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 邂逅（1 / 2）

叶妩和步桓是在一次剿匪中相识的。

那时谢家掌权,贪污受贿，卖官鬻爵，侵占良田这类事没少做。南边富庶之地,都被谢氏扫荡过。地方官商勾结，赋税高,冤假错案数不胜数,百姓日子苦不堪言。越是乱的地方,盗贼就越发横行无忌。

彼时叶妩才十三岁，刚入军一年,叶昌有心想让女儿历练历练,就让她跟着去剿匪。

女子投军，本朝叶妩是头一个,同在军营的步桓自然听过她的名字。但军中忙碌，叶妩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步桓竟不曾见过她。

直到两人共同参与剿匪。

当时步桓已是小队长，带着二十人，倒真像那么回事。叶妩则军职,跟着父亲抽调出来的一队兵,听从一副将的安排。

“谢家作孽,致使民不聊生盗贼横行，出了事儿却不负责收拾烂摊子。只怕等咱们剿灭了盗贼，谢家人又来揽功。”十三岁的叶妩尚且青涩,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这话一出口，步桓就忍不住侧目。

他看见那副将神色谨慎，快速的看了眼楚王秦止,低声的说了几句，叶妩抿着唇，到底住了口。

步桓低头，嘴角微露一抹笑。

他大底晓得那副将说了什么，无非就是提醒这位叶大姑娘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

说来这叶大姑娘能入军，倒是颇费了一番周折。

女子不可为官，自也不能入军为将，这是铁律。偏护国公不走寻常路，放着嫡子不请封世子，却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还特意为此请示陛下开先例。

叶家世代武将，驻守南境，护国公位高权重，是谢家的绊脚石，早就明里暗里斗上了。谢太师权倾朝野还不够，还想让自己的儿子来军中插上一脚。偏生这个儿子不太成器，除了纸上谈兵，什么也不会。本事没有，手段也不如他爹和他那个做贵妃的妹妹。护国公不是文臣，也不屑跟他玩儿那些阴损的招数，直接砸军功，就能砸得他哑口无言。

后来楚王又入了军营。

这是个从小阴谋诡计里滚过来的，谢家那位，年纪大了他两轮，玩儿手段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才两年，都快把谢家安插在军营里的探子都给清空

了。

楚王没能死在东宫，谢贵妃这个兄长也没能让他折在军营，谢家人恨得要死。眼看他又和叶家达成统一战线，摆明了是要和谢家过不去，谢老太师能忍得下这口气？牟足了劲儿抓护国公的把柄。护国公居然蠢到让女儿违背祖制参军为将，这么个把柄送上门，谢家人能不接？

谢老太师当朝参奏，滔滔不绝大义凛然，说到最后，直接给护国公冠上个‘意图谋反’的罪名。

陛下那时身体不大好，上个朝还时不时的咳嗽。谢家人当着满朝文武大放厥词，唾沫星子都要喷到陛下脸上了，难得陛下还忍得住，一言不发的听着。直到谢老太师说完，一脸沉痛愤懑的跪下来请求陛下定罪护国公，将其抄家灭族，以儆效尤。

历来没有女子参军的先例，护国公这事儿做得的确不妥，但若说护国公有谋反之嫌，那着实太过荒唐。朝中那帮迂腐的老臣，都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替叶国公辩解。

你说人家谋反，证据呢？就凭你谢老太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否了叶家满门忠烈，世代功勋？这么牛你咋不上天呢？

当然老大人们说话比较含蓄，没直接骂谢老太师天上去，不过意思也差不离了。

就为了这个事儿，谢老太师颐指气使，把朝中好些个重臣怼了个遍，一一给冠上‘叶党’，请求皇上彻查。

大概是谢家得意太久，不知道收敛，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完全不留余地，一下子将小半个朝堂都得罪了个遍。以至于后来皇后自尽，谢家成为众矢之的，不敢再冒头，皇上趁机将护国公之女和沈越之妹赐婚东宫，和谢家抗衡。

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把事情做绝。

皇上任由谢老太师把朝堂闹得跟菜市场也似，等他吵累了，皇上才淡淡一句，“自古女子不参军不从政，太师此言却有理。”

谢老太师得意的嘴角还未扬起，皇上又丢下一句，“贵妃入宫多年，替朕生育皇子之余还不忘为朕分忧国事，实是劳苦功高，朕亦十分欣慰。”

他说到这，咳嗽两声。

谢老太师的脸已经僵了。

皇上仿佛没看见，还笑了笑。

“贵妃如此才干，只可惜了身为女儿身，否

则说不定能继承太师衣钵。”他分外遗憾的叹息一声，“朕羸弱多病，平日里多亏了贵妃体贴，时常替朕批阅奏章操劳国事。方才听太师一言，才如醍醐灌耳。朕为一国之君，当心怀天下爱民如子，怎能因顽疾缠身而辛劳贵妃？实是不应该。女子就该安守内宅，怎能参政入军？太师不愧为两朝元老，就是心明眼亮。既如此，就劳烦太师整顿行文，回头朕和贵妃一同细心阅览，以做表率。”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

谢老太师那脸，跟吞了苍蝇差不多。

偏生他还无言以对。

要说女子参政，谢贵妃绝对是女子‘表率’。他自己女儿都能帮皇帝批阅奏章了，还不许人家武将之女上战杀敌？真当这大齐江山姓谢？

皇上不轻不重的一番话成功堵住了谢老太师的嘴，这还不算，回头皇上还在谢贵妃面前狠狠夸赞了一番谢老太师，夸得谢贵妃面色僵硬下不来台，最后主动为叶妩说了几句好话，并表示我朝有此巾帼红颜，实是大齐之福，请求陛下应允叶姑娘从军。

皇上和蔼摇头，表示这怎么可以？太师是元老重臣，他说的话自是金玉良言，朕怎能不采纳？谢贵妃没办法，差人给娘家通了信。为了保证谢贵妃在宫中地位屹立不倒，谢老太师只能拉下老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打嘴巴，收回了之前那番话。

这事儿过后，一直被谢家打压的武将顿觉出了一口气。

叶家和谢家的梁子也因此结大了。

叶家自然毫无保留的成为‘保皇派’。

这位叶大姑娘，步桓是听过的。一个女子，进了军营，其实不太好过。男人们瞧不起她，却碍于她父亲的面子只能忍着。叶妩虽是不拘小节，可人家也是堂堂公府嫡女，再加上年少轻狂，忍性不高，自然是不服输的。

十二岁的姑娘，练兵的时候好不含糊，骑马射箭样样都不输男儿，靠实力征服了一帮大老粗。

步桓想起自家的两个妹妹，同是将门所出，莫说让她们拿刀拿剑，绣个花都不乐意，娇贵得花也似。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女子就该是那样的，娇娇的养在闺中，打仗那都是男人的事。却不想，这世上有个叶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