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预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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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柔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方从雪提出了质疑。

“你分析的这些,都是基于先帝还活着的前提之下。可他的身体,真的坚持不到这么多年。”

“不是有姓门的天天给他调理?”宋婉柔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想啊,他以前虽说是个傀儡,但好歹也是皇帝,有些事他该操心还得操心。别的不说,光是怎么打发后宫,就够他头疼。他不是信佛吗?害了那么多青春年华的姑娘,他能不愧疚?这病人呢,最忌的就是心情大起大落,郁结于心,大罗神仙也难治。他以前不是还为救你跳下湖导致寒气入体?本来就是病秧子,这么一搞没原地升天都是奇迹了。可你看他在宫中这几年,虽然汤药不断,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证明姓门的的确有两把刷子。出宫后他自在了,心情好了,更利于养病,身边又有个神医,给他续个几年命不是问题吧。”

方从雪微微蹙眉,暂时没吭声。

秦琰身体如何宋婉柔其实不怎么关心,她只是根据局势分析推敲出来的这个结论。

直觉告诉她,秦琰那个狗东西绝对还活着。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若非如此,陛下也没必要亲征。想想,如果秦琰在沈越手上,那就等同于免死金牌,比千军万马都管用。他若说陛下窃国,得位不正,那地方守将听是不听?咱们这位先帝在位时的确没什么存在感,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子承父业光明正大。现在沈越没祭出他来,应该有两个原因。第一,秦琰自小长在京城,又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怎么出过门,地方官没见过他,当然不能听信沈越的一面之词。第二,他应该是等着与陛下对峙那日。地方官员没见过秦琰,他的亲叔叔可不会忘。到时候两军对垒,沈越直接将秦琰请出来。跟随陛下出征的,可不是地方官,那都是见过他的。如果陛下不认这个侄儿,那就是心虚,而且显得太过无情,必然会失人心。若他认了,也就坐实了自己窃国谋权的罪名。”

她翘着二郎腿,还啧啧了两声。

“沈越一个武将,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种毒计?八成是苏沉央给他献的计。两人狼狈为奸,

一个贪墨充盈军需,一个骁勇,还手握王牌。准备充分,关键还打了陛下一个措手不及。虽说手段卑劣了些,但话说回来,敢谋天下的,哪个光明磊落正直公允?陛下当年对付谢家的时候…”

说到这她想起好姐妹是皇后,那个她口中不那么正直的皇帝是好姐妹的男人,当着面不好拆台,遂及时住了嘴。

步鸢自打入宫没多久就成了德妃娘娘坚定不移的脑残粉,对于她说的话那是深信不疑,听了她这一通分析,就不免担心起来。

“如果先帝真的在沈越手上,那岂非对陛下不利?”

“那倒未必。”

说归说,宋婉柔还是挺相信秦止的实力的,“陛下是从军中发家的,听圆圆说,他在军中那会儿还是挺有威望的。他跟谢家斗的时候,虽说很多人怕他,但敬服他的多。甭管怎么说,他保住了祖宗基业,清理了一大批奸臣,这几年朝政清明,他功不可没。相比之下,秦琰简直就是个垃圾。沈越若是直接将他送上皇位,大概会有老顽固支持。战场上嘛,就不好说了。除非沈越能在战场上将皇上拉下马,否则他没胜算。但秦琰的存在,势必还是会对陛下的名声有些影响。最起码以后史书上会留下一个污点。”

对于帝王来说,其实这是个不小的打击。

做皇帝的都希望青史留名,而非遗臭万年。哪怕他再受万民拥戴,可若真背上夺侄儿皇位的罪名,史书工笔,是不会留情的。

步鸢抿着唇,半天没吭声。

沉默许久的方从雪开口了,“秦琰不会坐以待毙。”

宋婉柔扬眉。

先帝的后宫中,德妃毫无疑问智商第一,但说起对秦琰的了解程度,谁也比不上方从雪这个原配。

所以她没出言反驳,而是等着方从雪继续说下去。

“客观的说,他对女人是挺薄情寡义,但骨子里是个仁善之人。我刚嫁过来那一年,除夕宫宴之日,我和他一起入宫,遇见个小太监,看着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天那么冷,他却穿得很单薄,站在风中瑟瑟发抖,着实可怜。秦琰不忍,将自己的手炉给了他,后来还将他领回了王府。这样的事,他做过不少。要不是怕太招摇引得谢贵妃忌惮,他能变卖

家产开粥棚接济穷苦百姓。”

“他书房里一堆的佛经,而且他常年吃素,说什么万物皆为生灵,不可随意虐杀。这些我是在进府后听他的乳母说的,门见深刚来的时候,说他身体羸弱不可大补,却也不可断食荤腥以至气血两亏。但他这个人,固执起来是真固执,说什么众生平等,若为了自己长命百岁就肆意剥夺他人性命,与杀人犯有什么区别?我一度纳闷,这么个迂腐的人,最后是怎么妥协的?后来发现他俩…在一起,才明白过来。”

并不是女人才会耽于情爱的,男人也逃不掉。

“从前他不管后宫事,但你肯定想不到,后宫每死一个人,他都会亲自给做一个长明灯,抄写佛经予以超度。当然你可能觉得他虚伪,确然如此,有些事大概非他所愿,可很多人的死,都跟他脱不了关系。谢明玉死后,他病了一场,这事儿你记得吧。那会儿他好像跟门见深闹了别扭,我过去看他,他刚喝完药睡下了,我本要走,却听见他梦中呓语,说他是罪人。他天天抄经祈福,也是为自己赎罪。他心里晓得没什么用,可人就是这样,有些事你不去做就得贴上罪大恶极的标签,力所能及的去弥补了,好像就能得到点安慰。”

“我说这些并非要给他开脱,也开脱不了。”

“他是个没什么大志的人,优柔寡断甚至可以算得上懦弱,但他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大概是因为从小信佛的原因,他对生死这事儿比较豁达。而且他从没忘记自己姓秦,即便这个皇室没有给过他太多善意,他也记得养育教导之恩。对仇人他都能以德报怨,更别说天下百姓。沈越和苏沉央自以为捏住了他的软肋,可以为所欲为。但他们忘记了,他姓秦。他再懦弱再与世无争再是对女人薄情寡义,他也不可能容许奸臣窃国。他对淑妃有愧,但他宁可以命相抵,也不可能助纣为虐。”

她目光平静,一字一句道:“沈越如果真真拿他威胁陛下,他定会以死殉国。”

这句话,她说得万分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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