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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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薇生了一会儿闷气,回过神来时听对门的阿婆正好说到魏三花嫁人的事,“……也不知咋想的,给闺女挑这么个人,又老又丑就不说了,还爱喝酒,一喝就打老婆,三花那两年没少挨打,我有一次看见她那胳膊,哎哟,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块好肉。真作孽哟。”

弥薇身旁的阿婆附和,“可不是,要不是这人死得早,三花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对门的阿婆把摘好的青菜码在竹簸箕里,头也不抬的叹了口气,“吴老头死了又有啥用,摊上那样的爹娘,硬把孩子逼到豆腐巷里讨生活……”

说着,她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有些别扭的转移了话题,“唉,三花那么倔的娃,没想到她生的娃倒是个软和性子。”

两个阿婆絮絮叨叨开始说起魏冬阳给魏家盖房的事。

这也是弥薇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她在村子里走一走就能打听到魏家老两口苛待女儿,没理由魏冬阳不知道。弥薇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转念又想到阿婆隐晦提了一句的“豆腐巷”,好像是个不大光彩的地方?

弥薇心里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她不敢深想,暗暗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回去的时候,肖老师带着学生已经回来了,正忙忙活活的各自整理行李。院子里支起了两张木桌,冷菜已经上了桌。弥薇一进门就看见两个村里的妇女正端着大盆大盘子的热菜往桌子上摆。

菜做得挺粗糙,都是家常菜,但胜在量大,最适合这种多人聚餐的场合。弥薇挨着肖老师坐下,抽空问了他一个问题,“肖老师,这次出来写生您是怎么选中这个地方的?”

肖老师一下就感叹上了,“要说这事儿吧,谁能想到这么个小村子里也出好瓷土呢?也亏了老程走南闯北的,见识广。”

老程就是他的师兄,也是弥薇和苏杭他们几个人的老师。

这个回答并不会让弥薇感到意外,因为能对肖老师施加影响的人并不多。

但同时也令她不解,叶连江已经肯定了写生地点的选择是他推动的结果,他一个外地来的打工者,能有什么门路联系上自己的老师?并且还成功地利用了他?

弥薇又问肖老师,“我家程老头认识的人里头有姓叶的吗?”

肖老师一下子笑了起来,“你还问我?你自己想想你师娘姓啥?”

弥薇愣住,她师娘可不就姓叶?!难道叶连江跟她师娘沾亲?要真是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

弥薇心想,这个叶连江爪子可伸得真长啊。

她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的恐惧,但同时却又真真切切的滋生出了几分好奇心,对于魏三花的好奇心。

她站在这个院子里,看着魏老头和他老伴儿忙忙活活地喂鸡喂鸭子,捯饬菜地,心里却在描画当年那个受尽委屈,大雨天也要上山割猪草的名叫魏三花的少女。

在她的想象中,魏三花也曾经站在这里,抱着或孺慕或委屈的心情注视那一对刁钻的老夫妻。

弥薇有种微妙的心疼。如果她是魏三花,她能不能也从这样的泥泞里爬出来,一直走到那样一个光鲜的位置上去?

从魏三花到魏昭仪,这女人内蕴在骨子里的柔韧不屈的生命力令她目眩神迷。有一种传奇人物从故事里走出来,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神奇感觉。

弥薇从未像这一刻这般对某个人生出了膜拜的冲动。

她甚至想把她知道的这些信息去交给某个会写故事的人,说不出会写出一部荡气回肠的奋斗史。

她不是为了魏三花而来,但在下河村停留的三天,每一分钟都仿佛与这个女人有关。

在客栈会听到老板娘对她不孝顺的女儿的种种抱怨,到了外面又总会听到村里人对魏三花的同情。在他们的口舌之间,魏三花勤劳隐忍,被她的父母兄弟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滴油水,而后愤然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酸唧唧的暗示魏三花挣钱的方式见不得人,但这种声音一出现,很快就会被人岔开。

没人愿意深谈。

这种刻意回避的态度太明显,这加深了弥薇心里那种不妙的预感,同时又让她有种说不出的难过——为了二十多年前,那个义无反顾离开家乡的少女魏三花。

弥薇再一次拨通了叶连江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大小姐,你是不是从来不看时间?需要我提醒你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吗?你知道正常人在这个时间都在干什么吗?”

弥薇很认真的想了想说:“加班。”

叶连江,“……”

弥薇没有调侃人的意思,她习惯在三点左右上床睡觉,一点半正是她一天之中思维最活跃的时候。这个时间段她通常都在工作。

叶连江真是败给她了,“好吧,你有什么要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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