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家（2 / 2）

世人对他又敬又畏，好似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从前他也这么觉得。

直到这一刻

怀里是他深爱的妻子，他们还有一双子女。他不仅是这个国家的王，还是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也有弱点。

他也曾弱小无助过，也曾在生死边缘徘徊过，也曾绝望害怕过只是那些情绪都太过久远，久得被时光磨砺成了齑粉，却并没有就此烟消云散。

一个家便勾起了往昔岁月。

他以为这些年一步步走来已经铁石心肠，却原来自己终究还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对于温情本能的怀念追忆，并渴望追逐。这深宫里住着太多太多人，它不像是个家，更像是一个不见天日的牢笼。

他更知道，妻子不喜欢这个地方。

但是今天，他从他口中听到了家这个久远而熟悉的称呼。

秦止难以克制的激动欣喜，甚至目光微湿。

他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妻子，郑重保证，“好。”然后他又想起一件事，“你放心，虽然苏沉央是你娘家表哥，但你已多年不曾与他有过联系，他犯再大的罪都与你无关，我不会让他连累到你分毫。”

步鸢一怔。

“表哥”

她从秦止怀里出来，眼眶还红着，半是疑惑半是惊惧道“他犯了什么罪难道”

瞧她这反应秦止也是一怔，“阿棠不是跟你说了”

“他只说沈越密谋造反，宋参将拼死将消息送回来，正好撞上他的马车，他受了嘱托才入宫来的”步鸢满脸慌张，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九郎，表哥他是不是他是不是真的”

投靠了沈越。

这话她没敢说出来，只觉得脑子一晕，所有思绪纷乱交织，随后就是一片空白。

或者不是投靠，是各取所需。

秦止想到当初老三离宫后留下恩旨，苏沉央后脚就入宫求娶步鸢，目光便是一冷。

四年了，没想到苏沉央还没放弃，居然还敢密谋造反到底是他心机深沉查出了什么然后挑唆沈越谋反或者是沈越从北凉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威逼利诱苏沉央与他合作的，秦止还不敢确定。

“安

亲王和永康侯都死了，作为新水知府的他却安然无虞，成了沈越身边的谋士。若不是早有勾连，就是被胁迫叛变。等我将他抓回京城，若他真的是被迫，我可饶他一命”

“不用。”

步鸢知道他是顾惜自己才肯退让一步，她却不愿他因此承担污名。

“舅母出门做客时常以皇亲国戚自居，整个京城都知道苏家是我表亲。沈越既已造反，怎能容得下我这个皇后的外戚存在况且他还是新水知府，沈越要想拿下整个新水，首先就要与他直面相交。我不懂战事，却也知道地方知府有权在危急时刻调派守城之兵。若非他主动投降，早就派人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也不至于让宋将军伤成那样。”

她脸色微白，却十分理智。

“你不用安慰我。”

“从前舅舅和娘还在的时候，舅舅舅母会带着他来我们家探亲。那时阿棠还没出生，我没有兄弟姐妹，就拿他当亲哥哥一般。后来舅舅走了，娘也没了，舅母约束着他，他渐渐来我家的次数就少了，但年节的走动还是有的。他从小勤奋读书，一心想着考功名，自尊心强，有些清高，却是个正直良善之人。我入京前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头一年中秋。那时他刚考完院试，兴匆匆的来告诉我，他一定能中，后来他真的中了。”

“那之后祖母病情加重，他也被约束着在家读书，那年过年都没走动。”

“第二年我就来了京城。没多久，他们也入了京，还上侯府拜访过，但没能进的了门，就被赶走了”

“再之后，我就入了宫。”

“细细想来，已近十年，我不曾再见过他。”步鸢神色恍惚，带着些微说不出的萧索和失望，“大底人心易变，从前我觉着舅母虽有些势利，但他上进刻苦将来若有出息一定是个好官，却不想他竟会如此无论他有什么样的理由和苦衷，也不该置天下百姓于水火之中，他早已失了为官初心，更甚至最基本的良心。我虽失望，也伤心，却不会为他求情。你也不用为了我，对他网开一面。法理虽不外乎人情，可这人情，也是有度的。他是我表哥不错，可新水数十万百姓，更是你的子民。我没那么糊涂。只是舅母

她虽不喜欢我，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是，她还没那么大的野心。如果可能，九郎饶她一命吧。”

秦止答应了。

“好。”

大军即将开拔出征，步鸢知道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所以哪怕知道两人即将分离至少半年以上，步鸢再是不舍，也没黏黏腻腻的缠着他。

秦止深感愧疚，却不能陪她太久。

他要去审步锦姝

那个女人绝对还有事情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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