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婿庆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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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英从车马出了大内那刻起,心已经插上翅膀飞到西湖那边去了,哪里还听得进去持盈的话,只随口应着。

可持盈还是不放心,下车的时候又把他的手给牵着,低声嘱咐道,“一会儿就牵着姑姑,好不好?”

此时恰逢前头的赵誉回身,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她牵着孩子,弯了腰去仔细叮嘱着什么,眉峰微微蹙着,担忧之色全在脸上,西湖的美景却看都没看一眼。

赵誉忽然想,黄平的话倒是没错,她对英儿的确比任何人都要上心。

到了水殿里,水棚早已搭好,湖面上望过去是连绵不到尾的楼船彩舟,招展的旌旗如同要遮蔽天幕。

群臣已经站定,恭请太后与官家落座,持盈则牵着赵英,坐到了太后身侧的位子。

先是看水军操练,一时间鼓声震天,擘着各色彩旗的军士在船头排立,那声势令人震撼不已,等战船退了,又是数条彩舟划到水殿前,横列在一起,上面开始耍起狮豹、蛮牌、神鬼等白戏。

赵英看得目不转睛,一会儿拍手一会儿去拉持盈的袖子,连坐在御座上的赵誉都能听到他的惊呼声,“姑姑快看!那个那个,好厉害啊!”

不经意地转头去,便能看到持盈含着笑,坐在赵英的身侧,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靠在一起,而她的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怜爱,目光柔软的如同羽毛般,赵誉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持盈。

她今日的装扮与往日不同,平日在德寿宫里,她都穿得简单素净,今日身上却是一袭明艳宫装,沉香团花的宋锦大袖,下面是玉色妆花缨络素纱裙,那纱裙如水色,行走间便似水波微摆,款款而动时,不尽袅娜之态。

若只坐在那里,也浓淡得宜,她五官生得艳,即便是穿着道袍眉眼间也有压不住的天然艳色,如今只穿着稍微艳丽些,那容貌里的惊心动魄之感便愈发明显。

只是她不爱笑,看着才稍微清冷些。

偏只要一看向赵英,她唇边的笑意便如春色般无可抑制,眼中目光脉脉如水,整个人似在发着光,这样看过去,只叫人不敢直视。

百戏完了,彩船便也分散开去,赵英觉得看不够,眼里有些失落。

南渡后行都的这些庆典都是仿着北边旧都时来的,持盈从前也曾跟着父亲驾临过金明池,后面有什么把戏她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便笑着对赵英道,“一会儿要耍水秋千了,比方才还要好看呢。”

果不其然,之后画上前来几艘傀儡船,围着两艘雕花结彩的画船,船上立着两架秋千,那秋千又与寻常秋千不同,朱漆架子搭得格外高,绳索也更粗更长。

上去耍水秋千的可不是教坊里的伶官伎人,都是军中的兵士,大多挑的是水军中的虞候,一边船上有一人上了秋千,便被推着高高的荡了起来。

那秋千越推越高,秋千上的人如空中的飞鸟般轻盈的扬起,直到最高处,两人展臂一跃,如柳叶一般飘飘于半空,又在空中翻转了几圈,穿花似的,看得人凝神屏息,最后又如箭羽直直扎进水里,激得水花四起,方才还一片安静的岸边,这会儿响起如雷般的掌声与惊呼。

持盈见了便俯身去问赵英,“好不好看?”

赵英兴奋地点头,眼睛亮亮的,持盈见了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随后便是虎头飞鱼等船,围成各种阵势,又有如蓬莱山一般的龙船划棹旋转,等一切水戏舞毕,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了。

按照往日的惯例,御座上的官家会叫上几位大臣到御前来作诗词以贺,若做得好便赐花作赏。

内官上前来请旨,问官家钦点哪位大人上前来作诗,赵誉先是点了去岁殿试夺魁的那位以才名动天下的状元郎,赐了花后,便点了虞部郎中王焕上前。

这下大家就有些吃惊了。

因为向来在庆典上作诗赋,要么是选群臣里面才名最出众的,要么就是待诏起居官这样的两制学士,王焕虽说当年也是当初殿试的三鼎甲,可他才名平平,这些年都在工部,论吟诗作赋,自然不是朝中的翘楚。

众人都摸不清今日官家的心思,唯有程太后面上含笑,微微点头。

王焕自己也有些愕然,更多的是慌乱,他哪里会料到今日会突然被官家钦点御前作诗,一点准备都没有,又不比平日里还能字斟句酌,此刻上前必须要出口成章,一气呵成,他面上镇定,心中却急得不行。

可越是惊慌脑中就越难成句,上前好不容意凑成一篇,自然是意境平平,不甚出彩。

赵誉也没料到王焕的诗才如此不成气候,不过这王焕的容貌气度在一众朝臣里确实扎眼,大凡女子都喜欢相貌俊朗的男子,赵誉便忍不住偏头去看持盈,想看看她对此人的态度如何。

却见此刻,她哪里在看什么王焕,早已侧过了身子,拿着糕点正弯腰喂给赵英吃。

原来方才看了几个时辰的水戏,赵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出来,持盈便从身前的案上拿了糕点去喂他吃,赵英吃得急,糕点的屑粘了满嘴,赵誉正好便看到持盈拿着手帕去给他擦嘴,那动作里透着小心翼翼。

他瞧着她这半日里,目光都粘在了赵英身上,怕是早已经忘了自己是来选婿的。

赵誉想,看来她记性差这一点,这么多年也是没变。

王焕作完了诗,心里正打鼓,他也明白自己这诗作的糟糕,在群臣面前失了颜面倒没什么,就怕官家觉得他腹内空空,谁料却见御座上的官家忽的笑了起来,心情颇好似的,还让内侍赐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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