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儿受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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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将要落下那一刻,持盈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了,脑子一片空白。

即便是矮小的果下马,可赵英不过才六岁,身子骨还那样孱弱,那马真的踏到他的身上……

就在千钧一发的那刻,只见一旁的骑奴拿身体挡了上去,紧紧地将赵英护在了自己的身下,任那马踢在他的背上。

赵誉已经冲了过去,周围的宫人们反映过来,纷纷围拢上前,持盈将怀中的赵蘅抱给乳母,脸色煞白地往那里赶去。

马已被制住,方才在最危险的一刻,虽有那骑奴护着,可赵英从最初坠下马时,头就磕到了地上,此刻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了过去。

赵誉挥开宫人,将赵英一把抱起,大喝道:“御医呢!传御医!”

持盈方才隔得远,并没见赵英坠马时的情形,见骑奴挺身而出,本以为赵英无碍,此刻却见孩子闭着眼躺在赵誉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像没了生息一样委成一团,她膝头一软,险些就那么摔了。

随行的御医迅速赶来,赵英被安置在玉津园内的一处寝殿里,御医已经替他检查了,筋骨并未伤到,可坠地时磕到了头,如今却不知究竟凶险到什么程度,只能先等他醒来。

“那多久能醒来?”赵誉紧紧盯着御医问。

“这,这……”那御医支吾着,最后答,“臣也无法确定,大殿下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赵誉铁青着脸,看得那御医禁不住叔叔发抖,他咬牙一字一句地问,“你的意思,如今就只能等着?”

那御医吓得满头大汗,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赵誉攥着拳头,僵立了好一会儿,忍了又忍,最终偏过头,朝着那御医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出去,那御医如蒙大赦一般赶紧退了出去。

持盈则一直坐在榻沿,一动不动地,目光凝固在昏睡的儿子身上,片刻都不敢移开。

中途御医被召进来了好几次,可赵英依旧丝毫不见醒转过来的迹象,夜已经深了,持盈在榻前僵坐到现在,粒米未进,也不曾合眼,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赵誉唤了她几次她都恍若未闻,整个人魂都没了一般。

她这样子,不哭也不说话,整个人都呆呆的,更叫赵誉害怕。

“元元。”他又低低唤了一声,不见她回应,便上前去拉她,“你先去歇一歇,这儿有我守着。”

她不肯起身,赵誉无奈,伸手去将她扶起来,“听话!”

她转过头来,伸手去推他,见推不动,整个人都停住了,一双眼睛盯着他,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什么没有看好他?”

“他才六岁啊!”她红着眼睛,胸口起伏着,往后退时身子一歪险些倒地,看得赵誉心头一紧,上前欲搀扶,她却抬手推开,“你怎么能让他摔了呢?”

她低着头,哽咽着又重复了一句,“你怎么能让他摔了呢……”

赵誉声音发涩,低低答,“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护好他。”

当他再上前时,她似乎已无力再推拒,赵誉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仿佛是累了无力了,软软的靠着他,将头埋到他的前襟里。

她清瘦的身子仿佛没什么重要,在他的胸膛前簌簌发着抖,赵誉双臂将她环在胸前,只觉得此刻的她仿佛一只在寒风里无枝可依的鸟儿般单薄可怜。

过了一会儿,他便感觉到衣襟前的那片滚烫,是她的泪水,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的命啊……”

赵誉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揪住了一般,紧得生疼。

她依旧不肯去休息,说什么都要一直守着,直到下半夜,一直昏睡的赵英突然发出了轻哼声。

他痛苦地低哼,那声音在持盈耳中却如闻天籁,她忙将他的小手握住,紧张地道,“英儿,英儿姑姑在这里,你醒了么?”

殿外值守的御医被黄平叫了进来,既诊了脉,又仔细察看了,松了一口气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臣这就开方,让御药院熬药。”

榻上的赵英却带着细弱地哭腔,不停哼声道,“姑姑,好疼啊……”

听了他这话,持盈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赵誉出声哄道,“英儿乖,爹爹和姑姑都在这儿守着你的,别害怕。”

赵英哼了好一会儿,又被哄着喝下了熬好的药,这才又昏睡了过去,御医再三保证,如今已经脱了险,持盈这才肯离去。

可走到殿下,她却忽然停了脚步,赵誉转头低声问,“怎么了?”

她抬头,望着他道,“对不起,我方才……不该那样怪你。”

她的眼泪早擦干了,可眼睛还是红红的,赵誉低头看着,心已经软成一片。

初冬的风带着寒气,吹乱她额前的发丝,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一瞬间醍醐灌顶,这一刻赵誉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爱上她。

多年前,当旧都里当所有人都因他的血脉而轻视他,那个被祖父与父亲宠坏了的小姑娘却会在人声盈沸的大殿上,开口无声地唤一声“重鉴哥哥”。

那一晚,他跪在她的屋子外,被她父亲一脚踹倒,心中不由生出的一丝怨恨,却听到屋内那个小小的声音说着“阿娘,你叫爹爹别罚重鉴哥哥了”。

及至后来拜她所赐,他被押入牢中,他想,他总归是没有理由再说服自己去恨她了吧,可那晚她跪在他身前,看着他的伤口,小声呜咽着道,“对不起,重鉴哥哥……”

再到她被逼委身于他,怀上他的骨肉,受尽了苦楚将孩子产下,却连孩子一面都没能看到,即便如此,当他问是否恨过他时,她竟傻傻地答说“没有”。

她说,孩子是她的命。

他当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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