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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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来了?”时月嘀咕。

“谁把消息透露给使团的?”慕容野环视一周,目光扫得众人心惊胆战。

来都来了,也不能让人回去啊。

于是,季肥的人就堂而皇之坐下旁听了。

刚才的审案过程重现了一遍,这回时月补上了案件重现。

惊扮演公子嘉,赤金演慕容成,而白银演李燕玉。

李诗兰救了燕玉以后,她仓皇逃走。

诗兰随后被蔡机救走,蔡机打昏了公子嘉——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李燕玉找到慕容成,二人一同回来,发现公子嘉依然昏迷在原地。

于是,二人合谋,杀了公子嘉!

「慕容成」死死按着「公子嘉」,「李燕玉」在一旁,用打湿的裙角捂住了「公子嘉」的脸。

挣扎中,「公子嘉」摸到一块碎瓦——

“狠狠给了凶手一下!”

随着时月的讲述,惊在赤金的小臂上虚划了一下。

诶?时月忽然一愣。

季肥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过,有跟公子嘉关系好的,已经为他的不幸遭遇哭开了。

殿中忽然很安静,慕容野望向李时月,看见她呆呆地看着正在地上演示的几人。

本该随着她的讲述继续表演的三个人,被迫停了下来。

赤金轻声∶“时先生,你怎么了?”

时月回过神∶“没……没什么。”

她转向季肥∶“公子嘉就是这样死的。”

季肥内心沉痛,指着李燕玉和慕容成∶“就是这二人,杀了公子嘉?”

慕容成大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没有杀人!”

季肥可不会听他的,一拱手,朝悼公说∶“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为慰鲁公丧子哀痛,恳请卫公让老夫把这两人带回鲁国去,由鲁国公室处置!”

悼公觉得也是人之常情,开口∶“这话说的也……”

“君父。”

慕容野出声打断了悼公。

“嫌犯慕容成的身份特殊,请季大人再给几日时间,我们择个处置法子。”

季肥知道这位宁君世子手里是有兵权的,不是随意能将人带走的。

“好,老夫愿意给卫太子一个面子!”他点头,同时提出条件∶“不过,这期间他必须由卫鲁两国的士兵一起看押!”

“老夫与你约定的时限还有四日,届时必将启程回去。”

派人看押嫌犯,就是不信任卫国了。

不过,慕容野没有反对,与季肥商议了如何轮班后,便叫人把李燕玉和慕容成押了下去。

慕容成依然像个狂怒的雄狮,一遍遍咆哮着说他没杀人。

“呸,人模狗样!”

官员里有几个已经不忿地骂起来了∶“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坏事!”

“既如此,老夫便先告退了!”季肥起身要回驿馆。

“来人,送季大人回去。”慕容野吩咐身旁的人。

“不必了。”季肥谢绝,扫视了一眼神态各异的卫国官员,他敲打道∶“案子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可凶手一日不死,两国这结就扯不开。”

“卫公可不能因为同族,就包庇杀人犯啊!”

敲打完,他昂首挺胸出去了。

悼公被他一下戳中了心事,他这个国君是公子宁一脉全力扶起来的,一个多月前刚杀了他的爱子,现在又要杀他的世子……

慕容野看向怂怂的悼公:“君父,不要过于忧虑。”

公子宁对慕容成并没有特别喜爱,慕容野觉得若凶手真是他,公子宁不一定会为了儿子与公室反目。

悼公唉声叹气:“你不懂,你不懂啊太子!”

入夜了,时月和慕容野回到太子宫。

时月有话想跟他说,但是慕容野今儿破天荒拒绝了她,理由很动听——天太晚了,你该好好睡觉了!

时月被宫女们架走,一回头看见赤金白银跟在太子身后,三人像急着去干什么。

“慢、慢一点!”时月脚跟不上,宫女们贴心地放缓速度,问:“要不奴婢们找个力气大的婆子,背您回去吧?”

时月摇头:“我慢慢挪回去就好,你俩来,扶着我点。”

“诺。”两个宫女温顺地架着她,慢慢挪回寝宫了。

慕容野疾步走回书房,边走边训斥:“这个时辰来做什么?有什么非要见孤的理由?”

“属下也不知道孙公子来干嘛,总之您先去看看吧。”赤金跟着一路小跑。

推开书房的门,孙子敬正在翻看书架上的竹简,他随身带着一个小木箱。

慕容野步子一顿:“在门口守着。”

“诺。”赤金白银一左一右,把守书房。

慕容野走回桌边,眼神不快:“这个时辰过来,有事?”

孙子敬抱拳行礼:“马队刚从齐国回来,小人来给您送些特产。”

木箱打开,是满满一箱子的马蹄金!

“这一趟去,赚了不少?”慕容野只看了一眼,让孙子敬送去往常来放的地方。

孙子敬费劲地推着,说:“是、是啊,齐国正是开夏晒盐的季节,咱们的盐耙卖得可好了!”

他将箱子摆放整齐,拍着身上的尘土:“祖父五日后会将其余收成送去您的私库,让我先拿这一点来,给殿下看看成色。”随后递上木牌,上面刻着这一趟所得。

“田成子?”慕容野在上面看到了眼熟的名字。

“是。”孙子敬答:“此番商社与田氏做成了几笔小生意,田成子说了,日后我们的咸土可以从齐国购买,不必再受鲁国扼制。”

卫国地处内陆,不产盐,日常吃的盐卤、咸土需要从沿海国家购买,以前一直是从莒(音巨)国买入的。

莒国是鲁国的附庸国,几个月前宁大人出使鲁国回来后,慕容野就觉得这个软肋太容易被拿捏。

一旦两国开战,鲁国授意莒国不再卖盐给卫国,那真是浑身难受!

孙子敬说:“田氏给的价钱比莒国还低,小人觉得这生意可以做。”

“田成子有条件?”慕容野挑眉。

齐国家大业大,不需要低声下气讨好卫国,突然示好,势必有妖。

“有……也没有。”孙子敬斟酌着。

慕容野看向他:“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不要说模棱两可的话。”

“他们没提什么条件。”孙子敬说:“只是言辞中表明了,田成子想要两样东西,这东西在卫国。”

慕容野抬眼望去,等着他的下文。

孙子敬说:“石磨,和酵母。”

这不是田氏第一次通过中间人找上孙氏商社了,上一次孙子敬去问李时月买,没想到被她拒绝了。

“她说田成子买这个,或许和齐国正在进行的军事改革有关,不敢轻易出手。”

“而商社这次去齐国,则得到了另一个消息——齐国正在准备打仗,远征,打谁不知道。”

慕容野一时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李时月?”

“是,她亲口说的。”

这女子大义,孙子敬上次替她回绝了田成子,没想到人家挺执拗,这次给了更大的好处。

慕容野一直觉得李时月只是有些小聪明,没想到这女人总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创造惊喜。

心情一时挺复杂:“你倒是欣赏她?”

孙子敬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些天发生的事,他挠挠头,老实说:“不瞒殿下说,李姑娘大义,心系家国百姓,和普通女子不同。”

孙子敬总结得很对,慕容野想起她今日献宝似的说——「能为你省下多少粮食啊!」

为他……吗?

良久,慕容野应了一声:“嗯……”

孙子敬见他突然陷入沉思,一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岔了。

“殿下,那下一次我们……”

孙子敬的话没说完,被赤金的敲门声打断。

赤金在门外低声说:“二姑娘好像来了。”

时月辗转反侧了半晚上,脑海里不停回想今天慕容成的话。

她实在睡不着,起身披衣,决定去找慕容野。

赤金和白银门神似的守在门口,见到时月明显往后一缩,看起来有些紧张。

“有人在里面?”时月歪着脑袋问。

“没有!”赤金大声回答,又觉得这口气好像夸张了,干笑:“您怎么来了?”

“没有就通禀吧,我有事跟你们殿下说。”

赤金的手背在后面,轻轻敲击了两下:“殿下?”

慕容野的声音从里头传来:“进。”

赤金推开门,率先扫视了一圈——孙家公子已经走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顿时对时月热情无比:“您请您请!”

时月叫他翻天覆地的态度弄得很奇怪,赤金乖巧地合上了门。

慕容野正在把刻好的竹简绑起来,而孙子敬在她到的前一刻,被他赶走了。

“怎么了?”

“嗯……”时月拖长声音:“我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慕容野大方让她看。

“我没说你奇怪。”时月趴在他案头:“慕容成的伤,有点奇怪。”

慕容成的伤?

“你想啊。”时月从桌前绕到桌后,将慕容野往地上一推——

这个时代,贵族们多是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一个矮矮的桌子,慕容野这儿也不例外。

所以他一个没防备,被时月推倒在蒲团上,她顺势骑了上来。

“李时月!”

“别生气啊。”时月将他双手按在地上,整个人跨坐在慕容野腰上:“我是凶手,你是公子嘉。”

“惊先生说,公子嘉挣扎得很厉害,李燕玉按不住他的脸,所以另外一个凶手是手臂横着——”

时月将小臂横在慕容野的锁骨上,朝下一压!

慕容野瞳孔一缩,她唇红齿白的小脸瞬间贴了上来,二人之间……近在咫尺。

若是他想,往上轻轻一抬就可以碰到她。

“他是这样压住公子嘉的。”

凶手按得很用力,在尸表造成了淤伤,时月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若是被你抓到瓦片……”

引着他的手,抓住了一根竹简,时月问:“会如何划我?”

慕容野躺在蒲团上,望着李时月粉红水润的唇瓣,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负夏那一夜,这女人也是这样,像传说中美艳妖娆的妖精,放浪又形骸。

他迟迟没动作,时月看向他:“你发什么呆呀?”

慕容野猛地回过神,暗骂了自己一句,右手执着竹简,虚划她了一下。

由于时月按着他的肩,那一划割在了大臂的位置。

时月心说果然!

今天赤金他们演示的时候,划到的也是这个位置。

“你换个姿势,看能不能划伤别的地方。”时月说着,她也打算换个位置。

慕容野一声闷哼,左手揽住了时月的腰:“别乱动。”

“……”时月忽然停住了动作。

左右一望,拖来了竹简蒙他脸上:“你能不能正经点!”

慕容野深吸了一口气,大掌沿着她后腰往上移,忽然将她往下一按!

“!”时月没防备,扑在他胸膛上:“……你,干嘛?”

这个姿势不太妙,时月有点想逃了。

“这几日,还没想起来?”慕容野哑声问。

她的腰细,男人的手从腰侧一路抚到线条漂亮的脊背,似乎在丈量着什么。

然后手掌包住纤瘦的肩,揉捏了两下。

时月被撸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没……”

为什么,像撸猫一样,撸她?

前几天吧,李定邦回来后,对时月说了那坛子酒的事。

时月在太子宫一找,找到了那晚上不小心被她打碎的那坛青梅酒——李家什么东西都画着那个弯弯曲曲的花枝纹,陶罐上也不例外。

按李定邦说,这酒是车婆婆和英娘送给她的。

而她那晚,好像和慕容野分享了它。

时月小脑瓜多聪明,推测俩人应该是酒后乱那什么了。

成年人嘛,开心一下也没什么,但这事儿坏就坏在,她回来后连续烧了三天三夜。

——将那晚上的事全忘了。

好吧,时月得接受不小心怀上了反派孩子,并且差点把他抛弃了的事实了!

“你这脑子一天天装的都是什么?”慕容野深邃的眉眼差点喷火,松开了她:“还不下来!”

时月委屈地从他身上爬下来。

她又不是故意的!

“对了,忘记跟你说。”时月站起来,将裙上的褶皱抚平:“慕容成可能不是凶手。”

“嗯?”正在穿衣的慕容野抬头。

翌日,李诗兰被接进宫。

她还有一些虚弱,阿菊紧紧扶着她,二人被白银引着。

“姑娘不必紧张,殿下上朝去了,这会儿只有二姑娘在宫里。”白银安抚道。

诗兰闻言松了一口气:“多谢……多谢大人。”

卫太子给人感觉太不好相处,诗兰有些怕他,又期待与二妹见面,重要的是林氏知道她今天进宫,特意给声雁夫人备了礼物,她一会还要送过去……

时月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笑着去拉诗兰的手:“大姐姐。”

阿菊精神轻松了不少,笑得甜甜的:“奴婢见过二姑娘!”

“阿菊啊,”时月引着两人往里走:“好好照顾你们姑娘了吗?”

“奴婢都听着呢!这几日将姑娘照顾得可好了!”阿菊眉飞色舞:“家医说再有几日,姑娘的伤就结痂了,真是太好了!”

诗兰温温柔柔笑着:“妹妹怎么都不回家?阿娘想你哩。”

时月有她的难处啊!

慕容野压根不让走啊!

以前还能去中宫躲躲,可自从太子在那发了一顿脾气后,轩辕王后也不敢来找她玩儿了。

还好这几天她有事忙,慕容野也忙,俩人并不总在一处。

“我将案子查完就回去。”时月请她坐下:“今天请姐姐来是有话要问。”

诗兰点头:“妹妹你说。”

“那院子太偏僻了,姐姐是怎么走过去的?”

时月单刀直入,又安抚她:“我知道再问那晚的事,是在揭姐姐的伤疤,可这事很重要,请姐姐仔细想想。”

李诗兰浑身一颤,神情露出害怕的神色。

阿菊扶住了她:“姑娘别怕,阿菊在呢。”

“那晚……”诗兰想着想着,说:“是有人告诉我,说三妹妹被人叫走了,那人要对她不利。”

“我这才走到那里去的。”

因为时月的事,林氏不得不去太子宫,临走前嘱咐诗兰不要乱走。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跑来告诉李诗兰,看见她妹妹被鲁国人带到偏僻院子去了。

诗兰很急,沿着那人说的路找去,然后就撞见了那一幕,便有了后面的事。

“什么人告诉姐姐的?”

诗兰蹙着秀气的眉:“那人很高大,说话……有些奇怪,好像在刻意学濮阳的口音。”

“真的?”时月问:“若是姐姐再见他,能认出来吗?”

“大抵可以。”诗兰点头。

时月狠狠抱了她一下:“多谢大姐姐!我现在要去办事,姐姐若是没事,我让白银陪你在宫中走走吧!”说完拍拍诗兰的肩,朝她直眨眼。

“哎——妹妹!”诗兰没能拦住她,耳根微红。

然后她声若蚊蝇:“阿娘准备了给恩公的谢礼,阿菊,我们……我们去请白大人引路吧。”

第十日,鲁国使团车马齐备,准备护送公子嘉的棺木启程回国。

一同要被押解回去的,还有李燕玉和慕容成。

李燕玉蜷缩在囚车里,头发盖住了她的表情。

慕容成在另一个囚车里叫骂,鲁国的武士横眉冷对:“证据确凿的事情,你叫什么叫!”

“本世子和公子嘉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慕容成扬指怒骂道。

“杀他动辄影响两国安定,东明是宁君府的封地,军中将士都是我的兄弟,我疯了要杀公子嘉?”

这些话在被关押的几天里,被他一遍遍重申。

可是无人搭理。

鲁国的武士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仿佛在嘲笑他垂死挣扎。

慕容成狠狠一拳砸在囚车上,死活想不通到底是谁要陷害他?目的又何在?

隔壁囚笼里,李燕玉抱着瘦弱的自己,慕容成看她这样子有些心疼:“你别怕,天道昭昭,你那晚跟我在一起,没做过的事,他们冤枉不了我们!”

李燕玉抬起一张苍白小脸,应得很微弱:“嗯……”

旌旗烈烈,季肥跨上马,马上要出发了。

身旁的武士扶了他一把,季肥拍拍他的肩:“做得好。”

那人低眉顺眼,很快归了自己的位置。

车马缓缓朝濮阳城门走去,季肥在马上嘀咕了一声:“今日濮阳城不是很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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