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善意还是恶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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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是声音,  布料和皮甲摩擦地面的声音,混上金属整齐撞击地面的闷响。奥利弗没有冒险睁眼确认,他能听到前后左右塞满这种声音。傀儡们拖着晕倒的囚犯,  如同蚂蚁拖住死去的虫尸那样只是这混杂的声音里还包含着某种陌生的声响,  它自四面方传来,  带着宏大的气势,遵循奇妙的规律。

        他从未听过那样的声音。

        然后是味道。他能嗅到新鲜的血液,  酸臭的汗液,  以及排泄物的骚臭准是有人在剧痛下失禁,  尿了裤子。而这些让人不快的气味之夹杂着更加奇妙的腥气,  像是煮过头的干海带,咸腥而潮湿。

        现在不是贸然逃跑的好时机。

        刚刚在地牢之他看到了被拖行的麦卡。如果他们的目的地一致,那么他们将要被送往那个名叫凋零城堡的地方。他没有听到前方的拖行声发出改变,运送方式应该不是船。

        金属撞击的响动和拖行声在前方止住,  一阵阵重物落地的响声之后,  传回来的只有傀儡明显带着金属摩擦的脚步声。

        奥利弗将眼睛睁开一道极细的小缝,一大片黯淡的蓝色挤进他狭窄的视野。

        是海。

        他从未见过海,只能如此猜测,毕竟湖水的气息没有这么浓郁的咸味。他们很可能是在某条海岸线上,  抑或在某个海岛之上。考虑到这个地方的职能和安全问题,奥利弗更倾向于后者。

        传送法阵的亮光亮起,从眼皮的缝隙刺入,传送法阵特有的颠簸感包裹了他。随即空气的潮湿和腥气瞬间褪去,臭气熏天的味道多了几分草木气息。

        奥利弗知道,他赌对了。

        而在他结结实实撞到地面的下一秒。刺骨的寒冷从项圈之漫出,渗入他的皮肤,钻进他的骨缝。奥利弗瞬间清醒过来而他明显不是唯一那个,四周的囚犯们有部分在奋力地从地方爬起,剩余的人软塌塌地瘫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应该是传送阵。

        奥利弗尽量压制住擂鼓般的心跳,  这就是他所等待的契机。除非对传送入口格外放心,  否则很少有人把固定的大型传送阵修在室内。他们通常会单独为它建设一个独立的建筑,  或者干脆搭个露天的台子。

        在传送结束后,  被运输之前,他拥有一个机会除非他真的倒霉至极,目的地是另一个独立在海上的海岛。奥利弗在心默默祈祷着,努力积蓄每一分力气,乖顺地任傀儡将自己扔在石台上。

        奥利弗眼睛盯紧出口,抿抿干裂的嘴唇。他小心地分出一点蛛丝般细弱的力量,温和地试探着项圈的敏感程度。它对魔力的反馈有个短暂的时间差那意味着如果他憋足力量,在那极短时间内爆发出全力,他应该能来得及破坏它,并且不至于失去全部行动能力。

        缺点倒也有,这招只能用一次本来自己就值那么一大笔,一旦逃脱失败,对方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再逃就要难得多。可眼下他别无选择。

        就这么干,在他离开出口的那个瞬间,他能够逃走。

        奥利弗摇摇晃晃站起身后,冰冷立刻再次化为疼痛。只不过这次的疼痛并不剧烈,它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人痛得失去理智,又让人无法集精力去真正地思考。那疼痛尖锐又细密,像是可以扩散到全身的牙痛。

        可他不在乎这个。艾德里安克洛斯在疼痛耐受方面专门训练过他,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痛苦,奥利弗有自信无视掉。他微微抬起头,望向四周

        四周是白色的高墙,而头顶是被围墙割裂开出的圆形天空。他们似乎在一个白色的管道里,可不远处的泥土湿润而清新,模糊的沙沙轻响从墙外传来。这地方只有一个出口,污渍似的嵌在白墙上。

        然而除了他之外,这二百余人之有几十个情绪格外高涨的。他们仿佛被天上油腻厚实的馅饼砸了个正着,甚至不顾制造疼痛的项圈,脸上满是喜色。

        古怪的情况,奥利弗拧起眉头。凋零城堡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他差点顺口问出来,就像尼莫会在旁边立刻回答似的。可惜这温暖的错觉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奥利弗再次回到现实,脸上多了抹苦笑现在他已经开始怀念尼莫在身边的感觉了。

        奥利弗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心情稍稍舒缓了些。他的精神这才有机会处理外界的嘈杂。

        麦卡同样醒了。兴许是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和大部分麻木的囚犯不同,他仍在抽抽搭搭地哭泣。不一会儿这哭泣便变成了嚎哭,泪水和鼻涕糊满那张鼹鼠似的胖脸,他嚎得粗哑难听,还不时打着哭嗝儿。

        “好疼”他痛叫,用粗粗的手指抠着紧贴皮肤的金属,“妈的,好疼啊”

        “无谓的冲突。”白布裹脸的男人口气冷硬。他甩了下手的木柄,木柄上突然甩出一条白色光鞭。可他没有迈开步子的意思,似乎不打算做什么实际的事情来制止这场暴行。“听好,接下来不许抵抗,不许添乱,不许逃走。请各位互相监督,对他人的处罚会化为对你的奖赏。”他停顿片刻,“去除货物的劣质品是我的责任,执意违抗命令的人请发挥你们最糟的想象。”

        “现在跟我来。”他说,“自己排成一队。”

        麦卡立刻不吱声了,他缩在原地,紧紧捂住头侧的伤口,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响。奥利弗不动声色地向那边挪了挪,发誓自己听到了鼹鼠先生牙齿打颤的声音。

        同一时间,麦卡的哀嚎声越来越大“只是一瓶香水,一瓶香水还不到二十个金币”

        “嚎个屁啊”离他最近的男人脸上的喜色垮了下来,他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上麦卡的头侧,将矮小的鼹鼠先生踹得在地上滚了几圈。

        麦卡瞬间停住嚎哭,脑袋一边的皮肤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并多了个血口。他瘫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摸着那个伤口,手指沾满温热的血液。随后他将手指伸到鼻子底下吃力地嗅了嗅,一脸难以置信。

        麦卡攥紧那枚金币,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没用了。”他差点没憋住哭音,将金币攥得紧紧的。“都没用了。”

        “凋零城堡是什么地方”队伍又往前前行了一段,奥利弗尽量不动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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