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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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铁要去赶牛车,时月制止了他∶“走,我们去田里走走。”

西围里附近是一大片广阔的农田,貌似属于朝中某位大夫,田里的小麦长得很旺盛,已经有一掌多高。

微风拂过麦苗,绿色一望无际。

时月蹲在路边,顺手拔了两株麦子,微微皱眉。

黑铁凑上来∶“您看什么呢?”

时月指着麦苗的茎叶,说∶“你看啊,这苗长得太旺了,根却这么浅。”

黑铁笑∶“您说什么呢,想要多打粮食,当然要长得越旺越好啊。”

时月摇头∶“你个傻孩子。”

“一棵麦子的养分是有限的,如果苗小的时候养分全用来长叶子,根不往地下扎,等到长穗时期就会因为头重脚轻,而出现大面积倒伏。”

“麦穗一旦倒伏,没几天就会烂在地里,你还想多打粮食呐?”

黑铁一愣∶“还真让您说着了!”

麦穗倒伏真的无解,所以有经验的老农会在刚抽穗那几天,把麦子扎在一起,十几棵为一扎,让它们互相支撑。

但这也有弊端,如果连日阴雨,被扎在中间的就会被泡烂。

又因为生长空间受限,扎起来的麦穗通常比较小。

黑铁像个兴奋的小犬∶“那……那您有法子解吗?”

在黑铁眼里,太子妃特别聪明,她懂好多事,会做好多东西,是小黑铁除了太子以外最佩服的人了!

时月点头∶“走,我们再走走。”

两人在麦田边逛了又逛,很快引起封田主人的注意,他高喊着追了上来∶“你们是什么人?来干嘛的!”

“嚷嚷什么?”黑铁亮明身份∶“这是我们先生!”

时月在外面的身份是太子客卿,对方一惊,行了个大礼∶“原来是时先生,小人孙大,这方圆二十亩地,都是我家主人的田。”

“你家主人是谁?”时月好奇,心想如果关系不错,就拿来做实验了。

“我家主人姓孙,是孙氏商社三房的公子。”

黑铁在时月耳边悄声∶“就是孙子敬。”

孙子敬的地?

时月眼前一亮,那就不客气了!

“我刚才在路边扯了两根苗子。”时月张开手,两根麦子躺在她手心。

孙大摇头∶“不妨事不妨事!两根苗苗而已。”

“你这苗子长太旺了,想要不倒伏,得在它分蘖(音∶聂)前压青苗。”

压青苗是小麦压旺的一个说法,小麦在地下过了一个冬天,春暖花开后迫不及待想生长发育,会拼命消耗冬天储藏的养分,用来分蘖、长叶子。

光长地上,就会造成地下根系不发达,等到抽穗了结实了,这么浅浅的一层根系压根支撑不住整个植株,于是就倒伏了。

孙大为主人家种了一辈子地,小麦倒伏真是他的心头病,他听着时月的叙述,重重点头∶“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有时候看着好好的麦穗,长得又大又好,心盼着多打粮食哩,结果一夜过去,全倒了!”

“老汉那个心疼啊!唉。”

孙大叹着气,忽然抬头∶“您刚才说,能解?”

“能解啊。”时月道∶“你这最晚出苗的地块在哪,引我去看看。”

孙大引着她∶“您这边请。”

他这二十亩地,长得最快的都有小腿高了,最晚出苗的刚在抽第四片叶子,地表只有淡淡的一层青。

时月眼前一亮∶“这个好!就它了。”

压青苗也是有时间讲究的,必须要在小麦分蘖之前,前面十几亩都有分蘖迹象了,唯独面前这两块地还没有。

时月提起裙子,一脚踩在麦苗上!

“先生!”孙大没拦住,每棵苗都是他的宝贝,巴不得好好侍弄,以求来年丰收的,哪舍得这样糟蹋!

时月接连踩了十几棵∶“没分蘖的麦子不怕踩,相反它会越踩越旺。”

孙大心疼地望着全倒了的麦子∶“时先生,您快快上来吧!”

时月说∶“孙大,你听我的,回去牵头牛,把这两块地都踩上一遍,一个月后你会发现它长得比其余地都好!”

孙大半信半疑,时月又踩了一圈,拔了一棵苗,它的芽心被时月踩倒了。

“我将它踩倒,它就没法徒长叶子了,养分会回到根部,往地下深扎!”

“只要根够深,以后就不会倒伏。”

孙大犹豫,时月知道说服他没那么容易,干脆说∶“那我们打一个赌,一个月而已。”

“我若是输了,让你家主人来太子宫找我要钱!”

时月答应得毫不心疼,反正她的钱也是慕容野给的,慕容野的钱则是孙氏商社来的。

啥叫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就是!

孙大只好点头∶“那好吧,小人试试!”

“对了,记住哦,已经分蘖的麦苗就不要踩了。”

时月仔细教他辨别什么是分蘖,什么是还没分蘖,又提点了一下拔穗期的管理要点。

孙大听完觉得真是受益匪浅∶“您真是太博学了!”

时月谦虚∶“哪里哪里。”

她可以造纸,烧砖造瓦,但最擅长的果然还是种地啊。

黑铁赶来了马车,时月朝孙大挥手道别,嘱咐道∶“记得压青苗!”

“小人记住了,回去就牵牛来踩!”孙大应下了。

时月钻回车里,牛车慢悠悠往回走。

今早出门前,她用激将法最后激了一波紫鹃,如果没猜错,她会有大动作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时月总觉得有些不安。

一回宫,这点子不安被放大到极致,银杏拉着青奴站在角落里,青奴的头压得特别低。

“姑、姑娘……”

二人行礼,时月笑容一僵∶“怎么了?”

青奴往前迈了一步,银杏拉住她,悄声∶“没证据的事……”

“什么没证据的事?说话。”

她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两个丫头一抖,青奴挣开银杏的手,扑在时月脚边∶“姑娘!”

“芄子……芄子好像不见了!”

“什么叫好像不见了?”时月皱眉。

拉起她∶“怎么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

“今早您出去后不久,我俩打扫了屋子,然后就把屋子关上了。”

“下午我们跟着银杏姐姐剥苎麻,芄子去打水喝,然后、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银杏发着抖,张开手心∶“后来,我俩在您屋子找到了她的头绳……”

青奴急切道∶“早上我俩打扫的时候,屋子关得紧紧的呀!”

“您说会不会……”

芄子回来打水,不小心撞见有人对时月的屋子做了什么,然后被带走了。

时月握紧芄子的头绳,想起了那个至今都没找到的小宫女,气得直抖。

“黑铁应该还没走远,青奴,去把他给我找来!”时月恶狠狠道。

她很少气成这样,青奴立马跑了出去,银杏满眼担心∶“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诈是诈不出来了,那就炸了她老窝吧。”

小黑铁跟着青奴回来,时月带着她们仨冲去了紫鹃屋里。

她屋里很热闹,七八个大小宫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时月带人闯进来,犹如沸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宫女们一阵尖叫。

有胆子大的,颤颤巍巍问∶“姑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时月一伸手∶“把她给我抓起来。”

紫鹃瞪大眼睛,后退着撞到了桌子。

青奴朝她扑去,她仓皇朝一躲,反被另一边的黑铁抓了个正着!

“啊!姑姑!”

“紫鹃姑姑!”

仆妇和宫女们全乱了套,紫鹃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她一被摁住,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

有的逃出房门跑去通风报信,银杏想去追,时月凶狠道∶“不必追,让她们去!我倒要看看能找来谁救她!”

紫鹃内心一抖,表面佯装镇定∶“奴婢……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姑娘,为何要将奴婢抓起来?”

“为何?”

时月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因为看你不顺眼,这理由不够吗?”

“啪!”一声,紫鹃被打歪了头。

她倔强地把脸扭回来,眼神里带了压抑的怨恨∶“姑娘三思……”

“啪!”又是一巴掌,将她的话堵在嘴里!

时月这巴掌是卯足了劲抽的,打得手心发麻,心说这打人的活儿也挺累的!

她一扶腰∶“我发觉你也挺蠢的,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吗?”

“是你们殿下的孩子!”

“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有多硬,能让你三番五次骑到我头上来?”

今早窗下的土,按时月看,更像半夜有人趴在那偷看她和慕容野睡觉。

一想到睡觉的时候窗外有张阴毒的脸,时月简直恶心坏了。

紫鹃的眼神终于变了,像扯掉了伪装的面纱,露出了恶毒的嘴脸。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呃!”

“啪!”时月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朝向屋里的其他宫女,耸了耸肩∶“听到了,是你们紫鹃姑姑先以下犯上的。”

宫女们抖如筛糠,哪敢说个不字。

紫鹃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但她的眼神仿佛淬满了毒药∶“你会后悔的!连殿下也不敢忤逆主子半分……你又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

“只不过凭着一个肚子,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

“只要主子一句话,殿下肯定将你赶出去!到时候你就是个破鞋、弃妇!”

“不信你等着!”紫鹃双目赤红,嘶吼咒骂着。

甩了紫鹃三个巴掌,时月揉揉麻了的手心,掩着红唇笑了几声∶“等着?我像那种乖乖等着的人吗?”

“小黑,将她给我捆紧了。”

时月一字一顿∶“我们去扬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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