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如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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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清宵殿外的彩灯布置得格外得多,殿门外就是设的鳌山,比南内明华殿的那座要上大许久,几乎与宣德楼外那座最大的鳌山相当。

赵誉原是想着要哄孩子和孩子他娘开心的。

赵官家本来是还在跟人赌气,可发现几天不见,忍不住的还是自己,只好拉下脸来,趁着元夕这样的好日子,先让宫人布置好灯火,等自己在宣德楼这般完了就赶去,陪着她和孩子。

他还想着,等孩子累了睡了,他再和她好好敞开心聊一聊。

这世上,他也只肯为她这样认输。

可就在宣德楼的歌舞刚刚结束,他准备起身离去时,内侍跌跌撞撞一路赶上来,对着他说,清宵殿走水了。

城阙下的第一枚焰火被点燃,嘭的一声在头顶炸开,千丝万点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幕,也照亮了他此刻的神情。

脸色已是一片煞白。

赵誉还有片刻的恍惚,仿佛是极力想让自己镇定,黄平急得摆手,招呼御前的宫人,“还不快去备舆!”

赵誉伸手拦下来,沉着脸对他道,“去牵马来。”

宣德楼离北内距离着实不近,若要乘舆前去,实在太慢了。

赵誉步下宣德楼,今日随驾的侍卫司指挥使亲自牵了马上来,赵誉一言不发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来不及吩咐左右臣僚宫人,一夹马腹便驰进了夜色里。

火燃起来时,持盈正带着两个孩子在内殿,赵蘅玩得累了就在她怀里睡着了,本来是想着直接回福宁殿去,可一则赵英还没有玩尽兴,二则付安说官家稍后会过来,内廷司还准备了焰火,是官家的旨意,要陪两位小殿下看焰火。

赵英一听爹爹还让人安排了焰火,那说什么也要等着的,持盈听到说赵誉会来,便现将赵蘅抱到了内殿的软榻上。

火是从那座巨大的鳌山起的,它就在殿门外,上面扎着许多新式的花灯,装了不少灯油,夜里起了风,将灯油吹得漏了下来,被火一点着一下子就整个燃了起来。

等外头的宫人发现的时候,那鳌山只如一只巨大的火兽,众人慌忙去外面的水缸里济水,可那鳌山太高了,上头的火势越烧越旺,等下一阵风来,火借了风势就把廊下挂满的彩灯一并给点着了。

等持盈发觉外头起了火,正想跑出来,就听得外头轰地一声,那座鳌山已经偏倒下来,火焰就堵在门口,外头的风又不住往里卷,将火舌不断引进去,浓烟也翻滚着朝里头涌去,熏得眼睛止不住流泪,呛得几乎要不能呼吸。

四周挂着的彩灯都被点燃了,又引燃了窗纸帐幔等物,持盈见了当机立断,赶回内殿将门给关上,希望先将火势暂时挡在门外,然后等着外头内廷司的人冲进来救人。

赵誉赶去的时候,内廷司已经有人,将衣衫全浸湿后冲了进去,两个孩子已经吓得哭作一团,持盈见冲进来的人不多,便让人先护着两个孩子出去。

进来的人将身上浸湿的外衫脱下来将两位殿下包裹着,然后抱着两人先冲了出去,所以等赵誉到的时候,只见内廷司的人抱着两个孩子跑了出来。

他铁青着脸,宫人们纷纷退开,他疾步上前,来不及去看两个孩子是否受了伤,只沉声问,“长公主呢?”

“长公主让臣先护着两位殿下出来。”好在赵英和赵蘅年纪尚小,两个宫人护在怀里,又拿湿衣服裹着,除了受了惊吓,并没什么大碍,而那两个冲进去的宫人,身上被火舌舔舐,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赵誉知道,这个时候,若持盈贸然跑出来,只会更加危险,可一想到她还在里面,他的一颗心就沉到了底。

此时水龙队已经赶到,驾起了水车,虽无法将火扑灭,却好歹将殿门处的火势压了下来,持盈与阿棠等几人在内殿见外头的火势小了些,正准备冲出去,就见又有几人冲了进来。

要么是内廷司的人,要么就是叫来了禁军,持盈心中有了些底。

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方才进来的人不多,想要护着所有人出去是不可能的,若要取舍,她当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个孩子。

而且她知道内廷司的人还会继续冲进来救人的,外头架起水车后,火势是小了些,可浓烟却更甚。持盈捂着口鼻,眼睛已经被烟熏得无法睁开,已看不清来人,只察觉到有人将湿的衣物披在她身上,然后攥着她的胳膊往外跑。

她什么都看不见,被炙热的气温蒸得难受至极,心里也害怕,差点跌倒,那人竟径直将她打横抱起。

生死攸关之时,来不及多想,她害怕得一直将头紧紧埋在那人胸前,什么也顾不上,双手只死死攥着他的衣襟。

热浪就在周围炙烤着,她总觉得自己的头发衣裳都似烧起来了,湿衣裳贴着肌肤也被烤得发烫。

等跑出了殿外,她还来不及睁眼,那人依旧将她抱在怀中,她忽然听到头顶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没事了,别怕……”

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她对自己说。

可当她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就说不出话来。

“你,你……”

赵誉只以为她吓傻了,将她放了下来,仔细察看她身上有无烧伤,见她无虞后才松了口气。

真正吓傻的是内廷司那一众宫人,方才见火势被压制住,他们正准备冲进去救长公主殿下,就见官家忽然劈手夺过一人手里浸湿的衣服,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火场里,他们只得紧随其后,可一进了火场却不见官家踪迹,此刻见官家护着长公主出来了,余下的人忙惊魂未定地上前请罪。

赵誉却无暇顾及他人,只盯着持盈,“吓着了没?”

持盈愣愣地摇了摇头,仿佛此刻才弄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可此刻她才发觉自己腿都是软的,连站立都没力气,只能继续攀着他胳膊,“陛下方才怎么能跑进去,太危险了!”

赵誉极少会这么严肃地看着她,他的胸口还微微起伏,眼神里带着责备,“你倒还知道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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