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后悔太晚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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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儿生气了别又要变态了。

黎忧正襟危坐起来,小脸超严肃的,“殿下,我先声明,我没任何针对你的意思,单纯就是疑惑。”

“……说!”

“像孙敬忠这种忘恩负义,对发妻如此无情的白眼狼,你怎么会重用他的?”

还是他也觉得男人花心、三心两意,对妻子不忠并不算什么?

楚君羡端着茶盅的手顿住,抬眸与她对视,唇角微微一抽,语气难明,“大周疆域辽阔,官场极其复杂,犹如变化多端的棋局,用哪个人,不用哪个人,并非单纯以他的人品来定的。”

通俗的讲,对于上位者,下面的人道德如何无所谓,他们要的是对方的办事能力。

道德再高尚,如果没能力、没用处,那对于上位者来说就是废物,是颗随意可以丢弃的废棋。

若有能力、有需要,就算对方是个杀人如麻的魔鬼,上位者也照样用着。

孙敬忠是对妻子背信弃义,但那又如何,他能打仗,是楚君羡手下优秀的将领。

身为太子的他,难道要为了一个没落没用的宣武将军府,把一颗冉冉上升,且对他忠心的可用将星给推到敌人阵营去吗?

黎忧心头泛起一丝寒意,又觉得理所当然。

于上位者来说,没有可怜人,只有有用和无用的人。

就像戏剧里的皇帝出游遇到冤屈重大的人告御状,就为他们平反冤屈,传为佳话,各种歌颂。

却没人说,犯跸告状是死罪,胸前得背着竹篓,随时做好被砍了脑袋的准备。

也没人说,皇帝愿意审理那些冤案,更多的不是同情苦主,而是为了政治需要。

这才是现实,童话从来都是骗人的!

黎忧垂下眼帘,没再开口。

车厢里一时间安静得有些压抑,茶水落入茶杯的声音让黎忧回神,楚君羡将一杯热茶放到她面前。

“你觉得孤不该重用孙敬忠吗?”

黎忧怔了怔,随即摇头,“殿下是对的,人品不能决定能力,能力也跟人品无关。”

就拿历史上的严嵩和海瑞。

一个是遗臭万年的大奸臣,一个是名垂千史的大清官。

但是严嵩爱妻如命,权势再滔天,他也只有一个妻子欧阳氏,不纳妾,恩爱两不疑。

而海瑞呢?发妻许氏多年为他操持家务,并无过错,他却休妻纳妾,愚孝妈宝。

还有被全网群嘲为堡宗的明英宗朱祁镇,在做皇帝上,他是没干过一件人事,史书有名的昏君之一。

可他却爱极了他的钱皇后,即便她瞎眼瘸腿,他也不离不弃。

有学者说他废除了殉葬制,就是为了钱皇后。

人是万灵之长,七情六欲,复杂至极,本就不能以绝对的黑白去定论一个人。

孙敬忠对自己的妻子和岳家是缺德,但他在建州两年多,扫清山匪,打压蛮族,鼓励军户开荒,与建州布政使一起开通港口,促进贸易,还给了百姓一个安定富足的建州。

或许就如海瑞评价张居正的八个字:公于谋国,拙于谋身。

他上得起国,下得起百姓,只是对不起他的发妻。

黎忧缓缓吐出一口气,历史都是残酷的,尤其是对女性来说。

在这个时代,她们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

上位者不在意,文人墨客不在意,历史也不在意。

就算是黎忧这位太子妃,若干年后,后人书写史书,对她也不过短短一句话的介绍:大周太子楚君羡的正妃黎氏。

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只是,女人就永远活该被牺牲吗?

黎忧的下巴倏而被捏住,被迫仰头,两人视线相对。

楚君羡眸光格外幽深,像是无底的寒潭,平静的湖面下是无尽危险的汹涌暗流。

“皇宫、朝堂就是如此冷酷残忍,而今你看到的不过只有冰山一角,就已经受不了是吗?”

他早已让她离他远点,她却从不放在心上。

如今才后悔……不觉得太晚了吗?

黎忧浓密纤长的睫羽轻颤着,清澈的眸子呆呆地看他,在楚君羡紧绷的那根弦要断掉,刚裂开的厚厚心墙要再次完全封闭前,她缓缓点头:

“是有点受不了,但我已经嫁给殿下了呀,就要慢慢学着去习惯,殿下跟我说那么多,不也是在教我吗?”

教她官场的规则,教她何为用人之道。

“……谁教你了?后宫不得干政,你是想造反吗?”

楚君羡放开她,撇开视线,傲娇地冷哼。

黎忧忍着笑,主动抱住他的胳膊,“臣妾造反做什么?看着殿下日日上早朝,没日没夜地处理政务,打死臣妾都不想当女皇的。”

楚君羡被她抱得身体僵了僵,“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

“那不是这里只有殿下一个人吗?殿下总不会把自己的妻子给卖了吧?”

“……”

黎忧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臣妾本不想学太多的,因为有殿下在。”

她最初嫁入东宫,就是奔着来躺平的。

她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归属感,只觉得自己是个误入异世的倒霉蛋,或许什么时候她就回去了。

那干什么想太多,享受大反派说的太子妃荣华就行了。

如果大反派倒台,她也不会去做什么反抗,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去力挽狂澜。

可后来,她亲手设计了刘嬷嬷,与这个男人日益的相处中,他待她的种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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