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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貌相,世风日下啊……
“老邹你咋了啊?”陈光看着邹劭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邹劭猛地回过神来,刚才走神走得厉害,都没注意到陈光眼睛都快钉在自己身上了。
“啊,没什么。”邹劭轻轻捏了捏眉心尬笑道,“你刚才说的,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你看,这要说我也不敢信,但事实就在那摆着呢。”陈光露出一份‘我也不敢信’的纠结表情,还真有点无可奈何的味儿。
“我哥说那几个月,白枫天天下课往高二楼跑,今天送点水,明天送点吃的,每次零食里还总夹带着一些小纸条。不过听覃谓风同学说,那些东西他一次也没要过。哎要我说白枫也怪可怜的,长了一张能祸祸不少小姑娘的漂亮脸蛋,最后还不是被吊死在男人身上?”
邹劭脑补着白枫吃瘪的小样,不由得扑哧一笑,“那他们两个怎么掰成那样?”
“可能是小心心被伤了呗,反正最后也就那么着了,具体我就不怎么清楚了。”陈光似是还有些小遗憾,“不过不是我说,风神他,怎么可能跟白枫谈恋爱啊,白枫这不是明摆着,叫什么,不可为而为之。”
“都会引经据典了,很好,这是我们摆脱文盲的第一步。”邹劭朝着陈光比了比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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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体来说,邹劭自认为是一个坚持不懈,不会轻言放弃的一个人。比如说初中坚持不正点到校,每天爬墙;比如半夜没有公车的时候为了给兄弟撑场子,撬了邻居家的黑色摩托上了省城高速,为了躲公安警察还下了苞米地;比如上学这些年来,除了那把吉他,没要过他爸一分钱。
再比如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覃谓风说声谢谢,再道个歉,虽然人家现在并不想搭理自己。
晚放铃声一响,邹劭就来到了四楼音乐房,那首风雨欲来的克罗地亚狂想曲,隔着一整条走廊都能听得清楚。
这么难的曲子,两天来还没听过他弹错一个音,着实稳。邹劭在门口站定,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音乐声戛然而止。
邹劭还以为覃谓风要出来给他开门,站在门口等了一小会,钢琴声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这回直接跳到了激昂快节奏的高-潮部分,明摆着不想搭理人的架势。
自己是来道歉的,不是来打架的,邹劭在心里默念三遍之后直接推开了门。
屋子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木调清香。覃谓风背对着门口坐在琴凳上,腰背挺得笔直,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子上飞速游走,指骨分明,腕口干净。
夏日琴房里燥热的空气都几乎为他鸣响。
邹劭安静地站在他的斜后方,看着夕阳暖色的光投射在覃谓风的眉骨上面,镀上一层淡金色的韵尾,刷子似的睫毛下面圆出了一小片暗影。直至曲终,他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覃谓风这个人不错,邹劭不合时宜地想。
但或许用“优秀”来形容这个人更加合适,从他身上几乎挑不出任何“错”来。
但也正是因为太完美了,他显得与大多数学生都太格格不入。
邹劭觉得自己找到了白枫喜欢他的理由,优秀的人自然是配得上喜欢的。
覃谓风身材很好,平时总喜欢把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严丝合缝地塞进腰带里。他站起身来,合上了琴盖,直到披上校服外套的时候,才舍得回头看一眼。
他的目光在触及邹劭的那一刻有些凝固,似是有些意外。
“是你?”覃谓风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头,却又很快换回面无表情的官方面孔。
邹劭这才反应过来,覃谓风大概一直以为来的人是白枫。也难怪,毕竟昨天出门就跟白枫碰了个对面,至于那张帖子,估计他也已经看到了。
可能是覃谓风将自己以为成别人的原因,邹劭心里莫名有些别扭。
“有事?”覃谓风问道,话刚说出口又觉得不妥,毕竟音乐室是个公共场所,便又改口道,“你跟白枫他们,一起组乐队的。”
覃谓风扫了一眼邹劭手中的吉他,用的陈述句。
邹劭扬了扬眉,“你也是学生节节目?”
覃谓风点了点下巴,终于将视线转移到邹劭身上,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说出来句令邹劭始料未及的话,“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早就好了,多大点事。”邹劭把吉他掏出来开始调音,觉得两个人的谈话有点尴尬,没聊硬聊。
“你琴弹得不错,从小开始学的?”邹劭努力找着话题。
“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覃谓风垂眼,邹劭总觉得那个“很小的时候”还隐含着一层别样的意味。
开学才三天,两个人不过是冤家路窄见面的次数比较多,还没有很熟,硬聊也聊不下去什么,互相寒暄了没几句,覃谓风就收拾好东西向外走去。
邹劭这时候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徐班任在办公室里跟覃谓风说话,跟领导见面会似的,根本原因是覃谓风这个人太生疏,说什么都官方正派,客客气气。不像陈光那种自来熟,总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和不会尴尬的冷场。
“回见。”覃谓风语调很轻,尾音还有一点翘,尽数消弭在琴房的空气里面。
等到邹劭抬起头来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覃谓风即将出门的背影。
“回见。”他听见自己扬起了声调,“还有那天在医务室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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