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半坡惊现黑色人骨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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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之后,朱林拿着文件到市局向局长关鹏汇报。

侯大利回到刑警新楼,和探长江克扬一起前往二道拐村。

侯大利开车,江克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江克扬瞅了一眼侯大利戴着的白手套,道:“今天来做什么?”

侯大利道:“昨天刨泥巴时,我觉得滕大队思路是正确的,只不过做得不够,我们应该把滑坡地带所有泥土都清理出来。”

“工程量太大,我们一组做不了这事。”江克扬透过车窗,看到不远处小河湾有一处工地,道,“那是丁工集团的工地,丁工集团也做房地产?”

侯大利道:“丁工集团主业还在制造行业,有子公司做房地产。国龙集团在江州也做了房地产,这个不奇怪。”

“这个世界是有钱的越有钱,穷人是越难发财。组座,我有些好奇,你明明可以潇洒走一回,何必当一名苦哈哈的刑警。你不是超人,用不着拯救世界。”江克扬是第一次在侯大利面前说出心里话,说完,便看侯大利如何反应。

侯大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道:“刨泥巴这事没法找人代劳,必须靠我们来辨认火烧的痕迹,还有各种寻常却又关键的物品。”

发生滑坡的山坡相对高度有百米,具体滑坡点距离公路的斜线距离约为三十米。路边有一个砖砌圆柱体,一两百米处还有两个。圆柱体中空,上面无盖,下面还有一个孔,砖体有烟熏痕迹。

侯大利反复打量圆柱体,还拍了相片,问道:“这是做什么用途的?”

江克扬道:“这是熏香肠、腊肉的土设备。长青二道拐村这边的柏树最适合熏香肠、腊肉,城里卖的香肠、腊肉都打着二道拐村的名字。看来你很少逛超市,对这个品牌没有印象。”

侯大利道:“确实如此,这是一个缺陷,我还得经常逛一逛菜市场之类的地方。”

江克扬道:“刑警要懂得杂,不仅是刑事技术,各种事情都要了解。比如办赌博案,你不懂赌博里面的道道,问话都不会。”

一辆警车开了过来,跳下车的是滕鹏飞和杜峰。

滕鹏飞打量着侯大利拿着的单反,道:“侯‘神探’,你过来看什么?”

侯大利不喜滕鹏飞如此称呼,此刻不是会场,便单刀直入地道:“滕大队,这样调侃有意思吗?”

滕鹏飞被顶了一下,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道:“进了重案一组,大家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只要不是正式场合,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

侯大利没有再说话,抬头观察滑坡地带。重案一组挖回来的泥巴仅仅是堆积在公路边上的泥巴,从滑坡点到公路还有大量滑落的泥土,火烧的痕迹完全可能遗留在这些未被清理的泥土里。他离开公路,沿着塌方泥土往上爬,在滑坡点转了两圈,又跳回公路。

滕鹏飞问道:“有什么发现?”

侯大利道:“滑坡地带大约四米宽,五米长,厚度有三四米,尸骨应该埋在这个区域。我建议做进一步挖掘,这样可以弄清楚两件事,第一,尸骨混在泥土里,滑到公路,昨天泥巴里没有发现,但是并不意味着没有其他物证;第二,尸骨被烧过,挖开泥土,可以确定焚烧地点是否在此地。”

这两点正是滕鹏飞想要弄清楚的地方。面前的年轻人虽然不怎么合群,可是业务能力还真是不错,滕鹏飞对此还是有了一个客观评价。

“一组只有十几个人,挖开泥土的工作量太大。”这两年来,在几个重大案件的关键环节,市局多次采用了侯大利的建议,杜峰立刻将侯大利的想法在脑中演化成了行动,叫起苦来。

滕鹏飞对杜峰的反应感到奇怪,今天侯大利说出一个想法,他还没有表态,探长却开始叫苦,这有点意思,说明侯大利这个菜鸟组长挺有威信。他扫了杜峰一眼,道:“这里面或许有重要物证,工作量再大,也必须挖开。你赶紧安排,不要怕工作量大。”

“滕麻子,费用怎么走?两年前的费用还有没报的。”杜峰拿起手机,准备找人清运滑坡地带的泥土。

滕鹏飞还没有回答,侯大利已经拨通一个电话,道:“常总,有件事情需要帮忙。我在长青县和江州交界的二道拐村,丁工集团在这附近有一处工地。这边有个现场需要挖掘,多带点大筐,十个人就行了。”

丁丽案侦破后,侯大利成了丁工集团的座上宾,丁晨光打过招呼,侯大利和105专案组有任何需求,一律无条件支持。常总是丁晨光的心腹,摸得准大老板心思,接到侯大利电话后,赶紧通知工地派人到二道拐村,听从侯大利指挥。安排下去后,常总犹觉得不踏实,叫上驾驶员,亲自前往工地。

杜峰问道:“你叫人来挖泥?”

“丁工集团在附近有工地,我请求他们支援十个工人。他们工具齐整,比我们有效率。”侯大利又爬上滑坡地点,然后蹲在滑坡地点的顶上,抓起泥巴揉捏。

滕鹏飞斜眼看着侯大利,把江克扬和杜峰叫到身边,道:“侯大利科班出身,确实有几把刷子,可是毕竟经验少,从参加工作时间来看还是新刑警。重案一组都是啃硬骨头,你们作为老资格探长,在工作中要注意保护他,如果有问题要及时提出来,绝对不要有重大失误。”

杜峰道:“侯大利确实有本事,前几个案子,他都是关键人物,我早就忘记他是新刑警。”

江克扬道:“我觉得他最大的优点是敢于承担责任,遇事不缩头。”

“越是如此,你们作为探长的责任越大。有了重大失误,那就毁了一个可堪大任的好刑警。”滕鹏飞虽然会在工作上骂人,但这几年来对所有侦查员爱护有加,没有整人害人之心,加上本事足够硬,破得了案子,所以在重案一组中威信很高。

滑坡地带的老矿洞

十多分钟后,两辆工程车轰隆隆地出现在侯大利、杜峰等人眼前,二十名戴着工程帽的工人跳下车来,十人提铁铲,十人拿锄头,货厢里还有两个大筛子和两个竹筐。领头的工人组长大声道:“请问哪位是侯警官?我们从哪里开挖?”

侯大利跳下山坡,道:“具体听滕大队指挥。”

滕鹏飞点了点头,道:“老克,你把刘支书叫过来,让当地基层组织做个见证,也免得挖到周边树木,莫名其妙起纠纷。杜峰到滑坡点,指挥工人们清理现场。侯大利负责录像和照相。”

江克扬发动越野车,开车去找刘支书,在路上又给派出所打了电话。

滕鹏飞和杜峰分别从滑坡带两侧爬到滑坡点。

侯大利取出摄像机,找到合适机位,开始录像。打开录像设备后,他又拿起相机,拍摄周边环境。除了摄像机和相机,侯大利胸前还戴有高清摄像头,这是作为摄像机和相机的补充,主要用于研究现场。

滕鹏飞是老刑警,这两年又在省厅专案组见过大世面,眼光很是挑剔。他站在高处俯视侯大利,寻找其工作中不规范之处,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毛病。他与侯大利虽然是最近才在一起工作,却产生了共事多年才有的默契感——两人根本不需要商量该做什么事、难点如何处理,思路基本一致,很有一种水到渠成的畅快感。

工人效率极高,五人一队,二十人排成四队,挖开滑坡泥土,装入筐中,装满一筐,就运到公路。滕鹏飞、侯大利、杜峰则蹲在一旁,查看挖开的泥巴。

挖了四十来分钟,杜峰激动地叫了起来,道:“停!停!我看一下。”

一个工人铲开表面泥土后,露出一大块黑色泥土,明显与周边泥土不一样。

杜峰、侯大利和滕鹏飞也相继跳入滑坡地带。侯大利蹲在坡上捏了捏土块,土块板结,虽然被雨水打湿,但仍然坚硬。滕鹏飞几乎是跪在地上,用鼻子嗅,又取了放大镜观察泥土情况。

工人都停止劳动,好奇地打量三个刑警。

“是不是被火烧过?”滕鹏飞问道。

侯大利不停揉捏泥土,道:“这边很多泥块的硬度很高,不是原生土,应该是被反复碾压过。”

滕鹏飞取过一个筐,把能找到的黑灰色硬土块都扔进筐里。

两辆车开了过来:一辆是越野车,另一辆是丁工集团常总的车。

侯大利回到公路上,对村支书老刘道:“那个滑坡点,就是最上面一排工人的位置,以前有建筑或者其他设施吗?”

老刘想了一会儿,道:“在我记忆中,应该有一个铅锌矿的老矿洞,早就废弃了,具体位置有点模糊,应该就在这一片。”

在侯大利指挥下,几个工人来到滑坡点最高端,从上往下挖。一个小时后,距离滑坡顶端两米的地方,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矿洞。矿洞没有倒塌,矿洞口墙壁上有明显的“V”字形烧迹,矿顶还有大片焦黑痕迹。

侯大利蹲在矿洞口观察“V”字形痕迹,道:“尸体就是在这里焚烧的,起火点就是‘V’字形的最低处。”

滕鹏飞蹲在洞口望了几眼,拨通电话,大声道:“老谭,带你的家伙到二道拐村,我们挖出一个老矿洞,洞口有烧过的痕迹。”

老刘和围观群众讨论了一会儿,爬上坡,找到滕鹏飞,道:“滕大队,我问过几个老人,他们说这个矿洞以前是村集体的,后来被老长盛铅锌矿收购。矿洞被封了好多年,外面全是杂草,大家平时也没留意。”

滕鹏飞道:“老长盛铅锌矿?”

老刘道:“长盛矿业收购长青县国有的铅锌矿厂后,老长盛铅锌矿就改成了现在的铅冶炼厂。”

找到焚烧点,滕鹏飞兴致高昂,撕开熊猫烟,给每人发了一支。

常总拿着大瓶矿泉水,沿着公路朝上走了一段,找到一条杂草丛生的通道。此通道连接老矿洞和公路,废弃多年,仍算平整。

“大利,洗手。”常总已经五十多岁了,腰身肥胖,此刻满脸笑容。

侯大利道:“常叔从哪里上来的?”

“有矿洞必然有公路,我这么胖,爬不上坡。”常总举起矿泉水瓶,替侯大利冲手。

等到侯大利洗完手,常总举起矿泉水美美地喝了一口,道:“大利,你们在这儿挖什么?”

侯大利道:“土里滚出来一具尸体。”

常总一口水差点吐了出来,顿时觉得阳光下的山坡有些阴森森的,道:“大利,别做这工作了,你爸是真想你回去。”

这是一个老话题,侯大利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常总面对侯大利时如一个慈祥长辈,和蔼可亲,面对手下施工队时就换上了老总的威严,说道:“快点清理,别磨磨蹭蹭。”施工队稍加休息,又继续工作,很快将公路清理干净,跳上货车,轰隆隆地离开了现场。常总又和侯大利聊了几句,然后和滕鹏飞打了个招呼,便也离开了现场。以常总在丁工集团的地位,能够进出分管副市长的办公室,所以,他除了对侯大利态度亲切,对待其他公安人员就很平淡,态度多少有些矜持。

矿洞有明显的焚烧痕迹,意味着尸体是在此地焚烧,那就有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矿洞位置就是第一现场,凶手在此地杀人,然后就地焚烧;另一种是凶手在其他地方杀人,然后把受害者尸体带到此处焚烧。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凶手都应该熟悉此地。

侯大利联想起尸骨中的两处刀痕,反复琢磨此地是第一现场还是第二现场。从目前的线索来看,还无法得出准确结论。他内心倾向于凶手杀人以后,将尸体转移到此处焚烧。

滕鹏飞随手扯了一根野草,咬着草根,嘴巴里弥漫起一股青草味道。

江克扬道:“滕麻子,这里滚出来一具尸骨,你就别咬草根了。你不嫌硌硬,我还嫌硌硬。”

“尸体被焚烧过,早就白骨化了,和这根野草没有半毛钱关系。”滕鹏飞站起身,吐出一段青草,指着公路延伸的方向,道,“山体滑坡破坏了焚烧现场,得把所有滑坡的泥土全部拉回去,全面筛查,说不定能从泥土中有发现。”

从发现黑色人骨到现在,最大的突破就是有可能发现了焚烧现场,算是前进了一小步,下一步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尸源。

半个小时后,老谭带着技术室诸人来到现场,开始勘查,提取物证。等工作告一段落,时间已过了下午两点,附近场镇的饭馆都关门休息。派出所同志敲开一家饭馆,炒了大盘肉,煮了大盆汤,一群人围在一起狼吞虎咽,香甜无比。

经过前期工作,二道拐黑骨案有了一个重要成果:发现尸骨的滑坡地带就是焚烧现场。

当前最困难的是确定尸源,存在三个难点,第一个难点,省刑侦总队DNA室传来消息,由于尸体焚烧严重,埋在土里时间长,提取DNA失败;第二个难点,村社、林场和长青铅锌矿都没有失踪人员;第三个难点,头骨被烧得很严重,面部小骨有掉落,复原难度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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