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2 / 2)
这车舆大得像间屋子,外头里头皆金光闪闪好生贵气,在里面坐的人却觉四平八稳如履平地,车舆还是由四只饕餮所驾,看起来威风八面,风光无限。
其实我坐在里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林归砚每次都这样,知道白泽并不喜欢这些浮华表面的玩意儿,却是怎么浮夸怎么来,他自己喜贵厌贪不说,却还要他人跟着一起受累,便像是故意要在白泽面前显摆芙蓉城的华贵。
好在白泽并不在乎这些,从来只当没看见,但我也奇怪以他这般乖张脾性,怎么就能受得了林归砚这样的存心捉弄。
车中就我与白泽两人,我坐得越久越觉心中不快,还是忍不住问白泽:“林归砚手中可有你什么把柄?”
白泽本在闭目小憩,听之也未睁眼,却回我:“为何这样想?”
“不然他每次这样大张旗鼓地折辱你,你明明不喜欢,却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他不过是喜欢这些东西,个性还张扬了些,并没有要折辱我。”
我拨着头顶的琉璃穗子,不屑道:“林归砚好色自大,喜爱敛财,用度又无节制,你们神仙就不管管?”
“这是他个性使然,并不是什么过错,再来这芙蓉城他管得挺好,你以为神仙都这么空爱管别人闲事?”
我也是好心,他却不知感恩,我自觉没趣,扒在窗口看外头风景。
白泽平时明明即清傲又小气,跑来了芙蓉城却变得温和好说话起来,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好在他与林归砚不过是棋友,一年就见这么一回,他来芙蓉城也与去帝京一样是职责使然,不然以林归砚那种性情,我真怕白泽与他交友会变成他那个样子,这样相比,东弥可算是让我放心不少,至少东弥不过嘴上滑溜些,为人还是靠得住的。
不过,想来白泽这人自识过高,也不会轻易被人影响,也许只是我思虑过度。
芙蓉城确实繁华,与帝京的繁华比起来更为妖冶些,街上行路的都是各色妖魔精怪,有人形的也有妖形的,还常常可见人身动物脑袋的精怪在街上叫卖,但这座城中虽有妖魔却很太平,林归砚管得很好。
我们的车舆一路行去,街上的妖魔精怪纷纷止步行礼。
二月初八这个日子是住在芙蓉城的妖魔精怪都知晓的,是白泽神君路经芙蓉城的日子。
我看芙蓉城临街所种的那些芙蓉花今年居然开出了花来,突然有些兴奋起来:“白泽,你看,芙蓉花开了。”
白泽终于睁了眼,朝外看了看。
我来芙蓉城的第十三个年头,城里的芙蓉花终于开了。
白泽的册子里写,人间的芙蓉八月开花,但芙蓉城中的芙蓉日日花开不败,城中三月下芙蓉花雨,但花蓉死后芙蓉城中的芙蓉再未开过,城中三月也再无芙蓉花雨。
花蓉是芙蓉花仙,也是林归砚的妻子。
从前我看册子里写的就想看一看芙蓉花雨,想那景色定是极美的,但册子里也写芙蓉花雨已是看不见的了。
故而如今我看那芙蓉花开,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今次我是不是可以看到芙蓉花雨了?”
白泽已然又闭了眼,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空留我一人在窗前格外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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