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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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师去世了。桑又安初中两年的班主任,也是她父亲微时的同学。

早几年,桑又安还时不时去望望唐老师,这几年,她和谁都不深交。

讣告的消息还是辗转从司徒那里听来的。死者为尊,她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的。何况那时候,老唐待桑又安是极好的。

她一身素裙,淡妆,没搽口红。只薄薄一层有色唇膏。

吊唁会上,桑又安诚恳宽慰师母节哀顺变。

唐老师只一个女儿,因为人去的突然,女儿在德国,闻到信,即便什么都不顾了,往回奔,回来的时候,已然完了。

孝子身份地跪扑在灵堂上,孤女寡母抱在一起痛哭难抑。戚友都在劝,别哭了,当心身子,外面还有多少来客要顾。

中国人永远逃不掉人情世故,哪怕眼睛闭上,都还是要来往。

桑又安唯独在亡故上,最忌讳社交。

梁齐众从前批评过她,一个人活着,同人不通庆吊,这人得多冷漠、不通人情呢。

桑又安我就是这么个冷漠的人。

失去至亲的心情,外人再怎么唏嘘,都不能感同身受的。我都这般来不得来,去不得去了,这个关头,还要我去应酬别人,这才是真正的不通人情。

让你应酬别人,是叫你活着。是叫你有点事做,好好地活着。

梁齐众说教与她。

是的。当初她父亲过世,葬礼上,梁先生就是这么安慰少年失怙的桑又安的。

桑又安从灵堂间退出来,被一直燃着的黄纸烧迷了眼,她徒手揩眼泪。

桐城现如今还有很多这种土办的葬礼。可以允许家属在家里置办一个灵堂,停灵两天,然后冰棺送去殡仪馆火化。

去世者火化当天,主家会置办一席解秽酒,答谢各方吊唁。

院子里支着蓝色遮阳的龙骨凉篷,请的也是操办红白事家宴的民间厨子。家宴帮厨式的小厨房,七八号人连同掌厨的大师傅在内,忙碌着中午那顿十来桌的酒席。

两个中年妇人忙着掇一个七心蜂窝煤炉子,烧的红彤彤地,院子留着一个过道由宾客过往的,但同时还有不知世故人情的孩子追赶打闹。掇炉子的其中

一妇人浓郁的本地口音,呵斥着小孩,当心当心,碰到不得命了。

说时迟那时快,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看火苗窜得老高,人来疯地往回折返。整个人扎猛子般地扎到桑又安身上,她一时吃不住气力,揽住孩子就要往后跌。

随即,一大一小人仰马翻地栽到再后面人怀里,准确地是臂弯里,那人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们。

桑又安终究跌坐在地上,只是那人手臂的缓冲力,兜住他们,小孩没事,她的裙子跌脏了一块。

孩子的妈妈看到阵仗,过来查点孩子,也一味地跟桑又安道歉,孩子太皮了。

“没事。跌一下不要紧,不过还是看紧一些的好,这里有明火。”

“是的是的,实在抱歉。小姐衣服脏了吧,要不去我家洗洗,我有没穿过的新衣服可以给你换。”

桑又安摇摇头,当事人态度坚定,赔礼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场小事故就这么了了。她已经送过奠仪、给过帛金。人死不能复生,原本她打算就这么人泱泱中来,再泱泱中去的。

只是回头冲搭救她的人道谢的时候,那人端正一身素服正装,双手抱着臂,突然言辞正色地唤她名字“桑又安”

“你是”

“沈,惟兴。”他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

好久不见,乃至暌违。沈惟兴冲她递出手来,“你后来是去了月球嘛”

“什么”

“开玩笑。”他手还伸在半空中,等着桑又安来同他握,结果对面人一直状况外地看着他,他也悻悻地收回,不了了之貌,“我后来找了你很多回,都不得你的消息。曾经一度埋怨你,可能飞到月球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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