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048(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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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驿馆——

墨子期坐在窗前,手中摆弄着刻刀,一截木头在他手中慢慢被雕刻成型。

随着木花掉落,渐渐显露出人的模样。

乌尖推门进来∶“主人。”

“在无人的时候,不必叫我主人。”墨子期轻声道。

“是。”乌尖换了个称谓∶“墨师兄。”

墨子期换了把刀头更小的刻刀,凿刻细节∶“说。”

“我打听来了,那日的人,是卫国丞相李绰的嫡次子。”乌尖说。

“我们在城门口遇见的也是他,听说他刚跟着孙氏商社回来,那天是去太子宫接妹妹的。”

墨子期的手几不可闻地一顿∶“哦?妹妹。”

“哪个妹妹?”

“咦?”乌尖挠头∶“墨师兄怎么知道,他不止一个妹妹?”

墨子期沉默不语。

“哦哦,这不重要。”乌尖连连摆手∶“两个,大的那个待字闺中,小的好像已经有亲了。”

“嫁的是卫太子。”

“卫太子?”墨子期一字一顿,手中的动作愈来愈快。

“是,他前些日子出城演兵,应该快回来了。”乌尖还为那日黑铁的怠慢有些不高兴。

他的师兄墨子期,在学派中颇有地位,年纪轻轻就深受郑公赏识,南方的楚王也曾派人来,想请他去楚国做官。

与这二国的国君比起来,卫国的态度显得傲慢多了。

“无妨,卫太子尚年轻。”墨子期轻轻摇头,并不在意那些虚礼。

“更何况,他不一定会接受我们来的目的。”

虽然没见过面,但墨子期有种预感,他和这位卫太子大几率是相处不来的。

二人的性格、行事主张,都大不相同。

“那我们还要去见他吗?”乌尖问。

他们来卫国的主要目的就是游说卫公,让卫公重用墨家弟子,将墨家学说发扬光大。

如果明知对方不会采纳,还要去么?

“你忘了来时,老师的箴言?”墨子期淡然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乌尖喃喃道。

“我明白了!”

“不过。”墨子期慢慢放下刻刀∶“他们若是不诚,我们便离去吧。”

丞相府后院——

慕容野半蹲在摇椅边笑了几声,声音低沉悦耳。

时月被他的笑得老脸一红:“你笑什么啊,放开我。”

他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解了时月的发带,在她眼上扎了个松松的结:“闭嘴。”

随后,一口亲在她漂亮的脖颈上,有种小别胜新欢的冲动。

时月眼睛看不见,身上变得异常敏感,被他亲在痒处,忍不住发出几声呜咽:“雨……下雨了。”

大风卷着雨滴,吹散了闷热的空气。

时月想将发带扯下来,却反被他将两手压在头顶:“别动。”

时月挣扎着:“你干嘛啊?放开我。”

深色的发带很快被挣脱,她睁开眼:“你……你脸怎么了?”

慕容野身上的盔甲还来得及没脱下,左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校场演武,不小心划伤了。”他随口解释道,一手穿过时月的膝弯,打横将人抱起来,踹开了她的闺房。

大雨在他们走后如期而至,打在屋顶上“噼里啪啦”作响。

她这闺中摆设简单,但林氏日日叫人打扫,还算干净。

慕容野扫视了一圈,评价道:“不大衬你的身份。”

时月坐在床上,脱了鞋袜:“阿爹清廉,崇尚简身。”

虽然贵为丞相,但李丞相对物质看得很淡,这华丽的府邸空有其表,慕容野若去别屋就会知道——都一样,旧旧的,空空的。

虽然条件一般,但时月自娱自乐制了只迎枕,闲暇时喜欢躺在上面,翻翻书籍、吃点东西,闲适得很。

被他打断的困意未消,时月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回去啊?”

回?刚一入城就来寻她,这人张嘴就让他走,慕容野大步走过去,倾身贴近她。

时月被他吓得一激灵:“怎、怎么?”

慕容野凑上去,被时月躲开了:“你干嘛??”

刚才亲了两口还不够么!

慕容野感受到了时月的抗拒,看了她一会儿,才坐直身子:“什么时候跟孤回去?”

时月松了一口气:“过几天吧,你先回……”

他转头,不满之色顿现。

时月一双脚扭啊扭:“院中的棉花闹虫,我将它们治好就回。”

这个理由好啊,冠冕堂皇。

她好容易出来一趟,想多玩几天再回去,然而慕容野不同意。

“明日,傍晚孤派人来接你回去。”

时月垮了脸∶“我才出来多久啊!”

慕容野将她两条小细腿推到后面去,俯身抚上了时月的肚子。

她的腰原本就细,有孩子后也只是朝前面凸起了一些,慕容野的手贴在她腰侧,似乎很喜欢那里。

“干嘛?”时月拍掉他的手∶“这么不好商量,不许乱摸!”

他执着地想贴上来∶“寝宫比不上你这里?”

太子宫的寝宫当然比她这小屋子华丽、舒适,但是天天住在一个地方,面对同一个人也会烦呐。

而且,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慕容野好像找到了新乐趣,没事就喜欢摸摸它。

“我真的有事嘛,你以为跟你开玩笑呀?”时月躲闪不得,干脆躺平任摸。

“五天吧,我在丞相府住五天。”

“姑娘,羊奶热好了……”银杏轻轻推门进来,看到自家姑娘床边坐着个男人,差点没尖叫出声。

还好她看清了来人∶“殿、殿下?”

“奴婢拜见殿下!”

时月瞪了眼慕容野,对银杏说∶“东西放下,你先下去吧。”

“诺。”银杏不敢乱看,放下托盘后立马出去了。

慕容野问了句∶“什么东西。”

俯身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似乎想听个响儿。

时月没好气地说∶“大白天能听见什么呀。”

最近她偶尔能感受到一点胎动,但是太细微了,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稍微明显一点。

“刚热了羊奶,你要喝一点么?”

白花花的羊奶冒着热气儿,时月仔细闻了闻,还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膻味。

小口尝了尝,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一样∶“嗯……还是膻。”

煮过茶叶和杏仁后,膻味大为减弱,但对于时月这样喝不惯的人来说,那一点点味道依然致命。

慕容野抿了一口∶“还好。”

时月干脆端起碗往他嘴里灌∶“那你都喝了吧,新鲜的,一个时辰前刚挤的呢!”

她灌得毫无章法,慕容野只能从她手里夺下碗,免得呛着自己。

“李时月!”

时月掩着嘴咯咯直笑∶“干嘛呀,人家对你好嘛~”

去她的好,慕容野一嘴奶味,不高兴地捉起她的袖子,擦了擦嘴。

时月∶“……”这人太狗了!

“对了,昨天有人递拜帖,说要见你。”时月决定对他说一下墨子期的事。

“公子机说那人叫墨子期,是墨家弟子。”

时月原想见他,但考虑到人家是来谈政治的,这事儿她不懂啊,干脆等慕容野回来再说。

墨子期?

慕容野想起了对应的人∶“郑国墨望?”

时月歪着脑袋看他∶“你认识吗?”

“听过,不熟。”慕容野摇头。

“楚王曾以百里封地请此人去当官,但他拒绝了。”

“为什么啊?”时月不懂∶“郑国给的待遇更好么?”

“不是。”慕容野摇头∶“楚国四处征战,与墨家「非攻」的理念不合。”

“……好任性啊。”时月咋舌。

“那他来卫国,是因为卫国不打仗么?”

卫国不是不打仗,而是一旦开战就是挨打的一方,墨家弟子大多以劝善止战、锄强扶弱为己任,也难怪墨子期会来了。

“既如此,断没有怠慢之理。”慕容野使了赤金去请∶“请他明日上殿罢。”

时月好说歹说,连撒娇带威逼的,终于说服了慕容野让她留在李家住几天。

他很忙,雨停后就进宫去了。

而时月准备第二天去孙子敬店里,看看他有没有带回新鲜玩意儿。

林氏不放心她出去,想让她带几个护院,时月嫌太兴师动众了,换了身低调的男装。

“您看这样不就行了?”

林氏看着她肚子∶“不行,阿娘还是再给你带两个人吧。”

男子的服饰宽大,穿上后把显怀的肚子遮住了,远远看去就是个翩翩少年郎。

时月哪会听林氏啰嗦,带上银杏出门去了。

“姑娘……”

“嗯——?”时月拖长音,扇子轻敲了一下银杏∶“叫我什么?”

“先、先生……”银杏捂着脑袋∶“我们走过去么?要不奴婢回去赶牛车?”

时月拒绝∶“当然用走的,我想顺便去看看街上的坑挖得怎么样了。”

先从王宫开始,外城和内城同步在挖坑,李家附近就掘了一个,因为下雨,现在里面有些积水。

时月探头看了一眼,积水并不是很深,坑底铺了石子,想来很快就能排干这些水。

说起石子,全是上次那些废砖敲碎所得。

因为实在太多了,所以工人们在挖坑之余,把濮阳城几条主干道的路也顺便修了一下。

先夯实黄土,再用石子垫高路基,如此一来,下雨天就不会到处是泥泞。

时月对这条路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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