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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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永和宫,和林娘子分道之前,周蕊本想着叫林娘子去看看公主,想想还是没提,今日的事她本意是叫林娘子做个见证,没想到她会帮着搭腔,本让她看看公主是无妨,如今她出手帮了忙,周蕊再叫她看,倒好像她周蕊拿着公主做筹码,利诱林娘子为自己做事一样,周蕊于是只道“今日的事多谢娘子了。”

林娘子福了福身“能帮上娘娘的忙是嫔妾的福气,娘娘千万别和嫔妾客气。”周蕊将她扶起来,林娘子软软的眼神一望,眼中日后但有驱策莫敢不从之意十分明了,周蕊又想叹气了,但也能理解林娘子的想法,她们分别是公主的生母和养母,如果没有因为公主的抚养权反目成仇,便会为了公主自发地扭成一股绳,周蕊自己虽不想拉帮结派的搞什么宫斗,但也不想做什么包子,宫中人心诡秘难测,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

等周蕊回了自己屋子,披风都懒得解,往小塌上就是一躺,作葛优瘫状,茜素等人也早已习惯了周蕊在自己屋里没旁人看着的时候这副没骨头的样子,小宫女们上去,解披风的解披风,递热茶的递热茶,茜素递上热热的面巾让周蕊擦脸,周蕊等一切都妥当了就要往床帐里跑去寻她的回笼觉,但小安子进来道:“柏医女得了赏想过来给娘娘磕个头。”

周蕊心道我又不是菩萨,没事磕什么头啊,但听听小安子这话的意思,也明白他会来传这个话就是希望她见见这个柏医女的,收没收那个医女的贿赂倒在其次,主要是像周蕊这样的,人在后宫飘,哪能不挨刀,收服个把医士是大有所用的,周蕊的身体已经冲向了床垫,理智还是道:“那让她进来吧。”

柏医女进来就是个稽首大礼,伏身道:“谢娘娘赏。”

这柏医女就是方才帮周蕊把那瓶梅花过了医者鉴定的人,周蕊让小安子赏了她五个银角子,不是她穷或抠,她只是个嫔,赏人手笔方面不能太冲大头,虽说元康帝对她手松得很,两年下来她已经攒成了一个小富婆,但她要给赏给地太大方的话,就是把要贤妃和皇后这两位赏人大方程度必须要大过她的往死里逼。

贤妃家大业大的倒也不怕,皇后那一次两次的就有可能要恨上她,先帝还曾夸过皇后的父亲清正廉洁,皇后身为清流一派代表的女儿,平日里不说把勤俭节约挂在脸上也差不了太多了。这五个银角子赏人也不少了,但要说有多晃瞎了人的眼,那也肯定不能够,因此这柏医女如此作态,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周蕊也很礼贤下士地让茜素把人扶起来,柏医女站起来,谢过礼就从梅花的问题出发和周蕊发散了一阵,从室内花草的摆放问题发散到冬日养生的窍门,或多或少地展示了她的专业素养,面试官周蕊前世被母上威逼着听多了微信老年朋友圈,也没表现得特别感冒,因而适时地打断后她,又勉励了两句,柏医女正说到兴头上突被打断还有些惴惴,听过周蕊的勉励有了信心,大着胆子又表了一回忠心。

周蕊既然见了她,内心是希望这柏医女的身份清白,是来她这里求前程的,若是医术过得去,带在身边会有帮助,从前宫斗游戏打出来的经验,身边带个有功能性的医者真的还蛮重要的。但也怕这柏医女是别方派来的钉子,她贸然收用了就是引狼入室,因而明面上表现得仍是有些无可无不可的,说句乏了,让茜素送了客。

柏医初初不明白,以为自己是哪里做错惹恼了娘娘,一番忠心自白被挡了回来,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朝着周蕊又跪下磕了个头:“奴婢不敢多扰,这就回太医署当值去了,他日有幸,再来照看娘娘玉体。”

说完就退下了,周蕊让小安子送送她,两人出了永和宫的门,柏医女忙叫小安子止步“何敢劳烦安公公,今日的事多谢您了。”

小安子也就顺势止了步,安慰她道“你也别灰心,若有忠心,时日到了,娘娘自会看的到。”柏医女道句明白,一福身去了。

茜素扶着周蕊往里间走,边道:“这倒是个乖觉的,虽说就这么冲过来表忠心莽撞了些,不过反应倒快。要奴婢说,也不能轻信了她,且得看一段时日呢。”

周蕊笑道:“这话说的,但好像柏医女就是个包藏祸心的了,那她跑来永和宫要给我谢恩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拦着啊。”

这事摆明了就是柏医女求到小安子那,小安子通过自己路子摸透她的背景,收下了贿赂,并和茜素商量过后一起推举了此人,也就是茜素的性子会如此行事,若问的是碧芳,求的是稳妥,在永和宫也不敢说百分之百没有钉子的情况下,打死她也不会松这个口。茜素则就是反过来的性子,事情大大方方地做了,话也大大方方地说,就不怕被她看出来,在周蕊这走的是我有智商,有功能性但性格有缺陷所以好掌控,希望你用我的路线。

茜素性子跳,碧芳心思深,两个人都在她身边早晚得闹起来,不如将一个放远一些,再许好利益,不至天高手远的就反了水,她身边才能太平。除去保公主安全的因素,这也是她把碧芳派去照看公主的一大原因。

茜素知道周蕊的脾气,这就不是个手紧的主子,除了原则性的问题,若是与你玩笑便真的是玩笑,用不着去担心话里有什么坑去等着你跳,因此也跟着笑笑不自辩,等把周蕊扶到了床上,才半叹半议地道:“宫女不比太监,有司笔监和诏厂两处奔头,若是到了年岁出不了宫,就只能跟着主子赚出头,医女的日子只会更难,这柏医女既有这个心,若是个清白的,能得娘娘用她,便是她一生的造化了。”

这话也不假,宫中的规矩,宫女满了十八是可以被放出去的,但真到了年纪,给不给放就是上面人一句话的事,若是银子塞的不够又没路数,不欺负你欺负谁呢,来一句这也离不开人啊,所以等明年吧,就把你撂下了,多撂个几年,年岁大了,放出去也就基本不用想了。

茜素是东宫时就跟着的,碧芳在她封嫔后,被选过来做的也是一等宫女,都是过了二十的年纪,走自然流程放出宫是基本不用想了,除了脑残一般地把爬上龙床作为人生目标,正常情况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讨好了周蕊,求恩典出宫或直接求恩典配人,周蕊自己深刻经历过放出去这一关被卡的,不然早回家了,也不会先成了东宫侍妾,又成了后宫妃嫔,最后沦落到在这金笼子里熬日子忧明天的下场。

周蕊听出茜素的话里有物伤其类的伤感,也是深有同感,便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茜素很是感动,见周蕊还要说话,以为这是安慰过她以后要给她说道理,忙坐直了身体聆听娘娘训示,不料周蕊对着一脸肃容的茜素语重心长地道:“待会去膳房提三盘花生酥,从我的份例里出,等我睡醒了咱们一块把它吃了。”

茜素: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周蕊:知道你爱吃,别太感谢姐。如果有什么是一盘点心无法解决的,那么就来两盘。

皇后和河间王侧妃探望过太后一次之后,寿康宫的宫门便松了许多,元康帝过后也去站了一刻,略表过关心,太后与元康帝这对名义上的母子之间的和睦问题总算是可以暂且被放到一边。正值月中,元康帝当夜去了中宫,次日明粹宫不但上了侍寝牌子,避子汤药也被免了,刘选侍又被召幸,一日之内明粹宫可谓连逢三喜。

十七这日的茶话会上,周蕊的直观感受便是皇后和贤妃看着又有些精气神了,尤其是皇后,当场命人赏了幅字给她,古人都含蓄,这不是什么宫廷宴会,周蕊想夸也不能傻不愣登地当着众人的面把皇后的字给打开,只能带回去看了再来谢恩。

等回去展开一看,是个大写的安字,端端正正的楷书,小安子在旁凑趣“奴才看到自己的姓了,原是平安的安。”

对于小安子的文化水平周蕊也不奇怪,内事司设有内书苑,专教宫人读书习字,周蕊盯了这字片刻道了句好“这么好的字,快裱起来吧。”

这哪是平安的安,分明是安分守己的安。

茜素也看出来了,有过之前被周蕊提点的经验,忍着性子没说,问道“娘娘看呢,咱们永和宫给这幅字的回礼,准备什么比较恰当”

除了回礼,若再显得恭敬些,周蕊还当亲次到中宫还礼谢恩。

小安子动作很快,将字裱好了边框,周蕊没明确说要挂哪,小安子给找了个地,正殿明堂的中央,宝座的后方,不论是林娘子过来请安,或是元康帝来时经过正殿都能看见。小安子定好了大概的位置,让人虚虚摆着,再来请示周蕊是否合适。

周蕊过去瞧了两眼,还是道“这也太显眼了,拿下来吧,挂到西侧间的书屋去。”

西侧间的书屋平常周蕊都不去,地龙都不烧,挂得远了眼不见为净是其一,林娘子来请安和元康帝过来的时候也看不见了,周蕊自己不觉得丢脸,但觉得用这么个疑似内涵的似有若无的东西,在元康帝面前给皇后上眼药未免有些过了,婊不婊的先不论,她何须就这么明晃晃地冲上去和皇后对着干呢,有些事忍一忍,往后才有太平的日子过。

于是这幅字就落户到了西侧间,周蕊回了自己抄写的一小卷佛经,没亲自去,让小安子拿盒装了,往走中宫了一趟。

忍耐归忍耐,但上赶着送去脸面让人踩,她还是没这爱好的。

之后元康帝似乎忙于国事,连续两日没来后宫,没有元康帝这位可刷宠幸值的boss,后宫整个都安分了许多,贤妃也不夹枪带棒地说话了,太后的病则好一阵坏一阵的,对着日日去请安侍疾的皇后隐隐透出想见见儿孙的意思,周蕊每日诸事不管吃吃睡睡,请林娘子过来说说闲话逗逗公主,日子过得竟比元康帝来时还要惬意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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