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2 / 2)

加入书签

        “可不敢这样说,我是懒,不会做女人。戏一彩排,我就回我妈家,睡到今天下午才回来。你看这屋里,还是年前的样子。”

      

        “你是累得来。太辛苦了,也该好好歇歇了。”

      

        “你也辛苦了,我看装台,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苦最累的活儿了,一到关键时候就连轴转,体力不行,还真撑不下来呢。我看你顺子就行,脑子也好使,都算半个艺术家了,舞台上的事,没有你不懂的,要是评职称,我觉得你拿个舞台主任技师,副教授级,比现在有些拿了这职称的人还称职。”

      

        顺子见不得谁替自己说几句好话,一说,就感动得想起身给人作揖。何况这是靳导说的,靳导是啥人?靳导是“打飞的”到全国吃排戏饭的人。人哪,出啥力气都不怕,就怕把力出了,还落不下好,只要能落下好,就是把啥闷力舍了,也觉得值乎。

      

        顺子一连声地感谢着靳导对他的理解,大概是被靳导说得有点高,就跟靳导谈了几句艺术上的问题,甚至还比划了几个动作,跟靳导探讨,看能不能把《人》剧里的几个舞台调度改一改。比划完,觉得好像没说到靳导心上,他又急忙把话题一转,说让靳导要注意身体:“靳导,你的身体可是全国人民的,成天光吃这小吃、方便面可不行哪!那会把人吃坏的。你吃坏了,全国人民可就没好戏看了。”

      

        靳导就笑了,说:“你甭操心全国人民的事。说,你来还有啥事吗?”

      

        “真的没事,就是来给你拜年的,感谢你替我们这些下苦人说话。你给猴子,还拿了那么多钱,真的把下苦的当人了,就是来感谢的。也没啥,就一点心意。”

      

        靳导也有些感动地说:“好,我收下了,感谢你顺子。咱们也算是黄金搭档了,我排戏,没你制景装台,还真不行呢。”

      

        “谢谢靳导高看了。”顺子是给靳导一连鞠了几个躬才出门的。如果说他对装台这行已失去了信心,那么今天,在连住给瞿团和靳导拜了年后,这点信心,好像又拾回来了。苦是苦,可毕竟还是有人理解,更何况一家人,还不都是靠装台养活了这么多年吗,这毕竟还是一门一般人都无法来抢的手艺啊!

      

        出了靳导门,他才想起还有一件事忘了请教,靳导每次排戏时,把人的感情说得那么细腻,尤其是把爱情说得天花乱坠的,咋引起人注意,咋抛媚眼,咋让人一见钟情,咋让感情天长地久,好像是有一肚子爱情婚姻技巧似的,他就想着,能不能让菊花来,请靳导过过方子,开开窍。刚才说话时,他几次想张口,又没张开,他觉得跟靳导的关系,毕竟还没处到啥话都能说的份上。不过出了门,也不觉得后悔,想那靳导,跟她过活的三个男人,都先后“弃暗投明”了,恐怕她那些爱情婚姻技巧,也终究是只能入戏的。

      

        从靳导那里出来,他还想着要去看一个人,年年都去给他拜年的,可今年他咋都不想去了,他觉得这个人把他们这些下苦的,太不当人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寇铁就是这样的人。说不去拜年,又害怕人家给自己穿小鞋,毕竟平常装台,都是只跟寇铁打交道的。他都把拜年的东西买了几样,可到底还是决定不去,实在装不成台,不装就是了。即使不装,也不想再吃寇铁的下眼食了。

      

        谁知第二天,寇铁的电话就来了,说今晚《人》剧首演,里面扮演狗的那个演员突然发烧,演不成了,让他去顶替。他说他不会演狗,寇铁说,就让人牵上台,转几圈,然后就毒死了。顺子知道,那是戏中,桃花从乡下硬要带进城里的一条土狗,崔护倒是向着桃花,让带进城了,可刚进城不几天,就让不喜欢桃花的婆婆,吩咐下人,偷偷把狗药死了。寇铁说,演狗给三十块,另外再搬几场景,一晚上一共给六十,问他干不,闲着总是闲着,他就答应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