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坦荡(1 / 2)
宋岚的房间装潢简洁,全是藏书字画。
宋岚背着手,看向墙上的一副千里江山图,“大周今日江山如此辽阔,你们谢家可是要占去一半的功劳啊。”
谢迎书一听见这类的话就只觉得头皮发麻,像是一把刀悬在他的头上,时刻的提醒着他。
谢家功高盖主,终有一日必遭祸事。
年轻的小侯爷愁眉不展,却只能说出一句“谢家受先皇和祖宗的荫蔽才能有今日的荣光,不敢将这些功劳都揽在自家身上。”
宋岚只是哼哼一声,一挥道袍的袖子转身坐下,在桌子前面的垫子上指了指。
谢迎书领会,在宋岚的面前坐下,耳提面命的听着,打算无论宋岚说什么他都应了,反正是不能反抗的。
而宋岚却只是叹息,“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江家的那个小姑娘。”
谢迎书本来连敷衍的词儿都想好了,竟然被宋岚这么一句话给堵在了嗓子眼里,想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能干干巴巴的扔出来一句,“宋先生此言,不知从何说起。”
老头儿气哼哼的鼻子里出气,叫豆蔻去把院子里的点心盒子拿回来,“你当我傻的那小丫头多少年没来过临风水榭了,怎么今日巴巴的过来,她还能真的馋那一口梅子汤不成”
说起这儿宋岚就来气,他这是成了什么地方了,都往他这儿跑,然后今日还当着他的课堂上问那些事情。
宋岚气着,却瞧见谢迎书的嘴角翘起了一个藏不住的弧度。他疑惑,“你笑什么啊你还好意思笑”
谢迎书抬手捂了下嘴,把心底的笑意憋回去,但却怎么也忘不了江若茵位了那把弯刀着急的样子,于是对宋岚说“我观五姑娘,倒像是为了这些东西着急的人。”
宋岚左右寻摸着,终于瞧见一个舍得扔的砚台,往谢迎书的身后作势要扔,最终却还是没舍得扔出手,“你给我正经点”
宋岚活到今天这个年岁,已经是个老妖精了,倒不奢求其他,只希望能有个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是宋岚一手教出来的,宋岚最是了解盛元帝是个什么人。
这皇位
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大周兴盛,外敌皆无可惧,就算是那北疆之上的边鞑们如今也老实了。
一旦没有了需要共同抵抗的外敌,人就会开始忌惮周身的危险,越是高位的人越不例外。
盛元帝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中的胜者,最是猜忌多疑。
“你不是不明白这些的,往日听你讲纲常伦理,讲四书五经,你是最聪明的一个,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要插进来一脚。江若茵为了保相府退了一步,你却进了一步,你这不是在护她,你这是在害她”
谢迎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安安静静的听完宋岚的数落,却并不同意他的看法,“宋先生说的是,这次寻求与五姑娘也实在的迫不得已。”
“可你拉了她这一次,她就再也无法抽身了。”
小侯爷微微倾头,听着宋岚的谆谆教诲,剑眉微倾,深窝里的眼睛沁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来,“我是知道的,而且倒也不算是我拉她下水的,若不是她那日多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或许到现在也不会跟她熟悉起来。”
他像是闻见了三月春末初开的花香,提起江若茵就能想到她那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还有当日皇宫院内的月下桃桃。
“她实在是不知道叫我怎么说,她太好了,好到无法用学过的任何一个词来形容她。她是我这短暂的一生里遇见过的最不一样的姑娘,她无论做什么都让人觉得她坦坦荡荡。除了这样的姑娘,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人会在侯府今日前后皆是深渊的档口,愿意为我搭一座桥。”
谢迎书抬头,深邃的双眼温柔地倒映着从纸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是少年对家国的热忱,也是一句难以明说的情话,“宋先生,她做那样的选择,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大义。”
江若茵心中装的是家国情怀,所以她不要齐王,自断念想,断了那十余年的竹马情谊,转头为永宁侯的安危操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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