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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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正在他帐中的邓威将军也笑话,“薛大人想夫人想得紧了是不是?”

可谁都看得到,在拆开了信后,薛益的脸色陡然一变。

“怎么了?”邓威疑惑。

薛益随即将那信纸折了起来,明显不想让人瞧见内容。

邓威见他脸色极差,便宽慰道,“这么久不回家,弟妹怨你了吧,是这样的,等时间再长些,她就舍不得怨你了,只盼着你早些回去。”

薛益目光沉重,声音低哑,“是我叫她受委屈了。”

那信是和离书,他人还在北边,怎么就能有了盖了官府印章的和离书。

忽又想到,她必定是求得了官家的同意。官家如今更疼惜她,她若执意苦求,官家必然会让步。

等邓威一走,他便又翻出那封信。

除了和离书,多的一个字都没有。

他将那一纸离书捏进手中,一只拳头砰地锤在桌上,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胸中涌动着千万种情绪,愤怒,不甘,愧疚,一重重的涌上来。

更多的,却是恨不能马上回到行都,到她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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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谈终于达成,西边北朝也撤了军,他与邓威终于可以率兵回朝,可此时,距离他收到那封和离书,都已经过去了半年。

一路上邓威早就看出他的心神不宁,“我看老弟你这样子是恨不能插了翅膀飞回去了,急什么,马上就能见到弟妹了。”

他苦笑着答,“从没有分开这么久过,从前若是不在一处,总担心她挂念自己,可如今才知道……”

他一句话没说话,只长叹了一声。

邓威又笑,“老弟你完了,瞧你这般模样,看来是要被夫人捏得死死的了。”

他黯然地想,这又有什么要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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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多再回到国公府,第一件事是问下人夫人可回来过,下人点头,他刚心下一喜,就听到下人说,“夫人来将她的物件全都搬回去了。”

他赶去阮家,却被告知成欢早已不住在阮府。

阮家的下人自然也不敢对国公爷严词厉色,只能告诉他,县主早已被官家收为养女,如今封了公主,官家早就降旨辟了公主府,如今公主殿下自然是在公主府里。

薛益这才知道,自己离开的一年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进宫面圣时,临走前官家将他留住,私底下对他提及了他与成欢的婚事。

“那丫头是铁了心,怪朕从前考虑不周,你们夫妻既然不睦,朕便也应了她的请求,想来你也是愿意的。”

薛益知道,官家是金口玉言,自然没有收回成命之说。

此刻便道,“陛下,在臣心中,她永远都是臣妻,不论做什么,臣一定会求得她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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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几次公主府,府上下人只说殿下不在府上,去了庄子里。

次次去次次如此,薛益也知道是她不肯见自己罢了。

终于见到她,是在岐国公府上。

岐国公新添的孙儿满月,于府上设宴,却没有帖子送到燕国公府,是明显没想要邀请他。

薛益却不管不顾厚着脸皮登门。

岐国公是她舅舅,她堂兄有子她自然会赶去,可等去了才想起,女眷都在后院里,宾客则在偏厅,根本没机会碰上。

岐国公见了他,也客客气气地叫一声燕国公,却不是外甥女婿,薛益苦笑,却仍称岐国公为“舅父”。

谁知岐国公一点脸面也不留,当即当着众人道,“使不得,如今灵毓与国公早没了干系,我可当不起这声舅父,还盼着国公早日觅得佳配。”

言辞并非咄咄逼人,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那不是要说给他听的,是要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宾客们陆续告辞,岐国公本就不愿见到薛益,却见他始终不走,心里也有些恼怒。

以他从前对薛益的了解,原不是这样死皮赖脸的人。

忽然,有下人匆忙来禀报,本是小声在岐国公耳边说的,可岐国公性子急,脱口道,“什么,后院花架子塌了?伤着人没有?”

那下人便答,“有人被压在了下头,还在救人。”

岐国公正准备往后院赶,就见薛益已经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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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欢本抱着小侄儿,那花架子倒的时候她离得远,但那哗啦一声很响,周围一片惊叫声,大家乱做了一团。

她也被吓了一跳,她不会抱孩子,看到小侄儿可爱得紧一时手痒,这会儿赶紧递给嫂嫂。

人家见花架子倒了都往旁避开,她则一边往前面赶一边问,“有没有人压在里边?”

有几个下人被压住了,自然犯不上主子们上前,就只有她,怕出什么人命,情急之下冲上去想要搭把手。

她刚上去,就听到身后一声呼喝,“成欢!”

她闻声回头,就见一个人拨开了众人,直直冲她而来。

薛益拉住了她,然后焦急地上下打量,他跑得太急了,还有些气喘,见她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嘴上却问,“没伤到吧?”

她有些愣,毕竟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他了,他去了一趟凉州,变了许多,更黑了,整个人却也更加英挺,看着反倒像更加年轻了。

她不答话,还是她一个表姐答道,“没事儿没事儿,成欢离得远,她只帮着去救人罢了。”

他却伴着脸,“你往前凑干嘛?多危险不知道么?”

他在军中待了一年,嗓门不自觉都变大了许多,她闻言反手一推,自己也后退几步,“要你管!你凶我做什么?”

这会儿岐国公也赶到了,一边吩咐下人救人整理现场,一边还不忘让人请燕国公去偏厅。

薛益却置若罔闻,只盯着成欢,上前几步,声音和神情都软了下来,“是我刚刚语气不够好,成欢,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她却退得更远,“不必了,大家还是避些嫌吧。”

他再有怨言又哪里敢发作,近乎低声下气地道,“你生我气的话,换个法子罚我好不好?”

“薛益,”她也缓和了神色,甚至还对他笑了笑,“咱们好聚好散吧。”

他还准备再说,岐国公便已经亲自来请他了,眼见着要闹得僵了,她便转身离去。

“夫人,”他在身后喊道,“那和离书我不认,你永远是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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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旧躲着他,人是见不到了,他竟然把注意打到太子赵英身上。

赵英和成欢亲厚得像亲姐弟一般,薛益又曾是赵英的授课师傅。

赵英固然知道姐姐想要与姐夫和离,可薛先生只是托他带封信给姐姐,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等薛益再次去到东宫,赵英苦着脸道,“先生,你可别再为难我了,阿姐把我狠狠骂了一通,也不肯再见我了。”

薛益眼神一黯,“那信呢,她看了没有?”

赵英只能照实回答,“她给扔湖里去了。”

那封信他写几个字又揉了,来来回回写了好几晚上。

薛益一时之间心里发苦,不知要如何才能挽回,茫然失措,只听得赵英道,“先生,我姐姐这个人呢,气量其实挺大的,可要是真惹到了她,什么法子都不好使,她脾气倔得很,父皇的话,也敢不听。”

薛益点了点头,最后低声道,“是我错得太过,将她欺负得很了。”

他知道她气量不小,更不像寻常女子那样爱使小性子,和那些世家贵女们不同,她自幼长在阮家那样在世家眼中上不得台面的环境中,说话做事总是直来直往,却带着最难得的真诚。

看着脾气不好,其实是讨厌那些虚伪之人,连下人受了伤也要往前赶,明明身份尊崇却从未轻视过任何人。

她恨持盈,也是因为家中几个亲人都因为当初的变故而丧命。

两人和离的消息传遍了行都,他回来后,竟有好几拨朝中同僚请他喝酒,到了酒桌上都说是为他庆贺。

说什么祝他脱离苦海,日后再不必受她的气了。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好……

他听到那些人的话,拍着桌子站起来,那些人第一次见到温文儒雅的燕国公竟然也有如此暴怒的时候。

“你们可以说我的不是,可不能,说我夫人!”他摸了摸腰,“我的剑呢?”

他这话把一桌子的人给吓坏了,各自散去。

坐上马车,车夫将车赶回国公府,他掀了车帘后却道,“去阮家,我要去接夫人回家!”

他真是醉糊涂了,都忘了她早不住在阮府。

阮家的门房不住地说着殿下在公主府,他却执意要往里闯,正僵持着,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

“薛益?”

回身便见了她。

“你喝醉了?”她皱眉,她回阮家来寻些东西,竟这么巧遇上了他,却没想到他眼下这样。

她知道他从不喝醉,所以才如此震惊。

“夫人,”他想她走出,眼中露出欢喜之色,走到她身边又低低唤了一声,“成欢。”

他随身的下人将他喝酒后又寻到阮府的情状都给她说了,成欢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伸手去搀扶他,“走,我先送你回国公府。”

上了马车后,他也紧紧挨着她坐着,她避开了几次他又缠上去,最后索性不再管他。

“夫人,你终于愿意跟我回家了。”他喃喃说着。

“我只是送你一程,国公府如今已不是我的家了。”

“那我跟你回去吧。”他忽然道。

这是成欢第一次见他喝醉时的样子,没想到平时持重端方的燕国公,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继续道,“让我跟你回去,做个上门女婿都成。”

“堂堂燕国公来给我倒插门,我可没那么大的脸面。”她说着,却又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他却又道,“如何没有,天大地大,夫人最大。”

“你究竟去哪里学了这些油腔滑调来。”

还能跟谁学的,当然是跟她学的了,成婚的这些时日,他的变化已经顶的上过去许多年了。

“薛益,”她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从不会强人所难,如今是我想与你和离了,咱们便好聚好散了如何?往后,你若另觅了佳缘,我也会祝福的。”

他怔怔看着她,突然道,“可我不会。”

只要想一想,她可能与别人在一起,他都无法接受,更遑论什么祝福。

“你是谦谦君子,从来都只从自己身上寻不是,你是觉得我执意和离,是因为你做的不够好是么?”

“难道不是么?”他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醉色,眼里明明暗暗,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最多的,却是自责与愧疚,艰难地道,“我知道,是我不懂珍惜……”

“不是的,”她轻声道,“嫁给你是我一厢情愿,与你成婚后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即便到了今日,薛益,在我心里……你都是很好很好的。”

他震惊地道,“那为什么……?”

“因为我长大了,”她苦笑着,“我不再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小孩子,不再是一个得不到就要胡搅蛮缠的刁横小丫头了,我不想再重蹈我爹娘的覆辙,不想再多出那么一对怨侣来互相折磨了。”

“你是害怕,我如你爹一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你自然不会如他一般,我娘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从来视而不见,可我娘有半分不适,他便会记恨在心,你便是心中没有我,也不会如他这般狠心。”

他却道,“可你却怕我如他那般,夫妻几十载,却不曾真心爱过你娘。”

她低下头,却遮掩慢慢红了的眼眶,她性子倨傲,从不肯向任何人低过头,更遑论要去承认自己心里的畏惧害怕,承认一直都来,自己的强求其实是乞求。

她在乞求他,施舍爱情给她。

多么荒谬……

“我娘她,太可怜了……”

过去她总不愿意承认自己也与母亲一般,可在母亲的灵堂前,她终究想明白了,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摇尾乞怜的可怜虫。

薛益伸手去,将她一手双掌捧到自己掌心,他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她说,在西边无数个日夜里,他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她,在大漠上的风霜与刀光里,在曾经最艰难最危险的日子里,她成了他心里最大的慰藉,也是最深的牵绊。

他枕着她的剑,终于明白了何为牵挂。

她是他的家,是他翻山越岭,也要想回归的地方。

他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

他听懂了,也终于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

可他明白得太晚了,此刻他甚至愿意将胸膛里的一颗心都剖出来,却也无法去证明这份感情。

“是我不好,”他低哑着声音,“是我让你不肯再相信了。”

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肩头却微微发着颤,明明是她不要他了,却一副被人遗弃了的样子,让他心如刀剜一般。

他伸手,想要将她揽进怀中,却被她伸手推开,马车停下,国公府已然到了。

“你走吧,咱们也算是好好道别了,夫妻一场,我从没向你提过什么要求,这算是唯一一个吧,今后……就一别两宽了。”

他们真的是变了太多,他变得越来越像她,她却变得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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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薛益没再主动去找过成欢。

朝中的大臣们也再没谁能请动燕国公宴饮喝酒,他本就喜欢深居简出,如今除了公务,就更难见到他了。

赵英受封东宫太子后,薛益又被官家请回去任他的授课师傅,受封太子少师,一时在朝中风头无两,如今大家都知道他与灵毓公主的婚约已解,便有不少人想要与他攀上一门亲事。

这些消息自然传到了成欢跟前,当然,敢在她面前提到薛益的人,如今也只有赵英了。

赵英倒是一视同仁,在薛益面前,也毫不避讳提到姐姐的近况。

他看出来了,先生每次正襟危坐,可若是提到姐姐,他面上不显,却再没心思过问自己的功课了。

官家赵誉早就有心要再给成欢选一个夫婿。

这日在玉津园,官家带着武将们行射礼,挑了几位年少的将领出来演练骑射,赵英就指着其中一个,偷偷对薛益道,“先生,这就是父皇挑中的人选。”

薛益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赵英说的是什么人选了。

他看着远处那个叫李琰的少将,记起了这人的家世履历,也明白了官家的打算。

李琰处处都与他不同,不是文臣而是武将,不是世家出身而是寒门子弟,品阶不高但年少有为,骑射精通便也与她志趣相投。

别的也就罢了,年纪与成欢相当这一点,让薛国公这缸老醋彻底摔了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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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宫里设宴,成欢本不想去的,可她舅舅要她去,那是官家,说出的话就是口谕。

她去了才知道,官家是想让她暗地里见一见李琰。

这会儿是岐国公夫人带了她去偏殿,走了一半,成欢知道是去做什么后把脸一扬,“我不去。”

这事当年她娘就干过,让她偷偷去打量薛益,不愧是姐弟,这法子都如出一辙。

不得不说她这舅舅为了她的婚事也算操碎了心。

岐国公夫人苦着脸,“那待会儿官家问我,我可怎么交代?”

“就说这李琰我看了,看不上。”

“这李琰可是父皇挑的,你看不上,总有个理由吧?这李琰什么都好,样貌、年纪、才能,压根挑不出毛病。”

成欢皱眉,当年母亲让侍女拉着自己去看薛益,她也说看不上,母亲非要问理由,那会儿她实在说不出来,便随口道,薛益长得太好看了,她喜欢丑的。

谁知这么多年过去,又遭逢了同样的事。

“就说李琰年纪不够,我就喜欢那种老的,没个三四十,我都看不上。”

她一早就想绝了舅舅给她另找夫婿的打算,这借口最好,朝中但凡真的满了三四十的,不是家中有妻室了,就是成了鳏夫,官家哪里还会为她找这样的人。

岐国公夫人被她气得不轻,成欢则推说自己与赵英有约,自行走开了。

谁知刚转过一道回廊,就看到了站在赵英身后的薛益。

“阿姐,我们不是有意要偷听的,刚好路过……”赵英慌忙解释。

成欢懒得理会,径直往前走去,薛益却追了上去。

“成欢,”等他追上她,她回头一瞪眼,他便又无奈改了口,“殿下。”

“国公有何指教?”她站定了问。

他郑重地看着她,“听闻官家想为殿下挑一位夫婿。”

成欢听他这般客套的语气,心里没由来的恼怒,面上不显,只道,“怎么,这事国公也要指点么?”

他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指点不敢,我只是想……”

她烦躁地抬头,“什么?”

他低头,一双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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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益这一自荐,甚至自荐到了官家那里,让赵誉都吃了一惊。

薛益言辞恳切,听完赵誉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薛益字字句句的,也挑不出毛病来,比如,他说自己是与成欢和离了,但是也有再次求娶的权利。

不出几日,满行都都知道了燕国公求娶灵毓公主一事,闹得可谓沸沸扬扬。

赵誉也将成欢召了去问,“当初你跟朕说,与薛益之间只是你一厢情愿,朕也不愿见你受委屈,可如今朕瞧着,这怎么不像是一厢情愿了?”

成欢皱着眉嘀咕,“我也不知他发了什么疯……”

赵誉叹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他要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敢找到朕这里来?”

见成欢低头不语,他便道,“此事朕不管了,你自己想明白,但凡你开口,舅舅没有不应的,可你得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她心中却只剩茫然,一直以为自己是终于想清楚了,可此刻,却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糊涂。

那日薛益最后的话,也是这样。

“成欢,我愿意等,等你想清楚,便是等上一辈子,我也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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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益也不算缠上她,可总有不小心见到的时候,尤其是在东宫里。

成欢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竟有些害怕他,怕到她甚至不敢再去东宫。

可等到她生辰的那日,官家召她入宫吃了一顿家宴以作庆贺,出宫的时候就见他在宁门外等着。

她以为他是要入宫觐见,便径直走向了公主府的马车,谁知她刚上去,他却也掀了车帘进去。

“你做什么?”她一脸防备。

“外头好冷,”他坐到她身边,她捧着手里的手炉,他便将手贴到了她的手边,“我等你等了好久。”

“你等我做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有个礼物要给你。”

那是一把短剑,送这个玩意儿算得上是投她所好,她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嘴上却道,“不必了,我不缺这些东西。”

他笑了笑,“这是个好东西,是杨焉老元帅的旧物。”

杨老元帅是她师祖,天下闻名,她心狠狠一动,却又忍痛拒绝,“那又怎么样,哼,终究只是一把剑而已。”

他叹了口气,把东西往回收,“是我想的不周了,这东西是秦大哥给我的,还想着借花献佛……”

她双眼一瞪,“师父的?你,你……”

她想说你不早说,可刚才拒绝得傲气,现在想要都拉不下脸来了。

她师父去了北边,此生无法再见,师父的旧物,对她而言比天下什么宝贝都要珍贵。

他笑着将短剑递到她手上,她实在狠不起心来拒绝,拿在手里不住打量,最后佯装勉强道,“成吧,看在师父的面子上,我就收下了。”

可说完,却又瞪了他一眼,“这是他什么时候给你的,他去北边都多少年了,你这会儿才让我知道。”

他凑近了,“并不是有意要瞒夫人……殿下你的,是这东西原不是秦大哥给我的,我不好慷他人之慨。”

“那如今呢?你这样送给了我,原主人知道么?”

“他还不知道呢,但想来他也不介意。”

她好奇,“他是谁啊?”

薛益忍着笑,在她耳边道,“秦大哥当时对我说,这是送给他未见面的侄儿的,让我代为保管。”

她脑子转得慢,“那你不跟人说,就转送了出去?”

他笑意更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能做这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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