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番外·成佳X温衡(六)(2 / 2)
“做了给你邮过去,”邢烨凑近屏幕,啪叽亲一大口,“宝宝等我。”
屏幕黑了。
温元嘉放回手机,蹑手蹑脚出去,帮小枇杷盖上薄被,囡囡抱着枕头,小眉头微微皱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花,他拧湿毛巾,轻轻帮囡囡擦脸,悄悄叹出口气。
主卧浴缸里泡着满满一池温水,头顶灯光摇曳,暖意浸泡身体,成佳蹲在轮椅前面,小声和人商量:“在医院都是给你擦身,好不容易出院回家,帮你洗澡好吗?”
温衡静静听着,眼珠跟着他转,像被给出指令的小机器人,跟随主人行动,他不言不语,任成佳帮他脱|掉病服,拆掉鞋袜,抱起来放进浴缸,他根本撑不住身体,仰头向水里滑去,成佳眼疾手快,将人向上捞起,半身锢在怀中,揉泡沫擦拭身体。
“什么时候能胖起来,”成佳贴着温衡耳朵,小心翼翼问他,“老师,胖起来给你奖励,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绝不讨价还价,好不好?”
温衡鼻梁高挺,长相俊美,平时不怒自威,极有气势,让人不敢对视,这会他懵懵懂懂,浓密睫毛黏在一块,仰脸看人时像刚出生的奶狗,倒和小枇杷有点相似,成佳想哭又想笑,忍不住弯下脖子,碰碰温衡额头:“天天和你说话,给你按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根本都不理我的。囡囡来了哭了几声,居然把你给叫醒了。老师,我嫉妒了,你是不是该补偿我?”
温衡没有眨眼,黑溜溜的杏眼凝视着他,像在思索什么,成佳仔细给人擦身,第一万次讲今天的工作,外面世界的新闻,院里遇到的疑难杂症,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在意阿衡是否能够听到,也不在意阿衡能否给出回应,他说这些已经成了习惯,每天不在阿衡身边唠叨一番,根本没法入眠。
说的口干舌燥,皮肤泡出浅红,成佳给人擦干身体,抱起来放回床上,这主卧不知多久没睡人了,成佳帮阿衡铺床,把碎毛抖落出去,换上新晾好的枕巾,拿来吹风机插电,帮阿衡吹干头发。
他做这些轻车熟路,只是阿衡醒着,眼珠跟着他转,他心头忐忑,做的小心翼翼,时不时问问疼不疼重不重,要不要再轻一点,温衡毫无回应,只是执意仰头,执拗盯着人看,看的成佳浑身发毛,不自觉回想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哪句话没说到位,哪件事做的不对,触到阿衡逆鳞,自己还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平时在监护室里睡单人床,身边都是管线,只能在床角趴着,这时爱人在怀,成佳大腿滚烫,似被烙铁灼烧,痛的抬不起来,他把吹风机放下,将阿衡放在里面,自己在外面躺着,摸摸阿衡小臂:“该休息了。”
身旁影影绰绰,灼热视线涌来,定定凝视自己,成佳本就兴奋过度,无法入眠,这会心如擂鼓,浑身燥热,连脑壳都是烫的,他攥住指头,靠疼痛抵御诱|惑,温衡静静看他,眼中无悲无喜,成佳翻过半身,虚拢温衡身体,视线向下挪移,投进那片湖里:“老师······别这么看我。”
温衡不为所动,眼珠熬到发红,隐隐浮出血色。
成佳躺回原处,犹豫几秒,探出半截手臂,将人揽进怀里。
“给你讲故事吧,给小枇杷都讲过的,猫和老鼠,猫和兔子,狗和狐狸,睡美人和大野狼,”成佳黏黏糊糊自作主张,给阿衡灌输睡意,“从前猫国有一只大猫,它威风凛凛,身强力壮,脑袋上有个大大的王字,猫国国土富饶,物资丰富,可惜有一年天降大灾,天上电闪雷鸣,落下大雪,猫国大统领名叫小枇杷,她决心带着族人出海,到海上捕鱼打猎,囤积口粮······”
他哪里会讲什么故事,这几年总共没讲几个,逻辑都是散的,还是元嘉过来时哄小枇杷开心,经常讲故事给她,他才照猫画虎比划两下,阿衡这么聪明,肯定知道他没尽到父亲责任,很少哄小枇杷睡觉,他越讲越心里发虚,口舌发僵,眼睛盯着房顶,好半天才鼓起勇气,悄悄侧过脑袋,观察阿衡神色。
阿衡睡了。
脑袋搭在枕上,呼吸规律平稳,没有发火的意向。
成佳松一口气,眼前昏沉迷茫,渐渐陷入沉眠。
第二天醒的晚了,成佳不想吵醒阿衡,小心翼翼起来,悄悄打开房门,出门时吓了一跳,客厅散着十来个麻袋,里面不知放着什么,邢烨赤|裸上身,脑袋上包着毛巾,拎着锅铲从厨房奔出:“吓到你了吧大伯嫂?我凌晨刚到,东西收拾一半,实在收不完了,我先把早餐做好,等等再收拾啊。”
成佳四处看看:“元嘉呢?”
邢烨咳嗽两声,脸上现出红晕:“早上、咳、他昨晚、呃、睡得晚······”
成佳反应过来,未免有点尴尬,他清心寡|欲太久,这方面的事都快忘了:“你在做什么?一起做吧。”
两人走进厨房,轻车熟路做饭,恍惚回到邢烨刚来的那天,几年时间弹指一挥,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大伯嫂,我比元嘉会哄孩子,两个小魔头我帮你们看着,”邢烨在面包片上抹酱,抹好递给成佳,“大伯哥既然醒了,清醒是早晚的事,他肯定希望清醒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
成佳指头微颤,猛然想起什么,他丢掉盘子,卷起一身飓风,急匆匆刮回卧室,推门时温衡已经醒了,眼珠盯着他看,不知在思索什么,成佳三步并两步过去,搂起温衡半身,怒火燃到头顶,恨不得吼叫出声:“你睡觉了吗温衡?!”
温衡静静看他,眼底凝成一汪血泉,映不出他的模样。
“说话啊温衡,回答我,你睡觉了吗?!”
得不到丝毫回应。
成佳松开手臂,沿床角滑坐在地,他捂住脑袋,深深的无力蔓延上来,牵扯围住胸口,将心脏啃噬殆尽。
他知道阿衡神智还不清醒,做事全凭本能,寸寸透出骨头里的狠劲儿,他不敢刺激对方,拖着脚走进浴室,咔哒反锁房门。
他赤|脚走进淋浴台,在里面开大水流,将自己淋到清醒,抹干玻璃上的迷雾,再走出门时,他还是那个情绪稳定的成佳,他帮温衡换好衣服,放进轮椅,像往常一样,帮他洗脸擦手,刮净胡茬,推着人走出卧室,到餐桌旁边吃饭。
成佳食不知味,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酱油吃出陈醋味道,温元嘉端着牛奶,从卧室出来,他感受到莫名凝重的气氛,小心咬一口煎蛋,挣扎咀嚼两下,抬头和温衡说话:“哥······”
温衡没有理会。
他依旧盯着成佳,像千百年没有见过,舍不得挪开视线。
温元嘉恨恨咬一口蛋,心不甘情不愿接受了自己地位下降的事实,现在在哥哥心里,估计成佳哥第一小枇杷第二,他自己排到爪哇国外,撞头都找不到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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