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玉梅之死真相大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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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30日清晨,侯大利睁开眼睛,发现刚刚6点。他莫名有些心烦,在公安宾馆后面的小院内散步。秋风袭来,落叶飘飘落地,铺满小径,风景如画。他走在画中,烦闷始终无法消除。

经过历练,侯大利很能沉得住气。周涛脱困成定局,还得走必要程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通过官方渠道为妥。他忍住冲动,没有给105专案组的同志打电话通报此事。

侯大利在小径走了几圈,手机响起,是关鹏局长的电话。关鹏局长在清晨打来电话,不是好事,侯大利停下脚步,整个身体微微绷起来,目光由平和变得锋利,道:“关局,有什么指示?”

关鹏局长道:“你还在阳州公安宾馆吧,暂时不要回江州,在宾馆等陈支和禁毒支队的王大队。”

侯大利内心咯噔一下,没有追问要在阳州公安宾馆等待陈阳的原因。等待是漫长而焦灼的,特别是明知有大事却不知何事。好在答案来得很快,刚到上班时间,侯大利接到张小舒电话,张小舒的声音在电话里非常焦灼,道:“你赶紧上网,看江州论坛和山南论坛,查看你能找到的所有论坛,还有一些免费下载的网站,都有视频。”

侯大利道:“什么视频?”

张小舒道:“田甜妹妹的视频。视频中还专门提到是田甜的妹妹杨可。”

侯大利立刻明白了支队长陈阳和王大队到阳州的原因,转身就跑,准备回寝室用笔记本电脑。跑了几步,他努力控制情绪,放慢脚步,关鹏局长已经知道此事,想必已经采取了措施,心慌、急躁,除了降低判断力,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特意提起杨可是田甜的妹妹,那就是冲着我来的,杨永福在捣鬼。”走到楼梯口时,侯大利有了判断。此时,他并不知道杨可遭遇了什么样的噩梦,以为只是出现“不好”的视频。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侯大利先是打开江州论坛,发现了好几个帖子,写的是“田甜妹妹的淫荡表现”,视频已经被删除,人群还不肯散去,评论区仍然热闹,跟帖无数。帖子里污言秽语不断,不仅涉及田甜的妹妹杨可,有好几个帖子将壮烈牺牲的田甜以及侯大利本人牵涉其中。这两个帖子有不少跟帖,侯大利的根底被完全披露出来。无数人痛骂官商勾结。

在山南阳州的一个大型论坛,侯大利发现了还未被删除的视频。视频场地是KTV包间,四男两女出现在视频内,不着寸缕,行为不堪入目。

视频出现瞬间,侯大利脑袋轰地发出一声震响,震响在脑海中持续爆炸,久久不散。稍稍平静,他想起关江州。关江州在审讯中强调自己被做局,在不知不觉中染上毒瘾。这一次禁毒支队王大队要到阳州,那杨可的事情自然与毒品有关。杨可极有可能被人下套,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早上9点,刑警支队长陈阳和禁毒支队王大队长来到阳州公安宾馆,借用公安宾馆小会议室召开碰头会。

参加碰头会的除了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还有老朴和阳州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阳。参会人员都是多次配合的老熟人,略作寒暄,便播放与杨可有关的视频。出于侦办案件需要,大家都细看视频。杨可是田甜同母异父的妹妹,就这样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侯大利深感耻辱。

一股怒气凝结成实体,侯大利疼得难以呼吸。

陈阳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发给大家,道:“滕麻子在查这一群人。已经找到KTV包间,是隆兴夜总会的场子。吴开军、唐山林死了以后,隆兴夜总会萧条过一阵子,风头被金色天街系列酒吧盖过。这一段时间,隆兴夜总会又死灰复燃,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肖霄曾经是吴煜的情人,熟悉隆兴夜总会。她最近到隆兴去过没有?”侯大利声音嘶哑,如野兽一般。

“你和滕麻子的思路接近,把注意力放在肖霄身上。肖霄主要活动在金色天街,这一段时间多次到隆兴串场、唱歌,有时也陪客人喝酒。”陈阳又指了指咽喉,道,“没事吧?”

侯大利咳嗽两声,道:“肖霄和杨可有没有交集?”

陈阳道:“我们查了内外监控,从时间上来看,应该有交集,但是室内监控没有发现她们在一起的画面。”

“肖霄是骗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本事炉火纯青,学不来,天生的。李友青到现在都相信肖霄的父亲是受了工伤,这才做点儿小生意,根本没有想到肖霄是大户人家出身。邱宏兵从根子上相信肖霄才是他的真爱,至死没改。两个大学生为了她争风吃醋,一个丢了性命,一个毁了人生。杨可十五岁,涉世不深,自以为是,藐视父母,反抗权威。她遇到肖霄,根本没有抵抗力和分辨力,被骗得团团转,不知不觉进入陷阱。”

侯大利声音嘶哑,说到这里,出现了破音。他想起视频中杨可的疯狂画面,用力捶了桌子,发出咚的一声响。

支队长陈阳拍了拍侯大利肩膀,道:“事情发生了,急也没有用。”

侯大利想到田甜冷冷的面容,忽然升起不祥之感,道:“田甜性格有极端的成分,杨可或许也有。昨晚在论坛上出现了视频,我们能看到,杨可或者她的家人也能看到。我担心会出事。”

阳州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张阳安慰道:“杨可和他的爸妈都没有报警,应该还没有看到视频。”

侯大利道:“我早上起来就觉得不对劲,浑身不对劲,应该有事情要发生。我们到甘甜家再说。”

诸人来到小区,暂时没有上楼。杨可未满十八岁,是未成年少女,由侯大利先和甘甜联系。

第三次拨通电话,甘甜才接通电话,声音懒洋洋的,道:“大利,有事吗?”

侯大利压抑着急切的心情,道:“妈,你在哪里?”

甘甜道:“我在美国,和几个朋友旅行。这边是深夜,还在睡觉。你有什么事情?”

侯大利平静地道:“你尽快回来吧。”

甘甜这才想起侯大利身份,一扫懒洋洋的声音,道:“大利,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你杨叔出事了吗?”

侯大利道:“杨叔没事。和杨可在一起玩的朋友出了事,我们要找杨可。”

甘甜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道:“我睡觉前还和杨可通了话,她很正常。大利,别吓我,到底什么事情?”

甘甜在大洋彼岸旅行,从其反应来看,肯定没有看到国内论坛。侯大利道:“那我们先找杨叔,你赶紧回来,不要耽误。”

侯大利是省刑总侦查员,遇到的事肯定是大事。甘甜挂了电话以后,越想越不对,越想越着急,便给老公打电话。谁知老公电话关机,甘甜在屋里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她再给侯大利打电话,总是占线。

终于打通侯大利电话,甘甜声带哭腔:“父女俩的电话都关机,杨阿姨平时10点左右到家。我给杨阿姨打了电话,她还有10分钟左右就到小区,你们等一会儿。大利,到底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我。”

侯大利安慰道:“主要调查和杨可有关联的其他几个人。”

甘甜道:“事情严重吗?千万别出事啊,杨可才十五岁。”

侯大利道:“等到调查结束才能知道准确情况,我们还在联系杨叔。”

侯大利含混的回答像是旋涡,一下就将甘甜拉回到多年前的混乱岁月。那时丈夫田跃进惹恼了黑社会,她被人用枪顶在额头。那个凶恶的人大声学枪响,她被吓得当场尿失禁。回家以后,不论甘甜如何哭泣,田跃进都没有说出到底惹了谁。大女儿的未婚夫和丈夫一个德行,这让甘甜心急如焚,欲哭无泪。

十来分钟后,杨阿姨出现在门前,径直来到侯大利面前,道:“昨天杨总到江州去了。”

侯大利问道:“杨总到江州做什么?”

杨阿姨望着侯大利鬓间白发目不转睛,道:“你就是大利,经常听甘甜聊起你。杨总在江州有生意,这一段时间经常过去。”

侯大利道:“杨总和杨可经常关手机吗?”

杨阿姨摇头,道:“两个人同时关机,第一次遇到。”

杨家是阳州并不多见的叠拼别墅,住在上叠。杨阿姨打开房门后,领诸人来到杨可房间门口,介绍道:“我昨晚走的时候,小可在家里。她身体不舒服,没有出去玩。”

侯大利道:“她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就是精神不太好。我本来想带她到医院去看一看,小可不愿意去。这孩子是我带着长大的,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倔。小时候跟我谈起姐姐,还说想和姐姐一起玩。”杨阿姨说话时,抓住门把试了试,没有能够开门。敲门,里面无回应。

侯大利道:“杨可在家,你确定?”

杨阿姨道:“肯定在家,门反锁了。”

“拿钥匙开门。”说这话时,侯大利神情不知不觉变得严肃起来,目光如刀。

杨阿姨原本神情还轻松,此时紧张起来,赶紧去拿钥匙。房门从里面反锁,钥匙打不开。侯大利不再犹豫,退后一步,猛踹房门。房间里,杨可睡在床上,脸色苍白。桌上笔记本电脑依然打开,旁边是一瓶安眠药。侯大利用手在杨可鼻尖探了探,又摸了摸脉搏,立刻打120。

杨阿姨被吓傻了,腿软得站不起来,等到医护人员将杨可抬上担架时,她扑了上去,抓住担架,大声呼喊杨可。

侯大利拉开杨阿姨,道:“别妨碍医生抢救。”

杨阿姨哭道:“小可还有救吗?”

医生擦着汗水,道:“再晚几分钟,那就没救了。”

经过急救,到了午饭时间,杨可转到普通病房。杨可父母皆不在医院,长辈也不在阳州,便由侯大利缴费、签字。

办完一系列手续,侯大利走回病房,和另一名女警坐在杨可床前。

杨可睁开眼睛时,头痛欲裂,看见了侯大利,道:“你怎么在这里?走开。”她想吼叫,声音却很微弱。

“警方已经拿到视频。吃药是软弱的行为,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害你的人找出来。”侯大利望着田甜同母异父的妹妹杨可,感情复杂。他没有安慰杨可,而是用激将法。

杨可紧闭着眼,道:“我一直在回忆,找不到是谁害我。”

侯大利道:“谁带你去的那个房间?”

杨可的眼角流出泪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一段记忆完全没有了。我记不起来了,真的记不起来了。”

侯大利道:“仔细想一想,谁最可疑?”

杨可泪流满面,不停摇头。

电话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杨鹏的名字。侯大利拿起手机,走到屋外。杨鹏折腾了一夜,刚打开手机,便接到妻子电话。在电话里,妻子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杨鹏最初纳闷妻子在大洋彼岸为什么知道自己在和情人幽会,多听几句,这才得知女儿出了事。他打通侯大利电话,得知女儿吃了大量安眠药被送到医院急救,急忙往外走。

地板砖有水,拖鞋不防滑,咚的一声,杨鹏重重摔倒在地。

小情人听到响动,醋意满满地道:“你嘴巴硬得很,其实怕老婆,老婆一个电话,吓得屁滚尿流。”她走到门口,望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杨鹏,惊得说不出话。

杨鹏顾不得处理额头上的大青包,狼狈不堪地爬起来,与小情人匆匆告别,一路踩油门,从江州赶往阳州。他来到医院,在病房中见到紧闭双眼的女儿,正要说话,便被侯大利带了出来,留下一名阳州女警和杨阿姨在病房。

阳光照在侯大利鬓间白发上,对杨鹏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压。杨鹏躲开了眼前年轻人如刀般的目光,道:“小可为什么要吃这么多安眠药,现在怎么样了?”

侯大利道:“已经在普通病房了,没有生命危险,身体很虚弱。”

杨鹏喃喃自语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我在江州,昨天谈业务,喝醉了,手机又没电了。到底怎么回事?”

侯大利道:“事情很严重,你要有心理准备。”

杨鹏在前往阳州的路上,脑袋想得要爆炸,都猜不出女儿自杀的原因,得知女儿吸毒以及在KTV包间发生的事情,他用手撑住墙,这才站得住。昨天晚上的小情人不过是一时之欢,女儿才是他的心头肉,在侯大利车上看了几眼视频,尽管有警告,杨鹏仍然感到魂飞魄散。

侯大利道:“杨可还在医院,你要坚强一些。等一会儿,江州警方要找你做笔录。”

“那几个龟儿子,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杨鹏靠在椅子上,大口喘粗气。

“这一段时间,寸步不离,守着杨可。出医院以后,找专业机构戒毒,必须坚决、彻底隔离有可能接触到毒品的环境。”侯大利说起这段话时,想起关江州,咬紧了牙齿。

支队长陈阳、禁毒支队王大队以及阳州刑警再次来到医院,找杨鹏和杨可,准备做笔录。

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诸人没久留,上高速,回江州。进入江州城以后,侯大利和江克扬直奔刑警新楼,与副支队长滕鹏飞见面。

洪金明是深藏起来的两面人,江州刑警支队每个人都深受震动。尽管没有牵涉其他民警,整个支队的气氛还是挺压抑。侯大利来到刑警支队,遇到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侦查员时,总觉得仍有明显的隔阂感。一组组长伍强见到侯大利和江克扬时也是客客气气,没有玩笑话。交谈两句,便匆匆离开。

相较伍强等侦查员,滕鹏飞相对自然一些,将侯大利和江克扬带到小会议室,递矿泉水,散烟。他搓了搓脸上的麻子,道:“杨可吃安眠药自杀了,抢救还及时,总算没有出大事。”

“杨可是在江州染上的毒瘾,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和关江州的说法非常接近。”侯大利将烟头用力摁灭在烟灰缸里。

滕鹏飞深吸了一口烟,缓缓道:“我们搜查了隆兴夜总会,在出现视频的房间找到了录像设备。隆兴那边的人否认在室内安装录像设备。我们搜查了所有房间,就只在一个房间找到录像设备。偷录者是有针对性录下了与杨可有关的视频,针对性非常强。”

侯大利道:“那就意味着安置设备的人熟悉隆兴夜总会,近期必须活动在夜总会,还与视频中的几个犯罪嫌疑人有交集。视频中的那几个小子怎么说?”

“那几个小子年龄不大,二十岁左右,都是捡不起的社会烂人。经过调查和审讯,他们认识杨可,在隆兴夜总会曾经聚在一起玩。其中一个烂仔提供了线索,肖霄和杨可曾经和他们一起喝过酒。但是没有人说得清楚,是谁给杨可吃了药。那些烂仔交代了很多事情,把毒品上线都供了出来,不会特意隐瞒与杨可有关的事情。在他们眼里,杨可的事情就是屁大一点儿事。”

腾鹏飞拿出厚厚的卷宗,放在桌上。

听到“肖霄”两个字,侯大利很明确地判断这又是一次“鱼竿模型式”犯罪,出手的是肖霄,背后策划者是杨永福。还是和以往一样,肖霄能找到很多种借口推卸掉责任。

侦查活动必须依法而行。

肖霄和杨永福涉案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没法采取进一步措施。随着挖两面人和幕后黑手工作告一段落,秦阳刑警支队和湖州刑警支队的专案组相继撤出。

离开江州前,秦阳刑警支队专案组向省命案积案专案二组移交了所有材料。侯大利一头扎进材料中,寻找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时针在嘀嗒声中过去,秋日阳光射进屋,形成光柱,无数灰尘在光柱中沉浮。不时有电话响起,都未影响光柱中飘移的灰尘。

侯大利与宁凌通话以后,将闹铃定在下午4点半。

老五杜健康团伙覆灭,揭开了周涛精液出现在陈菲菲身体里的诡异谜团。案发之时,江州市检察院介入此案。侯大利等人发现陈菲菲衣服上另外两个人的DNA之后,检方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但是在取得关键性证据之前,此案的定性不会改变。市检察院调取了审讯吴平的视频和笔录,这才算是取得了关键性证据。

下午4点20分,一辆小车开进刑警老楼。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坐着永梅集团保卫科的年轻人,宁凌和朱朱坐在后排。

车停稳,宁凌下车,回头道:“下车啊,我们去找大利哥。还得快点儿,到看守所宜早不宜迟。”

“周涛强奸了那个女的。这种事,谁都受不了,我难受得不行,这才分手。现在真相大白,我还是想和周涛在一起。不知道大利是什么态度,我担心大利不接受我。”朱朱心事重重,旧话重提,啰唆如祥林嫂。

宁凌笑道:“这是你和周涛的事情,用不着和大利哥扯上关系。”

朱朱道:“周涛心思单纯,是理工直男。他特别信任大利,如果大利对我有了成见,周涛多半就会有其他想法。”

“大利哥见过大世面,表面上严肃,看起来不好说话,实则洞察世事,人情练达,绝对不会为难你。我很肯定这一点。”宁凌前往江州前,和侯大利通了电话。她很注意策略,提出在4点半左右和朱朱到刑警老楼,然后一起去看守所。侯大利没有拒绝这个提议,宁凌便明白了侯大利的真实想法。

两人刚上楼梯便遇到侯大利,朱朱神情紧张,下意识地退到宁凌身后。侯大利神情平和地道:“现在到看守所正合适。坐我的车吧,宽大一些。”朱朱怯生生地道:“大利,还有谁要去?”侯大利道:“朱支、王涛和张小舒要过去,主要是105专案组的人。”

坐在侯大利小车后排的一刹那,朱朱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侯大利左手受伤,不便开车,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回头对朱朱道:“你得去准备个盆子。等到周涛出来的时候,跨过火盆,彻底甩去霉运。”

朱朱赶紧下车,到超市买盆子。

“大利哥,你也信这些?”宁凌熟悉这辆车,坐在驾驶位,轻抚方向盘。

侯大利道:“世界上不可测的因素太多,谁都看不透,所以我们必须心存敬畏。跨一个火盆,无伤大雅,至少可以有心理安慰。而且,让朱朱虔诚地做这些事,周涛看到眼里,就算心里有点儿小想法,也会烟消云散。”

这一番善解人意的话让宁凌颇为感动,她侧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侯大利,道:“大利哥,不知谁有福气,能成为你的妻子,有可能是张小舒吗?”

侯大利想起了病床上的杨可,苦笑道:“我这人麻烦缠身,离得越远越好。”

十来分钟后,朱朱提着铁盆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解释道:“我打电话问了个懂这方面的熟人,他说走出看守所后要烧火盆,可以用铜盆子或铁盆子,不能用铝盆子,还建议找点儿朱砂和红豆。我运气真的很好,找齐了。”

小车开到看守所时,朱林、王涛和张小舒已经在院子里和看守所所长聊天。5点半左右,周涛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提着袋子,短发,透出青色头皮,神情迷茫。

朱林笑呵呵道:“周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晚上喝一顿。这一段时间没有喝到酒,酒量肯定减了吧。”

宁凌用力推了推朱朱,道:“别愣着,过去啊。”

这一段时间里,朱朱同样受尽煎熬,心中有苦,无处诉说。她抱紧周涛,泪水哗哗往下流。周涛刚从看守所走出,没有适应新环境,被女友拥抱,手足无措,偷偷看了看守所大门,醒悟过来自己确实获得自由,这才抱住朱朱。

张小舒见到朱朱和周涛相拥而泣,泪水不受控制,打湿双眼。

相拥痛哭一场,朱朱极为虔诚地布置火盆,让周涛跳过火盆,丢掉霉运。

跳火盆前,周涛还是下意识地朝看守所张望。跨过火盆以后,朱朱拿着新衣服,陪周涛到车内换掉旧衣服。周涛道:“在这里换啊?”朱朱红了脸,道:“换吧,又不是没有看过。”

周涛在车内换衣,其他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论这起离奇的案子。

侯大利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湖州刑警支队姜青贤副支队长的电话。由于姜青贤熟悉吴佳勇团伙的情况,在湖州专案组撤出以后,便被调去审讯李沪生。侯大利看到姜青贤的电话号码,朝旁边走了两步,这才接通手机。

姜青贤道:“突破了,白玉梅案有重大进展,我这边正在通知张志立。你赶紧过来,叫上张小舒。”

突破白玉梅的案件在侯大利预料之中,却仍然让他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他强压激动心情,来到朱林身边,道:“我和张小舒要到湖州,李沪生应该是交代了白玉梅的案件,具体情况,电话里不宜细说。”

朱林眼睛发亮,接连说了五个“好”,提醒道:“你的手不方便,别开车。张小舒开车的技术还不行,心情又激动,不能开车。让江克扬送你们过去。”

侯大利来到张小舒身边,轻言细语,似乎怕惊到眼前的女子。

“为什么我要到湖州?李沪生在湖州看守所,是不是交代了与我妈有关的事情?”张小舒的第六感如相控阵雷达一样打开,接收到侯大利与平时语言不一样的信息,莫名紧张起来,仿佛被大手握住喉咙,脑袋晕乎乎的。她用力深呼吸,这才摆脱了缺氧的感觉。

朱林在退休前,是冷峻的支队长。退休后,职业色彩减退,变成了一个心地柔软、善解人意的退休老头。他对其他人招了招手,道:“我们先回去,侯大利和张小舒就在这里等着。”

王涛原来还准备招呼侯大利和张小舒,看到朱林不停眨眼,以为这是给两人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坐上车,笑道:“朱支,他们天天住在老楼,真要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

宁凌更加敏感,道:“朱支,张小舒脸色变了,出什么事了?”

朱林道:“湖州姜青贤打来电话,估计与白玉梅有关。”

遭遇了一场从天而降的劫难,周涛和朱朱都有劫后余生之感,十指紧扣,望着窗外另一对男女,朱朱喃喃自语,道:“希望抓到杀害张小舒妈妈的凶手。”

车开走,留下侯大利和张小舒在看守所外面等候。

张小舒心情复杂,头发随轻风微微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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