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之意(2 / 2)
她想,大约是在梦里吧,她在梦里梦到了神仙……
她又阖上眼睡了过去,薛益低头时,便看见小姑娘的唇边竟有笑意。
安置好了成欢,他便去送秦风立出城。
今夜城门阖夜不必,薛益本想留秦风立也在府上住一晚再走,可秦风立却怕等天亮了,成欢就醒了,到时候分别自己更加不舍,索性就连夜出城。
秦风立有些不大好意思地道,“给小薛相添了麻烦。”
他摇了摇头,“秦大哥你这是说哪里话。”
薛益让人牵了马来,两人骑着马一同走在长街上,元夕节的临邺城,即便到了如此深夜也依旧热闹非凡,男男女女结伴游玩,喧声不绝,他们特意挑了僻静些的路径。
薛益好奇他怎么会收了官家的侄女做徒弟,秦风立便提起了当初自己收徒的事,说着说着,心中的情绪上来,声音也有些低哑。
“小薛相你也知道,当初我南渡时,妻儿就折在了北人手里,当初若不是因团练大人倒还真不会去教一个小丫头,可这么些年过去,她哪里是我徒弟,已经变成了我的闺女,成了我在这世上唯剩的一点牵挂了。”
他含笑感慨着,“当初还没有马高,我扶她上马问她怕不怕,她非说不怕,我一个大老粗,就那么放了手,刚骑出去就栽下了吗,额头边留的那道口子到现在都还有印,这丫头从小有一个爹也和没有一样,她拿我也是当父亲看,我北上唯一舍不下的,就是她了……”
曾经万人敌的将军,此刻却如一个脆弱的老人,叨叨絮絮,眼含泪光。
“她才十七岁,还没成亲,我也还没见着她遇上个能照顾好保护好她的人,想一想,总还是放心不下……”说着,他看了看薛益又道,“瞧我,说这些干嘛。”
薛益只道,“人之常情,心中才牵挂,才不枉来这人世间一趟,若真了无牵挂了,那又和草木顽石有什么区别。”
秦风立看着他,忽而笑道,“当年我在北地时就曾想过,以小薛相这般风姿人才,不知这世上什么样的女子才堪配了,本想着此次来,这多年的疑惑总算能知道答案,看来是我无福,这辈子怕也看不到弟妹是什么样子的了。”
薛益闻声便有些感伤,只是秦风立也不知他的情事曲折,便又转了话题。
--
元夕之后,天气也渐渐开始回暖。
赵蘅却在此时生了病,持盈亲手照料着,不暇他顾,赵誉又忙,即便持盈这样不问朝事的,也隐约听到了外头遍传的消息,说是官家打算为韩家平反了。
赵誉从不与持盈说朝中之事,她更不会去打听过问,可她心里也明白,为韩家平反对赵誉而言就是多年的心结,不管遇到多大阻力,想来他都会坚持的。
持盈不像其他那些人,因当初听信了处置韩崇久的判词,而真的以为韩崇久有不轨之心,是乱臣贼子,她对韩崇久的旧事虽只是耳闻,所知不深,可即便是听了那些只言片语,她也对这位一力主张北上的武将心生敬佩。
韩家当年既是受了冤屈,自然当早日昭雪。
只是,处置韩崇久是赵桢当年下的旨意,赵誉又是在赵桢不在临邺时开始着手此事,此时为韩崇久平了反,无异于打了太上皇赵桢的脸。
而且当初韩崇久的案子还是国丈孙彦伯主审,当时人人都骂孙彦伯为一己私欲残害同僚,说他是嫉妒韩崇久的军功和威望,在牢中对韩崇久施了重刑屈打成招,而韩崇久确实在狱中就已经是受了重伤,当时并没有公开处决,许多人都说那是因为韩崇久其实已经死在狱中了。
如今若要认定韩家一案是冤案,韩崇久是被冤杀,自然要重新彻查,无论如何,当时的主审官都难逃罪责,这也就意味着,赵誉若要为韩家做主,便是要给自己的岳丈定罪。
听到孙彦伯回临邺的消息,持盈还是有些吃惊,岭南距临邺路途遥远,任凭孙彦柏再日夜兼程,没有十几日也难以抵达,可案子都还没有开始重审,他却已经到达了临邺,只能说明他在还未听到京中的风声之时就已经决定启程赶回临邺。
可若是他不是因为韩崇久的案子,持盈分明记得,当时他离京时说的是去移儿子的棺椁,不再返回临邺。
她心里还揣着疑惑,赵蘅的病又一直反复,忽然听到付安急匆匆赶来。
“殿下,师傅差人来禀报,说是官家与国丈在崇政殿里起了争执,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持盈一惊,忙让乳母接手来看着赵蘅,自己立马往崇政殿赶。
她明白黄平的意图,怕是想让自己过去劝一劝。
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这么急匆匆赶过去劝和,是皇后还在时。
皇后与赵誉有了争执倒还能理解,夫妻之间,总有拌嘴的时候,可孙彦柏即便是国丈,那也是臣子,君臣之间,怎么会起争执。
她以为,至多也就是话不投机而已。
谁料刚走到殿外,就听到赵誉怒气沉沉的声音,“那国丈觉得朕该如何处置韩昭仪?”
接着就听到孙彦柏毫不犹豫道,“赐死。”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