾雪峰不吵架么,你们情投意合如胶似漆,从来都不吵架么,”温元嘉捏紧床单,口不择言,“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么,只忙自己的事,觉得这样那样是对他好,离婚了还旧情难忘,想做出一番事业,狠狠打他的脸·····”

        “宝宝宝宝别说了,求求你了宝宝,冷静点再说好么,”邢烨抹了把脸,努力抻出笑脸,凑上前来哄人,“我实话实说,我邢烨不是冤大头更不是傻子,他都那么对我,我怎么还会爱他?别提爱了,现在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反胃,只想离那个人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这辈子都不想知道他的消息。我对天发誓······”

        “不爱他但是恨他?”温元嘉打断邢烨,扬起脑袋,“爱和恨是一体两面,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真不爱也不恨的话,提到他的名字,你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邢烨要发疯了,他解释不清,怎么说元嘉都不肯听,他逻辑被绕散了,怎么说都掰不回来:“不是,宝宝,你听我说,我和他过去曾在一起,这是事实没法否认,我也不能把他抹掉,当做他没存在过,但现在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我和他早分手了,现在在一起的是我们俩,我要和你过后半辈子,以前的事该忘就忘,我们把证领了,好好把宝宝生下来······”

        “喔,十年前想结婚你不同意,十年后想结婚你不同意,现在有宝宝你同意了,要是没有宝宝,是不是过十年才会同意?”温元嘉不依不饶,“对勾雪峰是求着追着陪着,对我就是先来后到有条件才行,是不是生男生女也有要求,生出皇子才能领证?”

        邢烨捏住掌心,后颈隐隐作痛,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止住燥火:“宝宝,宝宝,元嘉,你歇歇好么,太久没休息好了,你现在情绪不对,我给你按摩按摩,你好好睡一觉行么,先别钻牛角尖了,实在气不过你打我几下,我皮糙肉厚不怕打,只要你能消气,有什么事醒来再说,该说的我全都说,只是现在没法沟通······”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沟通,”温元嘉毫不客气,“邢烨,你对我是什么感情,你分的清么,你对我是喜欢还是爱,我是你空窗期的慰藉,还是寂寞时的寄托?十年前不爱我,十年来没找过我,十年后我去找你,你就爱上我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宝宝,为什么不行,为什么非要有个理由,”邢烨头皮放电,满脑袋滋滋作响,愁的头晕脑胀,神经都是木的,“爱一个人需要有理由吗?如果非要有的话,你为什么会爱我呢,我没钱没房没车,空有一身力气,你们家没有一个看的上我,可你为什么爱我,每个人身上都有几个优点,邢烨也能掰出几个,可不值得你放弃这么多陪我过来。这不是上学时竞选班长,还要把优点突出放大,在讲台上拉选票的,我们是过日子对不对,每天朝夕相处,过的舒服过的好就足够了,天天柴米油盐酱醋茶,几十年一晃就过去了,我对你是不是真心,嘴上说出花都没用,要看实际行动······”

        “哦,我懂了,这就是你的实际行动,”温元嘉垮下眼角,冷淡勾唇,“为了事业忙的没空说话,外界一切都可以抛弃,什么都没你的事业重要,现在只有这一家店面,如果以后开了十家百家千家,你还能有在家的时候?”

        “那是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好么,”邢烨浑身长毛,冷汗出了一身,“宝宝宝宝,我明白你什么意思,我以后肯定改,说什么都改,吃一堑长一智,发生这样的事,我要还像以前那样,纯粹脑子有炮,再说我这样不为别的,现在那个卧室多小,还在厨房旁边,宝宝很快就要出生,以后要给它准备婴儿房,要让它爬来爬去,快点攒钱才能换大房子,还有那个书房就在桌前,不是不是我嘴瓢了,那个书桌就在窗前,你没有独立空间,看书学习多不方便,我想早点盖好木屋,你和宝宝能搬过去······”

        “那个木屋要你二十四小时看着,没有你就盖不了么,”温元嘉垂下脑袋,手指搅在一起,“按你的意思,苹果没法找富士康代工了,库克得边抓研发边抓生产,还要深入基层去买零件,兴致来了还要自己留在生产线上装配······是这样么?”

        邢烨怔怔坐着,大脑筋疲力竭,即将宣告罢工:“不是,不是,不能这么对比,那是高科技公司,需要全球协作生产,消费者面向全球,和我现在的工作不一样啊,再说不是干个不停,只是刚开始还没磨好,地基搭起来才能做上面的,等磨合好就能放手,我之前那个粤阳情开了那么多家分店,不是每家都过去看的,各自有店长汇报工作,做第一家店时才亲力亲为,越开越多就习惯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和勾雪峰感情破裂?”温元嘉轻缓眨眼,黑眼珠微微转动,“你们当年如胶似漆,如果一直蜜里调油,不可能因为得病就立刻分手,只能是感情早就出了问题。那是出了什么问题,难道全是勾雪峰的错,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没有全身心扑在事业上,忙到不想回家,忙到没空理会对方,只想让事业越做越大,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元嘉,先别说了好么,拜托你,求求你好好休息,”邢烨头痛欲裂,“是这样,有什么问题等你醒来沟通,做错的我好好道歉,以后改不改看我行动,是,我以前确实这样,而且一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想做事业呢,人生短短几十年,大千世界这么精彩,不做事业做什么呢,再说事业不好家庭就会好么,不是这么非黑即白······”

        “那去陪你的事业过日子好了,我和宝宝不需要你,”温元嘉倒回床上,被子蒙回脑袋,脑壳嗡嗡作响,“接着讲吧,说什么你都有理由解释,这也不是能说明白的事,就这样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不管了。”

        邢烨窝在床边,五指插|进头发,头皮抠的生疼,大脑一片空白,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觉被放在绞刑架上百口莫辩,难受的百爪挠心,胸腔被滚油填满,炙烤皮肉翻卷,冒出滋滋糊味。

        过去发生的就是发生的了,他不敢否认,也没有办法否认,那是他过去的人生,涂不掉抹不掉擦不净的人生,要接受他要和他在一起,就要与这部分人生共存,他不想追根溯源是不想一遍遍回想,陷在过去走不出来,可元嘉非要他说出感情发生的理由,他文化不高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是看到元嘉就会兴奋,身体和精神都立正敬礼,知道有宝宝了欣喜若狂,想要加倍努力,给元嘉给宝宝更好的生活······他做错了吗,他不该这么做么,他要放任自流,让宝宝在窄小卧室里攀爬,让元嘉陪他蜗居?

        如果他做错了,要怎么做才是对的,如果想要改正,要怎么改元嘉才会满意?

        他不知道元嘉为什么对勾雪峰那么耿耿于怀,在他这里勾雪峰已经是过去式了,当那人摆弄掰不平整的文件,塞进公文包闯出门时,在他这里,过去的感情就算断了,再也不会复原。

        即使元嘉没来,也不会和勾雪峰再有交集。

        元嘉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

        邢烨想不出来也不敢问,他有心想说什么,又怕说出来触到元嘉逆鳞,不幸再勾起火星,他眼观鼻鼻观心窝着,乖乖坐在床边,扮演一座雕塑,小心放缓呼吸。

        “邢烨。”

        “哎。”

        邢烨立正达到,险些敬个军礼。

        “问你两个问题。”

        温元嘉没有出来,他缩在枕头下|面,被子盖在头顶,胸腔里鸣音震动,瓮瓮涣散出去。

        “你说。”

        “第一个问题,如果在医院时我没去找你,你会来找我么?”

        “不会,”邢烨斩钉截铁,“当时那种情况,我只想自生自灭。”

        “那如果你是个幸运儿,恰好被治好了,恢复健康了呢,”温元嘉捏紧手指,指间满是冷汗,神经被狠狠绷紧,系成一根琴弦,“那你······会来找我么?”

        邢烨噎住了。

        他脸上阵红阵白,喉口被棉花堵住,半天才憋出一句,嗓音粗哑难听:“这是······这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

        “第一个。”

        “好,你问了我就回答,”邢烨扶在膝上,眼珠盯着裤缝,半天没挪动一下,“如果我还能爬起来······也许会的。”

        温元嘉眼眶红了。

        “第二个问题。”

        邢烨埋下脑袋,深深抽一口气:“嗯······好。”

        “十年前,十年前如果我······十年前如果我······没有离开那个小区,再也不联系你,而是更加努力尝试,”温元嘉小腹抽痛,那个弱小生命仿佛感知到他的情绪,在里面轻轻游动,“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空气静默下来,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分辨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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