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象坡的碎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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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勇道:“他们两人都是强壮汉子,如果没有擒拿格斗技术,凭蛮力要控制对方很不容易,如果精通擒拿格斗术,那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你们可以试着控制对方。”

长贵县民警是部队转业干部,体力强,信心足,教官发出指令后,便伸手抓侯大利的手腕。侯大利苦练过反关节技,眼疾手快,闪电般抓住长贵县民警的中指,身体下沉。长贵县民警大意失荆州,随着侯大利的动作,身体只能往下蹲,毫无还手之力。

侯大利随即放开对手,退后一步。

尽管侯大利在擒拿时收了力,长贵县民警仍然吃痛,甩了甩中指,怒视着侯大利。

樊勇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声音洪亮地道:“两位学员身体素质都相当不错,势均力敌,可是有心算无心,这名更高大的学员吃了亏,关节被擒拿,实际上已经被控制。擒拿关节的这位学员就是我以前的同事,经常被犯罪分子咒骂的侯大利,市刑警支队重案一组组长。在春节其间,他率队在金江寺擒拿了杀人逃犯。当时逃犯带枪,若是没有出色的擒拿格斗技术,后果难料。”

“厉害。”

“哇,神探。”

学员们多数都听闻过重案一组组长侯大利的大名,得知了眼前“抓中指”的学员便是侯大利,不由得低声感叹。长贵县民警在刑警大队工作,得知眼前之人是重案一组组长,也就心服口服,不再觉得憋屈。

训练结束,侯大利和樊勇凑在一块儿。

侯大利道:“你还真是樊傻儿,给我选了一个又高又壮的对手。万一我打不过,那不当场丢丑了。”

樊勇笑得十分开心,脸颊上的枪疤跟着抖动,道:“在特警支队,打赢我的人屈指可数,准确说只有两个能打赢我的。一个是特种部队转业的,还有一个是散打运动员出身,这两个我确实打不过。论战斗力,我能排全市第三。凭我的水平,在刑警老楼的时候,你都能偷袭得手。我挑出来的学员看起来又高又壮,其实肚子上全是肥肉,动作迟缓,根本逃不过你的鹰爪。这点看人的本事都没有,我怎么当副大队长。”

105专案组是江州市公安局的一个品牌,侯大利和樊勇都是专案组第一批成员,在一个战壕里滚过,见面后十分亲切。在战训基地没有办法喝酒,两人便相约训练结束以后喝一顿大酒。

重案一组负责侦办全市大案要案,是尖刀中的尖刀,遇到危险的概率相对也大,训练非常自觉。侯大利以学员身份担任副中队长,和教官商量之后,时常给重案一组增加训练量,有针对性地练习突击攻坚小组战术。十天时间下来,重案一组的小组战术大有长进,获得了战训基地教官们一致认可。

侯大利在105专案组工作时,在案情分析会上曾经多次?过刑警支队队员。他最初担任一组组长时,是闯入一组的异类,和重案一组侦查员颇有隔阂。但在经历了吴煜案和二道拐黑骨案后,又一起进行战训,他渐渐融入集体之中。到了现在,重案一组多数侦查员甚至将105专案组视为刑警支队的一个部门,和勘查技术室、DNA室类似。

集体生活在开始时必然有让人不爽的地方,吐槽点随处皆是。但是,每当集体生活要结束的时候,大家总会怀念在一起同吃同睡同训练的日子。时间飞逝,转眼到了3月28日,训练将在次日结束。

参训人员聚餐后,重案一组在侯大利和战术教官的带领下又到场馆加练小组战术,到九点才回寝室。回寝室后,侯大利抓紧时间洗澡,然后上网查看周涛传过来的邮件。周涛传来了105专案组近期制作的秦勇、杨永福、金传统、张佳洪和李小峰五人的《社会关系和行为轨迹综合表》。105专案组这一段时间的调查从总体上来说进入死胡同,朱林、王华、周涛和易思华跑了两省四市,调查走访了二十来位杨永福和杨国建的亲朋好友,杨永福的行踪在失踪后戛然而止,再也没有消息,直至被宣布死亡。调查整体上没有突破,只能说是收集了相关资料。

看完这封邮件,又一封邮件发了过来,内容简单:朱支队明天办退休手续。

侯大利赶紧打通朱林电话,道:“师父,你明天退休?”

朱林道:“明天办手续。”

侯大利道:“退休以后,师父还是局聘刑侦专家,我有啥事还要找你。”

朱林笑道:“退休是每个人的必由之路,只要上班,便有这么一天。如果需要我,我身体状况还行,随时可以出现场。”

看罢邮件,打完电话,侯大利情绪略为低落。熄灯前,在隔壁寝室侃大山的江克扬回到寝室,和侯大利聊了几句闲话,头靠枕头,呼吸声很快均匀传出。侯大利坐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清淡的月光,听着战友的鼾声,很久都不想入眠。

早上六点半,放在床边的手机响起来。这个时间点响电话绝对不是好事,侯大利和江克扬同时惊醒,翻身而起,伸手拿手机。江克扬的手机没有响,响的是侯大利的手机。

接完电话,侯大利对正在穿衣服的江克扬道:“赶紧,有案子,要出现场。”

江克扬已经扣好皮带,道:“什么案子需要一组出动?”

侯大利声音平静,道:“二组在弄纵火案,三组在长盛,新案轮到一组了。在江州学院后面的大象坡出现了尸块,被砍得很碎。我们得提前走,不能参加上午的结业典礼了。”

江克扬利索地扣上衣服,道:“组座到基地请假,我去叫张国强和杜峰。”

侯大利取出笔记本,写下:3月29日早晨6点10分,大象坡发现了尸块。

很快,三辆车离开巴岳战训基地,十五分钟后来到江州学院后山大象坡。

车至学院街,侯大利等人沿着学院小巷步行来到大象坡的南入口。大象坡是城区内的山头之一,因山坡顶部形似大象而得名。大象坡有一条从南到北的人行步道,南接学院小巷,北连中心大道。人行步道中间有许多如毛细血管一样的小路,在山坡上形成蛛丝状步道体系。大象坡是市民锻炼场所,每天清晨和傍晚,散步和锻炼的市民很多。大象坡还是有名的情人坡。从学院后门很容易来到大象坡,很多学生情侣在此留下终生难忘的回忆。

南北两端的人行步道已经被东城派出所民警封锁,亮明证件后,侯大利诸人沿南坡步道上山。走了几分钟,遇到派出所副所长钱刚和一名年轻民警。

钱刚没有寒暄,对重案一组诸位刑警道:“六点十分左右,一个年轻女子上山遛狗。大金毛从草丛里叼出一个透明塑料袋,带到年轻女子面前。透明塑料袋里的东西倒出来,全是肉块,还有一个手掌。那年轻女子吓惨了,走不动路,坐在地上报了警。我已经安排民警带她到派出所做笔录。”

年轻民警胸口有一小块呕吐痕迹,脸色苍白。

钱刚自嘲地道:“我们找出来三包尸块,每包几斤到十几斤不等,估计还有很多尸块在山上。凶手是变态,有一包是肠子,肠子切得整整齐齐,用绳子捆绑,盘在一起,装在塑料袋里。我们派出所三个民警都吐了。我好些年没有见过这种尸块,也差点吐了。”

侯大利道:“找到几袋?”

“三袋。按照碎尸案抛尸规律以及尸体重量,肯定还有尸块。”

“尸块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大象坡是抛尸地点还是杀人现场?”

“现在还无法判断,我得让所里多来些人,堵住南北通道,还得把山坡小道上的市民全部清理出去。”钱刚干呕着,给所里打电话,调派增援力量。

侯大利等人往上走了几十米,手机响起,宫建民电话打了过来,问道:“现场什么情况?”

侯大利道:“我刚到现场,遇到钱所长。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恶性碎尸案,目前发现了三包尸块,山坡上肯定还有。凶手是在夜晚抛尸,尸块装在塑料袋里,扔在草丛中,比较隐蔽。早上锻炼的人没有发现,后来被狗叼出来。重案一组全部在,我们马上寻找其他尸块。”

宫建民道:“我在市委开会,暂时来不了,陈支队马上赶过来。滕大队和二组苗伟在侦办纵火案,三组李明手中有活儿,这个案子由一组来办,你负责指挥。碎尸案的社会影响很恶劣,肯定会闹得人心惶惶,务必要尽快破案,给受害者和全市人民一个交代。”

重案一组侦查员、派出所民警、协勤和治安积极分子,彻底封锁了上山道路的两端,不再准许行人通过,然后沿着小道开始寻找其他尸块,并排查大象坡小路上的市民。

不断有装尸块的塑料袋被发现,其发现位置被标注出来。

刑侦支队常务副支队长陈阳带着增援力量到达现场。

技术人员开始现场勘查。

2010年底,江州市公安局根据上级要求,改革了刑事技术部门,老谭被任命为刑警支队副支队长、第六大队(技术大队)大队长,建立起五个专业实验室,即法医室、痕迹检验室、文件视听资料检验室、理化检验室和法医物证室。技术大队同时挂市公安司法鉴定中心的牌子,这和以前一致。

痕迹检验室主任小林带技术员勘查现场之时,法医室李主任和汤柳、DNA室张晨等人也进入核心现场。

老谭在核心现场转了一圈,回到山坡顶上的小亭,对陈阳和侯大利道:“在山上搜出九包尸块,没有找到头颅。从找到的尸块来看,初步判定受害者是年轻男子,受害者是同一个人。凶手很冷静,尸块都是沿关节切割,切割得非常整齐。塑料袋是同一个型号,就是生活中使用的普通垃圾袋。”

陈阳道:“这是我到刑警支队以来遇到的第三起碎尸案。一般来说,杀人碎尸案件中犯罪人多与被害人熟悉,这是我们经常说起的关系作案。被分尸的主要是女性,这起案件是年轻男性被分尸,比较少见。碎尸原因有几种,一是逃避侦查,隐藏犯罪,这和二道拐黑骨案中焚烧尸体的行为类似;二是通过碎尸来发泄内心愤怒;三是满足变态欲望。找到碎尸原因才可以确定侦查方向。”

侯大利俯视现场,脑中出现尸块的位置,道:“凶手切割了尸体,使用透明塑料袋装尸块,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象坡,没有刻意隐藏。凶手还这不是逃避侦查,极有可能是发泄愤怒,或者是变态心理。”

正在这时,山林深处响起惊叫声。一对情侣躲在大象坡最深的密林里,警察开始搜索后,他们沿着小道和警察捉迷藏,准备甩开警察后离开大象坡,免得警方找麻烦。谁知,在偏僻小道上看到大榕树下挂着一颗头颅,微风吹过,头颅在轻轻晃动,五官似乎都在抖动,特别是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话。

女生吓得花容失色,钻进男友怀里。男友是个傻大胆,见到头颅,很是稀奇,赶紧拿出相机拍了几张。

“你别拍,好恐怖。”

“我学医的,解剖了好多尸体,还没在野外遇到过。”

“好变态,我怕。”

男友涌起强大的保护欲,拍了相片以后,搂抱女友走出小道,迎面见到两个警察,便指了指身后:“那边挂着一个人头。”

这两个警察一人是严峰,另一人是谭大国。谭大国沿着小道找人头,严峰拦住情侣,要求两人接受调查,暂时不能离开。

侦查员们来到现场,除了勘查现场以外,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调查现场人员,查找犯罪嫌疑人。这对情侣最怕警察找麻烦,没有料到还是被警察堵住,大叫倒霉。

谭大国很快看到榕树上悬挂的头颅,赶紧给探长张国强打电话,然后守在悬挂头颅的地方。

张国强和勘查室主任小林同时赶到。小林不停拍照,协助搜索的辅警蹲在一旁大口呕吐。

侯大利接到电话,从坡顶以最快速度赶到悬挂头颅处。榕树上,白色塑料绳索悬挂着一颗人头,人头下方有少量血滴。受害人遇害时间有六七个小时,变形的五官仍然保留着愤怒和恐惧混合在一起的神情。

侯大利仰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道:“许海!”

跟随在身后的陈阳喘着粗气,道:“他就是许海,你确定?”

侯大利肯定地道:“是许海。田甜办过他,我见过他多次。”

钱刚紧跟在陈阳身后,看了头颅一眼,扭过头,干呕数声,道:“没错,是许海。许海在辖区内有名,多次强奸和猥亵少女,长期在金色天街拍女子裙底。他犯事时还没有满十四岁,不承担刑事责任,一直在外面逍遥。”

陈阳盯紧头颅,道:“我知道许海的烂事。他现在满十四岁没有?”

钱刚道:“我记得五月才满十四岁。许海在我们辖区是名人,臭名昭著。上帝要让谁灭亡,必然会让谁疯狂,他出事是必然的,只不过还没满十四岁就弄得这么惨烈,我还真没有想到。”

侯大利道:“钱所长和老杜现在就带人到许海家里,看他们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马上下山,叫上居委会的人,到他家去。”钱刚随即离开山坡,和杜峰探组直奔许海的家。

小林围着榕树观察,寻找树下脚印,查看树干上有没有爬过的痕迹。此株大榕树位于一条小道深处,管理大象坡的市公园管理处在榕树下设置了一个小小的休闲区域,有一个伪装成树桩的石桌和四个石椅。

侯大利道:“小林,解绳子的时候注意一下,这种绳子有可能会有凶手的皮肤组织。”

“嗯,在这种塑料绳上提取皮肤组织有难度,多半看运气。”小林观察了一会儿,开始小心翼翼地取头颅。

陈阳道:“尸块沿关节切割得这么整齐,连肠子都折叠整齐,分袋装好,这是多深的大仇。凶手很有可能是许海侵犯过的事主家属。”

侯大利完全进入了破案模式,其他杂念完全被埋在脑海深处,道:“除了头部悬挂在大榕树上,找到的尸块都分布在上山步行主通道两旁,也就是说凶手沿着主通道步行上山,随手将尸块丢在小道两边的树林草丛里,非常从容。悬挂受害者头颅的举动说明犯罪嫌疑人没有想要隐藏此事,就是要大张旗鼓地宣扬此事。头颅挂在这棵榕树下,还说明凶手知道这个地方。”

他将江克扬叫到身边,道:“看来此案是通过碎尸发泄内心愤怒。学院街安装有不少监控,凶手要转移尸块到这边,必然有交通工具。老克,你们探组去查学院街附近的监控点,多拷贝一些,时间尽量往前延。”

江克扬带着伍强、袁来安、马小兵前往提取监控视频。

微风吹来,空中还飘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陈阳皱了皱鼻子,道:“可惜大象坡上没有监控,否则就一目了然。我要给市政局说,公园内部也要安监控。”

钱刚和杜峰出发二十多分钟后,杜峰打回电话,声音激动:“找到了凶杀现场,就在许海卧室。我们到许海家门口时,许海的爷爷奶奶都还在睡觉。用力敲门,他们才醒过来,醒来过后神情恍惚,应该被人下了药。杀人现场就在许海房间,许海床上全是血。犯罪嫌疑人用四床棉絮铺在床上,血液太多,四床棉絮全部被浸透了。床下还有三个盆,盆里全是血。”

侯大利道:“保护好现场,不能让许海家人进入许海房间。”

陈明、老谭、侯大利、法医室李主任和勘查室小林主任一起前往许海家里,其余人员继续搜索山坡。

陈阳、侯大利等人从南坡入口下山之时,警戒线外已经聚满人群。一名江州晚报的记者出现在人群中,准备采访侯大利等人。经过巴岳战训基地培训,探长张国强和侯大利已经有了默契,对视一眼后,张国强、严峰等人用身体挡住记者,陈阳、侯大利等人迅速下山,直奔向阳小区。

向阳小区院内围了一大群人,在院内议论纷纷。侯大利弯腰准备从警戒线下钻进去时,一名老年人道:“这位同志,许崇德家里出什么事了?”

侯大利在警戒线内站定,道:“我刚来,还不知道情况。你们小区流动人口多不多?有没有监控?”

老年人道:“我们是老小区,没有大门,大家随便进出。监控都在街道上,院内没有。”

“为什么不找物管公司?”侯大利跟随朱林等老侦查员无数次调查走访,经验在不知不觉中积累了起来,知道怎么得到最想要的信息。

老年人给了侯大利一个白眼,道:“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是老小区,住的都是穷人,一毛一分都要算得清楚,至少一半人舍不得一平方几毛钱的物管费。街道开了几次会,给我们叫来一家物管。物管来了,收不到钱,做了两个月不到,两手一拍,不再管我们的事了。你是政府的吧,我给你反映,我们这种小区就应该由政府出钱来请物管。”

聊几句话,侯大利了解到小区的基本情况,和以前掌握的情况完全一致。

进入单元门时,侯大利接到张国强电话。

张国强道:“组长的判断是正确的,凶手确实是沿着南北主道抛尸。我们将搜索目标确定在南北方向的主通道附近之后,已经找到十八个塑料袋,袋子里的肉和骨头聚在一起有一百三十多斤,由于血液和水分流失,和许海体重基本符合。”

侯大利道:“赶紧把尸块送殡仪馆,由法医室拼接。许海的爷爷奶奶都吃了安眠药,尸块还要由理化检验室做理化实验。”

进了许海家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比大象坡的血腥味要浓重得多,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年男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呆滞。

老谭道:“每天有很多人过来打麻将,客厅脚印特别多,没有办法通过足迹锁定犯罪嫌疑人。许海房间被清扫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指纹和足迹。门窗完好,没有破门破窗痕迹。窗边没有攀爬痕迹,最大可能是从大门进入。”

侯大利道:“熟人作案?”

老谭道:“从现场痕迹来看,犯罪嫌疑人应该是熟人。许家是家庭麻将室,昨天最晚的麻将是在十二点收的,也就是十二点后出的事。”

陈阳望了客厅的老人一眼,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老谭道:“男的是许崇德,女的是段家秀,大概率是被人下了安眠药,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犯罪嫌疑人给老人下安眠药,又在家里杀人分尸,清扫房屋后离开,最后抛尸在大象坡,还把头挂在树上。犯罪嫌疑人心理素质太好了,好得变态,这让侯大利倒吸一口凉气。

杜峰从里屋出来,看见侯大利,道:“昨天下午,也就是3月28日下午,许海家里有三桌麻将,晚上四桌,前前后后有二三十个人在许海家打过麻将。”

侯大利道:“许崇德和段家秀平时有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

杜峰道:“我问过这事,他们没有服药习惯,喝了安眠药以后睡得特别沉,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老谭道:“我们准备检查许海爷爷奶奶的水杯、纯净水桶、许海房间的水杯、两个饮料瓶以及香烟、饼干,查一查犯罪嫌疑人是如何投放安眠药的。”

侯大利道:“检查过家里的刀具没有?”

老谭道:“许海家里刀具表面上没有血迹,准备带回去细查。”

许崇德听到警察们小声议论,回过神来,如梦游一般来到陈阳身旁,道:“你是当官的吧,我孙子到底怎么了?你说是不是没死?小海死了,我怎么给他爸妈交代啊。一个大活人在家里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被杀了。他是一个好孩子,经常做好事,很孝顺父母。你们一定要破案,否则我怎么交代?”

许海在众人眼里是一个恶魔,在其爷爷眼里却是一个好孩子,两者反差之大让侯大利暗自唏嘘。

侯大利没有理睬许崇德,来到许海房间,站在门口观察屋内情况。室内呈现出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床上床下充满血腥,桌上没有灰尘,物品摆放得非常整齐,小杂物虽然多,却井然有序。垃圾全部收到垃圾桶里,桶里有塑料袋,和装尸块的垃圾袋一模一样。

杜峰指了指床边的椅子,道:“许海的外套内衣一件不少,一台笔记本电脑不在了。内衣上放着许海的苹果手机,被我们暂扣了,拿回去检查最后联系人。”椅子上摆放着衣服,折叠得相当整齐,最下面是外套,最上面是内衣。

“我的小海啊!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啊!我等会就跳楼,要死一起死,死了倒是干净。我的小海啊!”段家秀一直躺在床上,脑中一片昏眩。昨天睡觉前,她还隔着门和小海说了几句话,然后睡觉,整晚睡得特别好,没有想到早上起来,孙子就出事了。她看了一眼孙子的房间,跌跌撞撞回到自己卧室,再也爬不起来。她头脑昏昏的,警察问一句,便答一句。当警察离开房间时,她觉得自己是在一场无边无际的噩梦之中。直到电话铃声响起,她才从自我麻痹中惊醒,看到来电显示出儿子的号码,顿时如遭高压电击,从卧室出来,来到孙子房间门口,坐在地上,恸哭不停。

侯大利听到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声,扭过头看了一眼,再次强调:“封住许海房间,不能让人进出,暂扣电脑、手机、笔记本、作业本等物品。”

他站在房屋中心,观察房屋结构,这是一套老式的三室一厅住房,构造有些异形,显得不太方正。客厅被改造成麻将室,有四张麻将桌。两间卧室,一间由许海爷爷、奶奶使用,另一间就是许海的房间。

在观察房屋结构时,他打开设置在胸前的高清摄像机,录下看到的一切。

警犬训练中心带来了一只叫宾格的血迹搜索警犬。

血迹搜索犬以人体血迹特定气味为嗅搜目标,不需现场制定嗅源即可用于现场人体血迹气味搜索作业。该技术运用在遗留有血迹的命案等案件现场勘查和调查访问中,可以迅速确认是否遗留有人体血液,与DNA检验技术紧密结合。

侯大利在政法大学读书时,视警犬为工具,没有发自内心将警犬视为战友。在刑警老楼与大李和旺财有过密切接触之后,他彻底改变了观念,从此视警犬为战友。黑色血迹搜索犬能够感受到侯大利的善意,十分罕见地对着初次见面的人摇起尾巴。

带着血迹搜索犬的民警有些意外,道:“看来你是爱狗之人,宾格聪明得很,能够分辨出好坏。”

侯大利道:“以前在刑警老楼有大李和旺财,我们关系挺不错。”

民警顿时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人是谁,道:“你是侯大利,久闻大名了。”

侯大利没有接这个话题,道:“一般来说,寻找第一现场成为全案关键。本案有所不同,第一现场和抛尸现场都很明确,看能不能通过有可能存在的微量血迹,找到凶手抛尸后前往的地方。”

民警带着宾格从许海房间出发,开始寻找微量血迹。

血迹搜索犬宾格离开了许海房间不久就失去了方向,来到大象坡后,兴奋地大叫,径直前往榕树下,准确找到了悬挂头颅的大榕树,随即又发现了另外一个丢弃的尸袋。遗憾的是血迹搜索犬宾格没有能够找到犯罪嫌疑人离开后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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