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终相聚意独彷徨 难别离心自徘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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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午,他们终于安全地到了洛邑。

虽然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睡到囫囵觉,但栓子和几个弟子轮流赶车,他们躲在马车里还算比较安稳。姬子坚发的追杀文告都贴在城门口,他们始终没有进城,也就避免了正面冲突。可能他们的行踪没有被人发现,竟也没有楚国的杀手出现。

筑风早已得知他们近日会到来,将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家丁自然有洛邑的弟子来充当,就是丫鬟不太好找,女弟子毕竟少,也不见得会侍候人。想要找到既贴心又会做事的,还真让筑风伤了脑筋。为此,他跑了数趟乡下,终于从山村里买了五六个粗使丫鬟。

一个不算太大的院落。这是屈巫早已置下的,稍微讲究一点的房子,他都给了那几家不得不搬来的至亲。毕竟,洛邑并无多少空闲房子。

屈巫终于松了口气,起码,这里是安全的,他用不着提心吊胆地担心姬心瑶的安全了。

筑风将他们带到了后面主屋,出乎屈巫意料,他们的卧房非常奢华,四处垂挂着厚厚的金丝织锦,三面龙凤镂空雕花的大床和粉色软烟罗。外面起居处是软榻、长几和地榻,还有梳妆台,盥洗架,甚至还有一处书案。一如郑王宫漱玉斋,姬心瑶的公主寝殿。

筑风是如何得知漱玉斋的样子?屈巫看了眼筑风。想必是他为找冰蚕,进了姬心瑶在株林的卧室。她在株林的卧室就是漱玉斋的翻版,夏御叔当时确实颇费心思。可我至于吗?屈巫暗自腹诽。

屈巫倒不是不愿讨姬心瑶欢心,而是他不喜欢这个格局,脂粉气太浓。再说他也不希望她生活在回忆中。但见姬心瑶满脸感动,筑风满脸得意,他也就点了点头。

浴房里早已烧好了水,他们洗去一路风尘,就已到了晚饭时刻。刚刚在餐桌前坐下,就听得外面一阵奔跑声,跑在最前面的是夏征书,他连蹦带跳,边跑边喊:“公主母亲!师傅!”

伊芜也跟在后面跑了进来,先是扑到姬心瑶怀里喊了声“公主姐姐!”,然后才抬起头冲屈巫甜甜地喊道:“师傅!”

走在最后面的是屈狐庸,他中规中矩地站在屈巫面前,微笑着说:“父亲一路辛苦了。”

屈巫看着儿子,心中一阵痛楚。芈如的事如何告诉他才好?毕竟是他的母亲,他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吗?屈巫见儿子始终没有看姬心瑶一眼。不安,隐隐地升了上来。

姬心瑶感觉到了屈狐庸的沉默,他和征书差不多大,却比征书沉稳老成的多,是屈巫对他管教太严了吗?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夏征书时,当时他还不到十岁,却公主母亲喊个不停,丝毫没有对她这个继母有什么芥蒂。眼前的屈狐庸已经有十五六岁了,到现在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自己,明显有着敌意。

“这是狐儿吧?”姬心瑶主动地打着招呼。

屈狐庸看她一眼,勉强地喊了声:“公主好!”一句话,就将她和自己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还在郢都府邸时,他就听母亲说过父亲身边的这个女人,多少对她有些成见。他单纯地想,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的父母或许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将姬心瑶带到洛邑,而留下母亲一人在郢都,这情形他又怎能不伤感?虽然他知道母亲下蛊伤了父亲,但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又怎能割舍下?听说父亲正式娶了她,那母亲只能是被休了。

姬心瑶一怔,不由得朝屈巫看去,见他冲自己微微摇了摇头,就佯作镇定对几个孩子说:“你们都快坐下,我们边吃边说吧。”

伊芜十分乖巧地拉着屈狐庸坐了下来,说:“大师兄,你和我坐一起。”

屈狐庸默默地坐了下来。见夏征书和伊芜都喜笑颜开,再见父亲看姬心瑶的眼神也是柔柔的。那一瞬,他的心里一酸,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屈巫见菜肴里有儿子喜欢吃的红烧鱼块和肉丸,就挟了几块放在他的碗里,问道:“近来书读的如何?是否再请个夫子?”

屈狐庸抬头看着父亲,心中酸酸的。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态度让父亲为难,可让他冲着另外一个女人喊母亲,他无论如何也喊不出来。

他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努力地在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对屈巫说:“何需再请夫子?父亲在身边可以随时指点孩儿。”

屈巫没再说话,一眼瞥见姬心瑶眼神慌乱地看着自己,他微微颔首,又挟了块红烧鱼放在她碗里,示意她吃饭。

夏征书也看出了餐桌上的微妙气氛。姬心瑶待他犹如亲生,此刻,见她满脸的慌乱,他心中竟是一阵难过。他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夏御叔,想起了他们一家三口在株林庄园的快乐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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