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1 / 2)
老鸨却顾不得这些,只堪比变脸地笑道,“成!就这么定了!您也别怨我方才说话不好听,做我们这行的,难免就是得悍些!今日我们便交个朋友,来日有用上我的,你尽管吱声!”
“嗯,会用上的。”舒清秋也笑了,笑得格外富有深意。
老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随后还是镇定了下来,心想反正再也没有往来了,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一旁的褚初已经看傻了,他年纪不大,涉世未深,已经不能明白到底每个人在想什么了,他只知道,这个世界真复杂。
三个人心眼子加在一起,应该超过八百个了。
舒清秋在镇上找人做了公证,和老鸨签了契约,便带着云枫叶走了。
这一趟下来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但还是强撑着租完了驴车。
期间云枫叶想下车帮着她驾驶和处理伤口,却被她硬是按了回去。
他的身子弱,本就该好好修养。
但这举动,却换来了云枫叶的惴惴不安,一会儿瞅瞅她,似是想要开口,一会儿又闷闷地坐着,似乎硬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唯有眼梢还是红肿的,一抹诉说不清的风情悄然存入其中。
啧,真是妖精。
舒清秋微挑眉眼,“怎么了?”
沉默片刻,云枫叶抿唇道:“妻主,我知道我的话不配拥有分量,但求您买个围巾吧,娘爹看了你的伤,会心疼。”
说罢,他又偏过了头去,语气带着克制隐忍与冷意,“是我没教好您,愧对舒家。”
“我去买就是了,”舒清秋大抵能猜到他后面想说什么,“你赶紧睡一觉,省点力气。”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似是害怕他紧张焦虑一般。
很快,她就跑着回来了,跳上驴车来不及歇歇,就驾驶着要回家。
她们家位于长长小巷的末端,因为这地界儿贵,所以每个房子隔得很近,街坊邻居的,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云枫叶则苦笑了一下,四肢蜷缩在了一起,默默取暖。
这一遭,他被卖,又被赎回,不知道多少邻里要看他的笑话,恐怕他们又有了新的谈资了。
果然,旁边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这扫把星怎么被赎回来了啊?别到时候连累我们啊。”
“兴许是舒母心软,啧,你也知道她那性子的,非不信邪。”
“怎么舒清秋也同意了啊?”
“因为她傻啊,别说,他俩还真是绝配,一个脏一个傻,话说舒清秋也真够没用的,哪个好人家的男子能跟她啊。”
“……”
他阖上眼,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
“你觉得很尴尬,是吗?”
妻主的声音从他的身侧响起,他睁开眼,茶褐色的眼睛微微动了动,手撑着就要起身。
没想到,他却被妻主按了回去。
舒清秋却只是笑道:“无妨,任他们笑便好,左右只是一群长舌夫罢了!只会欺辱夫孺,无聊透顶。”
这话说得大声,周遭的声音瞬间小了许多。
她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的。
云枫叶的身子一僵,却只是抿紧了唇,并未说些什么。
唯有耳畔传来妻主轻柔的声音,“枫叶,我不会再叫他们欺辱你的,放心就好。”
云枫叶感到胸口隐隐作痛。
原来被人保护是这种滋味。
他忽地感到心中有些酸涩,却更多的是不解。
妻主的举动太反常了。
尽管妻主给了解释,可他还是觉着担忧。
身体也好冷,就像有无数的冰块放到了他肌肤上,冻得他有些发颤,他感到呼吸不畅,思绪沉沉,好累好累。
惊扰,害怕,疼痛,一件件一桩桩事情仿佛在敲打着他的心,伴随着身体上的一道道鞭痕,就像是锋利的刀一遍遍地凌虐着他的肌肤,带着些许的痒,就像结了疤痕一般,撕掉了疼,不管它却又觉得难捱。
于是身体和心灵上的疲倦一同袭来,他睡了过去。
梦里,是那般混乱不堪。
夜晚,滂沱暴雨,十四岁的他像狗一样被淋湿,再一次被抓了回来,而后被再次暴打,捆绑起来扔到了小倌馆的房间里。
他已经逃跑了太多次了,他打小就是他做小倌的父亲和醉鬼客人媾合后避孕失败的产物,他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可他还是要跑,他不想像他父亲一样,这辈子注定要老死在小倌馆中。
他痛苦地靠在墙上,听着隔壁传来的男女媾合的声音,女人在愉悦舒爽地低喃,男人则在颤着声音讨饶。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记得他父亲云兴来看他了。
父亲喝得满身酒气,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骂骂咧咧的怪他逃跑,说他是丧门星,害自己被老鸨责罚。
霎时血腥气弥漫开来,他被打得口腔里全是血沫,他已经分不清这如铁锈般的味道到底是父亲身上的血,还是他的血了。
他从来搞不懂父亲,父亲一旦喝醉了酒或是被客人欧打了便会像骂畜牲一般地骂他打他,但清醒过来时就会对他柔声细气地说话,给他买吃的用的,甚至会给他买书,然后哭着跟他道歉,说自己也没有办法。
所以他从来不肯叫他爹。
他嫌恶地偏过头去,任父亲巨大的阴影遮盖了他满身,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父亲却难得温柔,蹲了下来给他擦汗,语气也因思绪混乱而磕磕绊绊,“爹对不起你,爹已经没有改变命运的机会了,我知道你恨我……是爹是不配做父亲。枫叶,你要学着性子柔软一些,今后嫁人要学着做一个好夫郎……还有,爹从来没有听到你叫过我爹。”
他那时倔强地绷着脸,纵使这是父亲第一次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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