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回(1 / 2)
陆缨讲的故事很无趣: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他们感情很好,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闹,冬摘梅花,夏剥莲子。
女孩的家境很好,万千宠爱之下难免有些小性子,平时总喜欢欺负小男孩,抢他的布老虎,笑话他剥的莲子不好看。
可男孩却从来也不恼,因为他心里悄悄地爱慕着女孩。
他常偷偷想,要是能就这样被她欺负一辈子,该有多好呢。
许是菩萨听到了男孩的心愿,也为男孩感动了。在女孩即将及笄时,两家的父母说定了这一门亲事。
合了八字,是恩爱不疑、白首不离的上佳结果,男孩高兴得一宿没睡着。
他暗暗许愿,今年秋天,城里的儿郎们东出狩猎,他定要拔得头筹,猎到最漂亮的鹿,献给他心爱的姑娘。
他骑着白马出了城,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可他没想到的是,从来好物不坚牢,或许他前半辈子太过顺遂,提前用尽了好运气,菩萨不愿再庇佑他了。
那年狩猎,深林之中,他受了伤,受了一个男子最不堪与人道的伤。
而误出那一剑的,正是女孩的亲哥哥……
女孩的哥哥疼惜妹妹,想尽法子想要取消这么婚事。
男孩也有了犹豫,他开始害怕面对女孩。可是,两家都是城里面讲脸面的大家,说定的婚事又怎么能取消呢?
于是,第二年的春天,花轿依旧抬进了男孩家的大门。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那天的女孩美极了。她坐在床榻上,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她的夫君,等待着他揭开她的盖头,和她一起共那一句白首不离的诺言。
只可惜,她再也等不到了。
男孩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愿陪她玩、陪她笑……甚至,他连踏进她房间的门都不愿意。
他每日都在努力地做事,认真地经营家里的生意,甚至一宿一宿地不回家,只在各地的庄子、漕运的码头过活。
这般辛苦,春去秋来,竟将生意做成了全城的第一流,每岁合算,两市的银粮岁票,竟能有一半都进了男孩家的门下的商号。
城里人都取笑,原以为是个妙郎君,没想到竟是个钱串子,只是可惜了家中的美娇娘。
可男孩却浑不在意。
好像这样,他便能暂时地忘怀那年深林之中的那个错误。
男孩躲在很远的地方,他望着女孩头顶的金银宝珠,手里把玩的奇珍异宝,心里似乎也没那么苦了。
或许,菩萨还是眷顾着我的,他暗暗地想。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女孩看另一个男人的眼神……他的美梦,彻底的醒了。
男孩心里恨极了,那个男人,不过是个供人取乐得琴师……何等的低贱。可就是这低贱的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他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那个琴师刚离开女孩家,就被男孩派出的家丁掳了去,从此,下落不明。
人们都传说,是男孩喜好玩弄男色,看上了那个琴师,强逼不成,以至残害。
他们唾弃男孩,说他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大逆不道的孽障畜生。
可他心里明白,他平生最大的罪孽,不过是嫉妒。他恨命运的不公,他嫉妒每一个在她身边、看着她笑的男人。
他的心死了。他再也不信菩萨,他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魔鬼,换取对世人的报复。可是他忘了,即使是魔鬼,也换不回他心爱的女孩对他的一个笑。
真是可怜,他所求的,不过是女孩对他的一个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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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后来?那个男孩?”陆缨摇了摇头,又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后来了。”
“那,那个女孩?”
陆缨微微一笑:“殿下不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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