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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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他正要开口,她便抢先道,“你不必说了,我非跟着你去江宁不可。”

她知道他不跟自己说,就是怕自己缠着他。

他自然一早就打算了让她也去,在岳母面前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原还怕她不愿意,打算让她在行都多待些日子,可看她这样坚决,心里反而更加担心,“那边的确简陋,你若是不习惯,随时都可以回来。”

他怕她硬着头皮去了,却又后悔,在江宁也不开心。

她没离开过父母,嫁给自己后,越离父母越来越远了。

她心里却发苦,想着他终究是不愿意自己去,可她也想好了,于是道,“我说了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来问我,我都是这句话。”

他心头发热,没忍住,一把抱住了她。

江宁的日日夜夜,他忙得都没有时间想她,即使做了梦,梦里都是这样抱一抱她。

可再好的梦,哪里及得上此刻实实在在将人拥在怀中。

“夫人……”

“嗯?”

“嫁鸡随鸡这句话,倒也不必逢人就说。”

她马上辩解,“这不是说你是鸡和狗。”

“我知道,我知道,”他拍了拍她的背,像是安抚小女儿一般,“到了江宁,我便抽时间多教夫人习文练字。”

再多学些文雅的话,后头这一句他没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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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益本意想让她再晚些去,谁知回到家,她就给他看了她收拾好的包袱。

甚至在他回来之前,她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给收拾好了。

“别说江宁,就算是你去了天上,我都要踩个云头追着上去。”

“什么天上,哪有这般说话的。”怪不吉利的。

“你又嫌弃我不会文绉绉说话了,这话我会说,叫上穷碧落下黄泉,我跟你说,你就算去了碧落,我踩个云头上碧落也要跟定你。”

她竟知道这句诗文,他倒是一惊,只是什么下黄泉的,更不吉利了。

成欢没好意思说,为了不让他嫌弃自己不会舞文弄墨,一直偷偷在看书,只是那些书实在难看,她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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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江宁,他住的是个两进的院落,本想着再去寻个大的宅院再去接她的,仓促带了她赶来,他怕眼下的住所对她来说太简陋了。

可她欢喜得不行,在院子里逛了一通,竟然一下子跃到了房顶去。

她到底还是年纪小。

成欢到了江宁,只如鸟归林鱼归海,畅快非凡,第二日就换了一身男子装束,让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却急忙道,“我自己出去逛一逛,不给你添麻烦,你忙你自己的。”

说完就旋风似的走了,他本是打算寻日子就要带她去城里走一走的,等晚上她回来,就得意洋洋地说,“整个江宁城,我都给摸清了,还认识了好些人!”

一连几日,她都是那副男子装扮,活脱脱一个肆意飞扬的少年郎,提着一把剑,随从也不要,一个人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这日他叫住了她,说是自己休沐,陪她去走一走。

她有些出乎意料,却也很是惊喜。

两人去了市集,他想着要不要去给她买些头饰或胭脂,可她定然瞧不上江宁城这些小玩意儿,可他竟还没给她买过什么礼物。

正留意看着,忽听她在同什么人说话。

一看,是个老翁。

“小公子,又见了,上次可多亏你,”一看又看到了薛益,那老翁眼睛一亮,“薛大人!”

周围几个人都惊讶地道,“这是薛大人?”

江宁人无不感念他赈灾之情,这会儿都围了上来。

那老翁见了成欢与薛益一起,眼睛一亮,“小公子,您原来是薛大人的护卫,难怪这么英雄不凡。”

成欢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见薛益被众人围着,眼下哪里敢说自己是他夫人,这不是给他丢脸么,只能道,“我是薛大人的家人。”

那老翁上前对着薛益道,“哎哟喂,这可真是了,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薛大人,您家小公子上次仗义相助,替小老儿打跑了那两个恶棍,小老儿正寻不到机会报恩呢。”

周围也跟随着响起了什么“虎父无犬子”“果肖其父”之类的话,成欢想解释又不敢说实话,转脸去看薛益,脸已经黑了。

回到家中,薛益的脸色仍然不好,成欢一直心里有些发虚。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到了他面前,却像是耗子见了猫。

“我知道,这几日我有些胡闹,”她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是我不是要给你添麻烦的,我这不是想着,你是江宁父母官,怕这里有人闹事,这才上街看到地痞流氓就教训他们。”

他彻底惊了,他原以为她只是贪玩,震惊地问,“你竟是专门去找那些无赖的?”

“哼,那是自然,”她捏着拳头,“就这几天,我可把好几拨人打得是服服帖帖的,你可没瞧见,他们那屁滚……灰头土脸的样子。”

她一把将剑给拍在桌上,“我夫君的地盘,看谁敢闹事,迟早给我一一收拾干净了!”

他一时气噎,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他果然不该这么轻易带她来江宁的。

他脸色一时没有缓和,她心中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又自己过来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出去,那我就不去了。”

他看了看她,缓缓笑了起来,“我喜不喜欢不重要,你喜欢才重要。”

又怕她真不出去了,他补了一句,“我也没有不喜欢,我还怕没时间陪你呢。”

见她并不是不想自己出去的意思,她彻底松了一口气,夜里欢欢喜喜地睡去了。

便也忘了问他,究竟在不高兴什么。

她哪里知道,知府大人辗转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就问下人,“我与夫人,看上去年纪相差就那么大么?”

那下人顿了顿,实在没料想大人会这样问,随后才摇了摇头,“没有,大人您和夫人看起来是天作之合。”

这样阿谀奉承的话,就更加无法宽慰到薛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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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那些人,后来终究还是知道了她是他的夫人,可在江宁待得久了,慢慢的,那些人倒不是叫她薛夫人,后面都叫她阮女侠。

他同她打趣,“想不到出了行都,我还是得沾夫人的光啊。”

江宁政和民安,分明是他日夜辛苦的操劳,他也总说这里头有阮女侠的功劳。

他太忙了,于她终究少了些陪伴。

可她开心得不得了,她喜欢江宁,到后来,私下无人时便对他道,“夫君,咱们一辈子待在这里好不好?”

他点头答好,却想到最初选择来江宁,其实自己心里清楚,是为了彻底放下另一个人。

可成欢总装作不知道,装得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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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江宁后,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跑去找乡野大夫打听偏方。

他听丫鬟说夫人去寻医以为她有什么不适,吓了一跳,问她时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我是问他,问……要怎么才能……”

“才能什么?”

她凑近,“早生贵子。”

他神色一僵,慢慢又有了红了,低声道,“问这个做什么,你年纪还小,着急这个做什么?”

他还想过不要太早有孩子。

“可你年纪不小了啊!”她一激动声调都高了,外头的下人明显能听到。

她继续道,“你都三十好几了,人家这样的年纪,不说做爷爷,也想着要给孩子说亲了。”

他扶额,“多谢夫人提醒……”

她对这事竟然不是一时起意,有一晚掏出一个册子来,薛益一翻大惊失色。

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薛大人,话也说得不顺当了,“你,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瞧你,这有什么,从前我出嫁我娘就给我看过避火图了,听说这些姿势都是容易怀上的。”她其实脸也有些发烫,但是必须要装得自然。

她很认真地翻到了后面,然后面露难色,“但是,这些是不是有点太难了,我自小练武,抱着你就算抱一晚上都没问题,但是我看这些,就太为难你了。”

薛益的脸彻底黑了。

后来她说册子是黄婶给她的,薛益彻底僵住了,“咱们灶上那个炒菜的黄婶?”

她点头,“人家黄婶有八个孩子,你瞧她身体多好。”

“你怎么跟黄婶也说这个事?”

她一脸无辜,“你教导我说要不耻下问的,我一开始有点耻,但想到你的话,我才鼓起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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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能在江宁待上一辈子,没想到,半年之后,就有了变故。

倒不是官家有了新的旨意,而是行都出了事。

薛益思量之后,决定调动厢兵赶往行都。

一开始没想到要怎么跟成欢说,可她不知怎么知道了。

她没有闹,竟然一副认真的神色问他,“你知不知道私调厢兵是个什么罪名?”

连她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可即便这样他也要去,她神色复杂,嘴上却道,“我不拦着你,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

“我陪你去。”

他大惊,“你去做什么?”

她看向他,“我不是怕你去见了赵持盈,我是怕你危险,有我在你身边,才没人能伤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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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行都时,持盈被逆贼挟持,他要入宫去救太上皇,她便自己带了人马去救持盈。

她走的时候他很担心,“成欢,要注意些,要小心为上!”

她自持武艺高强,却容易莽撞。

她笑了笑,“放心吧,保管将她好好带回来。”

见他与持盈重逢,她嘴上总是爱讥讽几句。

“见了她就这么开心,不知道的以为那才是你夫人呢。”

话是这样说的,可是护着持盈时,她比谁都上心。

因为那场变故,他们再没能回到江宁。

那时朝中大乱,也是他最忙的时候,她把她的剑给解下来,让他必须随身带着,他又何曾会短了一柄剑去,她却执意让他佩着自己的那把。

“最近太乱了,我担心你出事,我这件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寻常那些及不上。”

那时候,他没能察觉到她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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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江宁出发前,成欢就知道自己有孕了,可她不能跟他说,说了他如何肯再让她随行。

入京勤王,州府里他最大胆,敢冒着杀头的罪私自调兵,也势必是第一个赶去的,那有多危险,她怎么能让他独自去。

入京后,他自然也没能察觉,她救下赵持盈的时候,他赶来第一个问的,是,“殿下可有受伤?”

他的目光,也越过了她落到了赵持盈身上。

成欢明白,赵持盈挺着大肚子,又被逆党挟持,他担心是对的,自己不该吃这一份醋。

甚至后,赵持盈肚子里的孩很可能子是舅舅的。

谁知赵持盈终究还是出了事,她被太上皇赐了死。

赵持盈被太上皇召见的当晚,薛益就已经猜到不妙,成欢听说之后,立即提了一柄长刀,准备去闯宫门。

薛益当时脸都白了,一把拉住她,“胡闹!”

他从未如此凶过,她双目泛红,他软了神色,“你不是讨厌她么?”

她被他抱进怀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她有孩子了,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过去那些仇恨如今仿佛已经淡去了,最关键的是,自己如今也是母亲,如何不生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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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赵持盈终究没能回来。

他知道后,整个人如遭雷击,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喃喃说着,“怪我,怪我……”

“这不怪你,”她上前劝说,“你当时怎么救得了她。”

可他不听,还推开了她,他出门要去收敛赵持盈的尸身,刚走没多久,她就晕倒在地。

国公府的下人吓了半死,国公不在府上,便去报了阮家,齐安郡主亲自赶了来。

这下,母亲也知道她有孕的事了。

她只说薛益也是知道的,母亲却仍旧恼怒,“那他还带你来行都!”

“是我逼他的!”

“你是个傻的,他却是发什么疯,你腹中有孩子,他竟然让你骑马!”齐安郡主气得浑身发抖。

“娘,我自小练武,我这身子同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你不是肉身凡胎了?不值得他燕国公心疼心疼了?”

她怕母亲对薛益发火,便搬回了阮府去,母亲则口称如果女婿能来负荆请罪,她便考虑让女儿回去,否则,就再不必回国公府了。

这样等了几日,别说人影,音讯也无,阮家派人去打听了才知道,国公送寿安长公主灵柩去西陵安葬。

齐安郡主怒极反笑,“好,往后也不必再麻烦他燕国公了,这个女儿,我不是养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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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去半月,他回来后,来阮家接她回家,阮家大门紧闭,敲了几次的门,阮家都没人来应。

这事传扬了出去,朝中同僚笑话他,又出主意,“要等等,现在在气头上是不成的,等气消了,再去赌咒发誓。”

他点头,心里想,成欢从不是个真的会对他发脾气的人,想必是岳母不高兴了,好久没回家了,让她多陪陪母亲也是好的。

也因为如此,阮家出事的消息,他竟然还是从外头听来的,再见到成欢,是在病床上。

那一晚,她爹将她母亲刺死了,一连十七刀,刀刀致命。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行都,薛益赶去阮府,下人竟然还要拦,他想到她当下不知如何,顿时怒起,“让开!”

下人倒也不是咄咄逼人,而是面露难色,“姑爷息怒,这是县主的命令。”

她不想见他。

薛益只得回了国公府,那一晚如何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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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出事的那一晚,因为就在家中,成欢赶去时,亲眼看到了母亲的惨状。

血流了半屋子,母亲躺在那里,背后都还看得见血窟窿。

人已经气绝多时,成欢走进去,一跨过门槛,腿一软,人已经栽倒在地。

等醒来,等着她的却又是父亲已自缢的消息。

她愣愣坐了一会儿,起身时,还是身后的丫鬟看见了床褥对她道,“县主,你怎么,怎么流血了。”

孩子没了。

好在月份小,她都没觉得有多痛,她自小跟师父学武吃苦吃惯了,便也觉得那痛竟然没什么。

母亲惨死在面前,这点痛能算什么呢?

可怜的是,她在这一晚,竟然接连失去了三个至亲。

她扶病为母亲守灵,又在灵前晕厥过去,醒来是在自己卧房内,应当是下人将她扶了回来。

她总是逞强,孩子没了,是她的错。

没多会儿,门上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下人,便没应声,谁知又过了好一会儿,那敲门声又起,她微愠,“谁?”

门没落栓,被从外推开,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我。”

她坐起身愣愣看着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上前,看着她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个样子了……”他轻叹。

什么样子了?她从未照过镜子。

“你怎么进来了?”她记的她吩咐过下人,暂时不想见他。

他欲言又止,最终无奈地道,“越墙而入。”

换从前,她一准要大笑出声来,可这会儿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走吧,这是我的家事。”

他一愕,“说什么胡话,你的家事难道不是我的家事?”

“不敢。”她虚弱地道,嗓子沙哑。

“我知道,我去了西陵,你生气了……”

他正说着,她忽地盯着他,“我不该生气么,薛益?”

那声音绵软无力,却又透着一股子悲凉。

下人此时在外头敲门,她应了一声,下人便禀,“公子和二小姐去了郡主灵前,说是要祭拜。”

成欢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她一把推开薛益,却走到一旁拿起那柄长刀。

薛益一惊,要去拉她,“成欢,你这是做什么?”

她反手就推他后推几步,她是秦风立的徒弟,就算这个地步,照样不输给谁。

她快步走出去,将门一合,干脆利落地落了锁。

“薛益,等我解决好了我的家事,再来说你我的事。”

薛益知道些阮家的事,她母亲齐安郡主是官家长姐,可当年,也不过是旧都里的一个质子,赵家落魄得和一般豪门大族都没法比。

阮家行商,成欢的外祖父贪图阮家钱财,便把女儿嫁了过去。

后来她外祖父因为赵持盈的原因病死了,得罪了先帝,她母亲在阮家的日子有多难过可想而知,成欢的哥哥就是那时候重病后无人照管才去的。

谁知道呢,竟然有一天,赵誉被官家收为养子,再后来,及帝位。

她母亲受封郡主,阮家只能仰其鼻息,她母亲因为过去在阮家受辱,翻身之后治得一家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她父亲处处入低做小,寻常只如一个下人般,他跟小妾生了一子一女,齐安郡主无子,小妾就一直暗地撺掇他将阮家的家当都留给儿子。

成欢一向就不将那两个弟弟妹妹当家人,如今这一去,不知要闹出什么,他也顾不得,抬头去踹门,踹了好一会儿,门锁都整个踹掉了下去。

等他赶去灵堂,只看到一屋子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官家赶到。

官家将成欢抱在怀中,“别怕,还有舅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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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成欢再回到国公府,确实和薛益提了和离的事。

他自然以为她只是一时闹脾气,本想好好陪陪她哄哄她,谁知又被官家调到北边御敌。

他是从北边回来的,熟悉北朝军中事务,官家有这样的打算不足为奇。

出发前,他每天都会去阮家看她,她倒不会像之前那样闭门不见,只是见了,也不会再同他说什么。

不久之后,大军开拔,薛益等来等去,究竟没有等到那个来为自己送行的人。

凉州的战火是北朝有意为之,两边何谈一直没能谈妥,他们便趁机进攻凉州,好再何谈时再多些筹码。

这样战事便没办法很快结束,在军中的日子自然艰苦,底下的士兵常看到薛大人一个人摩挲着佩剑,不知在想着什么。

战事时起时歇,这正是北朝的伎俩,就在西边拖着。

这么久了,连军中的士兵都有好些人能收到家里送来的家书,可薛益等着等着,始终都没有一封从行都送来给他的信。

夜里帐外寒风呼啸,他枕剑而卧时总是想着,这个时刻,她又在做什么呢。

她是不是,也在等着他回家。

这一日,薛益终于收到了行都送来的信,士兵将那封信送到他军帐时,那士兵第一次看到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薛大人,脸上竟露出既激动又紧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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