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你可想得真美(2 / 2)
首先,它必须得有一个诱因。
这个比较好找,随便薅林执一把头发,付瑶都得追着他杀。
其次,如何不被别人看到,只让付瑶知道他薅了林执一把头发。
白天肯定不行,人多,还有衙役,追起来满大街的人都得出来看热闹。
那就只有晚上,酆付两记的人都住得离衙门远,一点小动静不至于惊动太大。可万一付瑶身边也有其他人手呢?他一薅她一追,他还没进交赤林就让付瑶的人给摁那儿了,到时候怎么解释,帮姜梨薅的?或者疯了,傻了,大半夜冲人家里薅人一把头发。
不好听啊!
老顾一犯愁就爱挠头,坐的地方恰好是院子正中,太阳晒在他花白的后脑勺上,弯腰弓背的抱着脑袋,乍一看跟老疯子似的。
姜梨等人掖着手在台阶上看着。
“让焦与给他烧盆水烫烫吧。”
她怀疑他头发里长虱子了。
“老顾,老顾?少主说给你洗洗。”
一刻钟之后,焦与真把水给烧来了,他叫老顾的方式顾念成非常的不喜欢,声音很大,并且重复多次,仿佛在叫一个耳背的痴呆。但是他跟焦与向来‘亲近’,纵使心里骂了一筐脏话,面上也是不显。
“让我洗头?我不脏啊。”
“不脏总挠什么,咱们又不是买不起皂荚,你把头发低下来,我帮你洗。”焦与在他跟前蹲下,语气有点哄的意思。
“挠是因为犯愁。”老顾心说,开始的时候还以为给我的是件轻省的活儿,今儿一动主意才发现,最难的就是“引”。引这一路不管是惊动了酆记还是付记,都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付瑶,看着脾气不好性子不稳,其实是个精主儿,追到一半琢磨过味来,可能掉头就回去了。
里外都难!
难怪白不恶这孙子把这活儿给他了。
老顾灰头丧脸地跟焦与对视,当然是不会说实话,他说,“我是愁咱们门主和付公子姐姐的关系呢。你看咱们门主跟付公子多好,跟他姐姐却势同水火,日后若是成了一家人,还不得从天黑打到天明?”他说我琢磨着,“是不是该咱们之间先走动走动,主动跟人家说说门主的好话。或是送点东西,买些点心果品什么的,总算是个心意。”
他想有个正当理由去衙门里看看,薅林执头发只是一个比喻,他不可能真薅,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当着付瑶的面把林执打晕了带走,让她来追。
结果焦与说,“付瑶和林执没在乐安,三天前就出城去了。”
“出城了?!”老顾自觉失态,缓了一下才问,“出哪儿去了啊。”他们两个若是不在乐安,他拿什么引付锦衾上鹿鸣山!
好在焦与是个不会懂看脸色的,说泸州,“我也是听柳捕头念叨的,好像是林大人每年春夏交汇,都要前往泸州知府胡袁记那里呈递春耕折子,路远,付姑娘每次都会跟他走一遭,顺便踏踏春景儿。”
老顾没问什么时候能回来,付瑶不像付记,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人,若是过分关注反而让人生疑。他只能压抑自己,推算时间。
三日前出城,至泸州最少六天,现在人应该还在途中。要是立即快马过去或许还能追上,可姜梨在乐安,他身为长老,又遇上这样多事的时期,能用什么理由出城呢?
老顾想成全白不恶的计划,又不肯暴露自己,他甚至考虑过让柳玄灵带人去追,但是她未见得拿得下付瑶,而且她是他最后一步棋,非到万不得已,不想落子。
焦与不知道老顾有这么多愁事,皂荚一搓,他给老头子洗了个头,然后看着那头花白的长发像褪了色的旧布一样,在太阳底下飘了很久很久。
“我还是得去!不然这事儿就成不了了!”
老顾纠结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最终拍响了自己的大腿。
他得去泸州,得把付瑶和林执一起抓上鹿鸣山。如此一来势必暴露自己,乐安肯定是回不去了,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严辞唳一样冲到鹿鸣山。
他这么决定就这么做了。
简单收拾包裹行李,直奔交赤林而去,那里有预先埋伏在林子里的天下令门众,他也没跟他们解释原委,抢了一匹马就开始往泸州方向奔。
酆记自己就有马,他不用院子里的,是想晚被发现一颗是一颗。
顾念成也算每一步都精打细算了,可他这主意没对天下令的人说,他一抢马,所有人都以为势头不对,边往鹿鸣山传消息说老头不干了要跑,一面在后面往死追他。
追到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在途中把事情原委弄明白了,开始跟着顾念成一起追付瑶。
再然后,坐守鹿鸣山的白不恶就接连收到几封让他眉头越皱越紧的消息。
顾念成在追付瑶。
顾念成还在付瑶。
姜梨发现顾念成跑了,派人在追顾念成。
顾念成跟付瑶打起来了,两人战了个平手。
顾念成继续追付瑶,恰好来到江宿地界,调了自己人出来,顺利拿下付瑶。
现在顾念成正带着一众嚣奇门众和人质付瑶在白不恶面前坐着呢。
顾念成说,“他们本来还想抓林执,被我拦下来了。我说那是官府的地界,林执在那官老爷家歇下了,付瑶独自应战,没想到我叫来那么多人才被我们抓住的。”
“我呸!”被捆倒在地的付瑶冷冷看向顾念成“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我弟弟不会放过你的!”
顾念成没敢看付瑶,这位姑奶奶的嘴厉害的很,是一路从泸州骂上鹿鸣山的。
他将她踢远,任由她那一身伤在地上滚出一片血痕,他问白不恶,他这差事是不是做得不错。
白不恶从牙缝儿里挤出声说,“好极了,我们之前本想兵分两路,将付锦衾和姜梨分开,现在好了,付瑶前脚刚被抓到山里,后脚他们就一同带人上了鹿鸣山。如今三十把裂山弓弩开道,山门都直接被刺穿了。”
白不恶运着气看向顾念成,“你还记得我信上写的是,悄无声息地把付瑶掳走吗?”
顾念成说记得。
“那你是怎么做的。”
“我动静稍微大了一点。”但是他也把人带上来了啊,“而且就当时那种情况,只有这一种选择。我总不能等付瑶从泸州回来再动手吧?”
为什么不能等?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们很急吗?这个计划的主要目的就是分散付锦衾的人马,让他和姜梨分开!要是这么直来直去的动作,还绑架什么付瑶,他们直接带人冲进乐安城不是更省事?!
“我早说过他是个老傻子。”
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吃花生的严辞唳做了最后总结。
“现在怎么办?”判无欲门下弟子猎心代她师父问。
当然只能迎战。
计划虽然有变,他们也有用不完的人手,判无欲与白不恶同时看向猎心身侧,蓄着山羊胡须,年纪三十上下的男人。他穿道袍,手里托着一只四十二星铜罗盘,众人盯他,他只盯罗盘,仿佛这里才是他的世道乾坤。
片刻之后,旋针停了,他顺着它的指向看向门外晴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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