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之人(2 / 2)
赵誉双唇干涸,声音也变得尤为沙哑,“你下去吧。”
韩辞月退下时,赵誉看了一眼,他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像,无论是身形还是仪态,他不知道为何方才会将她错认,醒来的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持盈。
他想告诉她,他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们携手度完了余生,她白发苍苍,却依旧在他身旁,一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不远醒来。
醒来的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她。
他以为她还在那里,命运对也他终有一丝怜悯。
可待他将眼前的人看清,失落之前如果潮水一般反噬,心中的每一丝疼痛都在提醒着失去她的事实。
他也知道,余生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夜晚,让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咀嚼这份悲伤。
——
等赵誉的伤慢慢养得好了些,又将太上皇的丧仪料理完毕,朝中诸事又慢慢步入正轨,他才想到两个孩子还在永嘉。
他传了旨,让殿前司护送两位皇子回到行都,临了又改了主意,决定自己微服前去,亲自接孩子回家。
留在禁中,哪一处都有她的影子,花丛畔全是她从前伫立的侧影,亭台里处处可听见她从前的笑语,离怀与愁绪仿佛编织起了一张网,让他避无可避。
可等出了城门,他便又有些后悔了。
他怕见了两个孩子,他们问及持盈的下落。
车驾行得慢,等悠悠赶到永嘉已经是两日后了,已近暮春,天气回暖,空气里全是花草的香气,永嘉这样的山水之地,正好是景色绝佳之时。
可惜,此刻于他,山河满目也添不了一丝慰藉。
当初赵桢南下,在未曾决定定都临邺时,曾在镇江永嘉等地驻跸,这也是为何当初赵誉会让人将孩子送到此处避祸。
永嘉曾是正熙朝邕王的封地,行宫也是在邕王府的基础上改建的,
邕王是贬谪之人,他的王府自然也简单,后来改建时赵桢下旨也只稍作修葺。
停在行宫门外,随行的内侍本打算去通传,赵誉却摆摆手道,“本就是微服前来,不必叫里头的人迎驾。”
里头的宫人禀报说,两位小殿下正在后头园子里,赵誉便让其带路,直接往园子那儿去。
行宫后面那座园子虽小,却不乏永嘉这一带园林独有的精致,绕过了回廊后是一道月洞门,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的一阵哭声。
赵誉的脚步一顿。
月洞门内有一方小小的湖泊,湖泊周围被假山环绕,一旁的花厅前坐落着一架葡萄架,葡萄架下是一张石桌,一个妇人正抱着怀中襁褓里的婴孩在轻声哄着。
赵誉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孩子,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旁窜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那是桌前,看着正哭得小脸通红的婴儿一边朝着假山那儿高声道,“姑姑,妹妹哭了!”
“蘅儿!”赵誉唤道,赵蘅转头看向他,眼中却一片茫然。
赵蘅如今年纪还小,如今离赵誉出征已有半年的时间,他已经认不得眼前这个站着的这个男子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不远处,也传来了一声低唤,“蘅儿?”
那道声音如雷,赵誉如遭雷击一般,他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看见了从假山后走出来的那个窈窕身影。
赵蘅见眼前这人傻傻的,转头对着远处的持盈道,“姑姑,这里有一个人。”
持盈远远便见到了赵誉,她快步走上前来,听到赵蘅这般说,一边走一边扶额道,“蘅儿,这是爹爹呀!”
赵蘅又转了头,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望着赵誉。
可赵誉什么都看不到了,他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持盈。
持盈走近,看着他正要开口,却见乳母怀中的女儿哭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她忙伸手去将孩子接过来。
一到了母亲的怀里,她的哭声立马就减缓了,只小声小声地抽噎着,持盈心疼得不行,抱着她哄道,“好了,乖囡囡,你瞧,”她看向赵誉,对着女儿道,“是爹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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