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初见(1 / 2)
38 初见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童言也不会答应,脑子里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她将山兔子往傅亦恺的怀里一塞,“要睡你就抱着它睡。”
态度非常明确。
不是连吃个饭都不愿撒手吗?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着,顺便也陪着睡觉好了。
傅亦恺顺了顺兔子毛儿,满脸的不乐意。
赵婕推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这死孩子怎么天天儿耍流氓?”
“姐姐,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对你耍流氓了所以你才觉得我这是耍流氓,我很正直的.....”
“欠打。”
赵婕又推了他一下,力道是刚才的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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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安安的八岁生日已经过得非常热闹了,吃过饭,收拾完,又回归平静。
饭后余香尚没来得及散去,消毒水的味道便浓了起来。
小安安挺着吃的圆圆滚滚的肚子爬上床,就算是生日,也要按时吃药,早睡早起,没有特权的。
他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哥哥姐姐们晚安。”
然后就乖乖躺好了,露出一双莲藕似的小jiojio,还在床尾转了转。
童言也有点犯困,去六楼的公共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差不多都要休息了。只有傅亦恺还精神雀跃,坐在床上没完没了得殴打兔子。
特别无聊。
赵婕将床头的小灯一关,轻声问道,“明天就出院了吧?”
童言数了数,还真是,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过了四天,“你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
“那敢情好,再多住几天陪陪我,我这还有大半个月要躺着呢。”
她苦笑,“那还不得累死我啊....”
这点赵婕也深表赞同,傅亦恺住个院,被伺候着白吃白喝,过得舒舒服服。要不是没有这个小姑娘忙前忙后,替他把他该做的事都做了,他哪里有这众星捧月的待遇?
“长得好看到哪儿都是张通行证。”
不过,她要是童言,她肯定不惯着,长得再好看都不惯着,那女生啊....就是个单纯的傻子。
赵婕发表完今日份额的最后感言,翻个身,打个哈欠,睡了。
待到大半夜,迷迷糊糊,感觉耳畔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睡得浅,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朦胧睁开眼,不看还好,一看还真他妈吓一跳。
床边站了一个人,依稀只看得清半抹轮廓。
“我操——”
她压着嗓子差点叫了出来。
“嘘,是我是我。”
赵婕一听,是傅亦恺,松口气的同时又很生气,“死小孩儿你不睡觉?”
“本来我是打算偷偷摸摸的,不过既然你醒了...”傅亦恺的声音凑近了点儿,“姐姐,和你商量个事。”
“...???”
“向你讨个人。”
“....???”
“就在你旁边,睡着了。”
赵婕明白了。
他想要童言。
合着自己不该霸占他小女朋友那么多天。
“死小孩儿,你明天,哦不对,应该是今天就走了,现在就不能消停点儿?”
赵婕心想,她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大半夜的觉不能睡,还得看俩高中生腻腻歪歪?怎么着,一个晚上不摸摸小手就憋得慌?
“不~~能。”
傅亦恺的声音不大,大概是良心发现,没想打扰其他人。夜很深很静,听上去居然软软的,和没断奶的猫儿一个样。
赵婕可受不了这套,“你别折腾,我和你换,和你换还不行?”
“谢谢姐姐。”
他还挺乖,挺懂礼貌。
傅亦恺得偿所愿,往童言的身边一躺,他睡不着,就这样看着她,忽然间觉得挺好的。
至少,再没有任何事情比现在更要人心安的了,哪怕什么也不做。
真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夜风薄凉,将月光切割成琐碎的一片一片,洒在病房各个角落,也洒在了她的鬓发,鼻尖,和小小的嘴唇上。
童言的睡相很恬静,和醒着的时候差不多,不吵不闹的,很规矩地只占了床位的小半点地方。
当卑微成了习惯,就会深深地融入自己的骨髓里,从此变成了一个烙印,就像她。
傅亦恺知道,他对童言不好。
从一开始,就很不好。
他没有和童言说过为什么。
安安的八岁生日过得很幸福,蛋糕也很好吃,水果甜甜的,奶油软软的。他也是吃过这样好吃的蛋糕的,就在他六岁的时候。
但是从那以后,傅亦恺再没过过生日,一次也没有。
三十九层,多高啊....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妈妈坐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裙摆,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对他笑得很漂亮,然后,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她像只自由自在的鸟,飞下去了。
应该很疼吧。
可惜他抓不住她的义无反顾和冷血绝情。
那年傅亦恺七岁,他目睹他母亲躺在血泊里,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模样,从此他成为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后来,就是长达一年的时间,他被轮流寄养在各个家庭,已记不清都有谁,可能是妈妈生前的朋友,也可能是社会上的好心人。
再后来,傅盛南这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俯身告诉他,“你是我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从此以后,你姓傅,明白吗?”
他以为,他会有家。
可当傅亦恺被接回去了以后,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爸爸,为什么爸爸不要他和妈妈。
因为傅盛南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傅亦怀,那个从小到大都优秀到无可挑剔,从小到大都花团锦簇的男孩子,他才是为傅家所光明正大承认的血脉。
知道什么是私生子吗?
就是傅亦恺。
妈妈是见不得人的小三,生下了见不得人的他,而他是在傅盛南的正妻过世之后,才有资格认祖归宗的。
对于他母亲的死,傅盛南甚至都没有觉得愧疚。
“当年我和她商量过的,要她把孩子打掉,可惜,她不肯,宁愿和我断了关系,也非要生下来。”他笑了一下,应该是笑他母亲,“是个傻的。”
从那以后,傅亦恺知道,妈妈走了,他彻底没家了,不会有人再为他唱生日快乐歌,不会再有人替他过生日。
他变成了别人眼里的怪小孩。
暴躁,扭曲,阴郁,叛逆,所有不好的标签都出现在了年幼的傅亦恺身上。
他讨厌爸爸,讨厌哥哥,讨厌那个和他有着相似容貌,却有着不同人生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过了那么多年上流社会的优雅日子,而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居无定所?
凭什么同样姓傅,却天差地别。
凭什么那样不公平?
傅亦怀知道傅亦恺是恨着的,可他生来温和,待人有礼,没办法不包容。
至少他从没指责过他有任何不对。
他说,既然他进了傅家的门,那便是他的弟弟,他不会管他过去如何,不管他母亲如何,他会听爸爸的话,好好保护他,好好照顾他。
哪怕傅亦恺会拿小刀划烂送给他的礼物;会往他的毛巾里藏碎掉的玻璃片;会在他试图摸摸他脑袋的时候,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上。
但傅亦怀依然温柔,“小恺,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总这么讲。
眉宇干净又清透,明朗阳光得不像话。
后来傅亦恺想起,总是忍不住冷笑自嘲。
他活了十八年,不长,还没做过什么很傻逼的事情,唯一傻逼的地方,或许就在于他信了傅亦怀这句话。
他说会永远照顾他,却在他生日的时候,亲手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傅亦恺还记得他暴怒的样子,他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真他妈想杀了你,不过不值得。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别再想着出来了。
野种,小畜生。
精神病院很冷很黑,幽深的走廊,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可他就这样把傅亦恺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任凭他撕心裂肺地骂着喊着,哭着挣扎着,傅亦怀你回来,傅亦怀,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想在待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那么长,长到足够令他感到很害怕。
傅亦怀曾经对他有多好,那一刻就有多绝情,就像他的妈妈,在跳楼的那一瞬间,没有半分犹豫。
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又过了一年,傅亦怀将傅亦恺直接安排进了南高念书,封闭式校园,军事化管理,恨不能这辈子都不再看见他。
傅盛南基本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在他看来,傅亦怀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向来靠谱,自有打算,而小儿子,也是理应被管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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