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85[捉虫](1 / 2)
如慕容野所愿,他被救回东明后,受伤的消息压了下去。
连亲近的大将都不知道他伤得如此严重。
军医小心翼翼从他腹中取出四个箭头,“咯哒”一声,他们落在托盘上。
赤金焦急地问∶“怎么样?”
军医擦擦汗,准备给伤口上药∶“尽人事,听天命。”
“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
赤金一下就火了,白银死死抱着他∶“你干什么?传出去怎么办!”
军医被他踹了一脚,吩咐药童准备药粉。
太子伤得太重,他体谅这些家臣的无礼。
“师父,殿下高烧不断呢。”药童探了探慕容野的额头,小声叫道。
“不好,快给殿下降温。”军医指挥着,几个药童忙碌起来。
“高烧……发炎!”赤金忽然想起什么,从白银怀里弹起来。
“消毒!生理盐水!”
“你在说什么?”白银听不懂。
赤金一阵风似的跑回屋里,从行李中取出珍贵无比的精盐,比例他还记得,是一百一十份水和一份盐。
白银看着他搅和盐水∶“这是什么?”
“之前殿下烧伤,也是情况危急,二姑娘就是用它给殿下清洗伤口的。”
赤金搅和完,将生理盐水递给军医∶“麻烦再用这个,为殿下清洗一下伤口!”
军医看着这碗澄清的水∶“这是……”
“这是宫中牛老太医的方子,牛老太医你知道的啊,医术精湛,德高望重啊!”赤金见他犹豫,恨不得踹开他亲自给太子上药。
“好好……”军医听说牛老太医用的方子,急忙动作起来。
师徒四人忙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慕容野的伤包扎好。
军医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这几天了。”
赤金又差点暴起,还是白银按住他,呵斥道∶“殿下为什么不让我们传出他受伤的消息?不就是怕人心不稳吗?”
“我们身为太子家臣,有责任安稳人心,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赤金被他骂得一愣,抱着头蹲下∶“可是……”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太子的指挥下做事,指哪打哪。
一朝慕容野倒下了,军中无主,他们登时慌了神。
“大人,二位大人?”
白银侧身挡住赤金,应∶“有事吗?”
“城中百姓自发来到军营,要谢谢殿下呐。”通传的小兵脸上喜气洋洋。
“咱们卫国许久不曾打过胜仗了,真过瘾。”
“他们都想一睹殿下的真容呢!”
白银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阴谋论,这消息来得这么巧,不会是什么人暗中知道太子受伤,前来试探吧?
赤金激动完了,虎着脸站起来∶“殿下的身份如此尊贵,是他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君上传消息来了,传令下去,我们尽快回濮阳!”
白银与他对视,二人心照不宣。
“回濮阳!”
战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国中百姓无不载歌载舞,欢庆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
过了一个月,更惊喜的消息来了,鲁公在邹国、楚国的帮助下回国,重新夺取了曲阜的控制权。
叶邑偷粮的案子传到郢都,楚王震怒,直接问责三桓。
在强楚高压下,三桓是真的焉了。
鲁公趁机大肆收割三桓控制的区域,或杀或贬了一堆官员,换上他自己的亲信。
边境乱了小半年,终于在新年前尘埃落定。
可是慕容野一直都没醒,在回濮阳路上,有好几次甚至都停了呼吸。
高烧时起时退,人一直昏迷不醒。
亲近的几个人心里愈发慌张。
十一月底,卫国下了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薄雪还没来得及落在地上就化了,天气变得极度严寒。
在这种环境下,赤金一行人护送太子秘密回到了濮阳。
面对昏迷不醒的儿子,悼公几乎没有了主意,他愣愣望着,问∶“他说……传位给公子钊?”
公子钊是卫公一个庶子,以温和博学为长,悼公对其余儿子只是一般般,也没什么印象,不明白嫡子为什么要说他。
“殿下说,公子钊是守成之君,或许无能开疆拓土,却也不是昏庸之人。”赤金答道。
一向温和的吉祥物第一次发了特别大脾气∶“什么叫……什么叫守成之君?”
“太子还没死呢!”
“传令给牛老太医,腿脚要是还能动弹,就赶紧给寡人进宫。”
“一定要把太子治好!”
赤金重重应∶“是!”
“对了。”悼公皱眉。
“那个……李绰的嫡女。”悼公不太明白那姑娘和儿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太子病危,她……哪怕她不来,孩子也要来啊!
赤金低头道∶“殿下不让我们……他说,让我们去告诉李姑娘,他另娶别人了……”
说到伤心处,赤金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卫差点汪汪大哭。
卫公愣住了,他深深了解自己的儿子,若不是到了无奈之处,他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卫公一步步后退,最后坐在台阶上,失落道∶
“怎么办?卫国不能没有太子,不能啊!”
卫公派了几个人去接小孙女回来,以防儿子有个三长两短。
没想到人出发刚三天,慕容野醒了。
赤金差点跳起来∶“殿下,你……你终于醒了!”
慕容野扫视一圈,殿里只有这些伺候的人,再没有别人了。
“殿下?快,属下给您喂口水。”
慕容野虚弱道∶“人……呢?”
“什么人?哦哦……白银在外面,李将军留在东明处理剩下的事了。”
赤金用小勺子给他喂了小半碗水,慕容野火烧一般的喉咙才舒服一点。
眼看他半天都说不到重点,慕容野狠狠剜了赤金一眼。
“殿下,您想问谁?”赤金后知后觉。
他气得呼吸都重了不少,赤金一拍脑门∶“二姑娘!”
“糟糕,前几天您一直没醒,君上派人去接小世女回来了……”
卫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既然太子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就瞒着。
就说太子娶别人做世妇了!
但是慕容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得找个机会把孩子带回来。
慕容野想起他昏迷前的那句“孤娶别人了”,差点两眼一翻再昏过去。
“去追回来……快去!”
那话可不能传进孩她娘耳朵里啊!
十一月,叶邑接连下了几场大雪,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半个月前,叶黎带人用火烧石的法子炸掉了不少礁石,填平了澧水的暗沟。
暗沟填平,河水终于不再危险。
叶黎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治理了境内好几条河流。
十一月底,河上开始结冰了,澧水正式封航。
这一封,会等到来年二三月河水解冻后,再通航。
叶邑的百姓纷纷开始准备过年了,时月她们也不例外。
之前,她们帮叶邑破获了大案子,叶公如约兑现了五百金的承诺。
后来楚王又派人勉励了一番,听说时月有才,他甚至想请她去郢都,破例让时月以一女子身份出任客卿,为楚国发展出谋划策。
时月是来楚国养老的,不想刚从卫国朝堂出来,扭头进了更大一滩浑水。
这六百金足够她开个店,划几十亩地种田养家了,便以孩子还小为由,婉拒了楚王。
好在年轻的楚王也不执着,只派人送来一对玉珏,说是快过年了,赠予她两个孩子压岁的。
这面子可太大了,楚王送来的压岁钱,一经传出去,时家高朋满座,天天都有套近乎的。
时月不厌其烦,还好她的豆腐店快开张了,干脆请大家去店里坐。
是的,时月思来想去,决定开一个豆腐店,主营豆腐、豆皮、豆浆,也蒸包子、馒头什么的。
一开始楚国人对比不了解,好在有叶家的大力扶持,叶黎甚至亲自带货,提着豆腐和馒头当年礼,到处拜访叶邑的名门望族。
一来二去的,还真帮时月的小店打开了销路!
“你们当心点,可不能砸了我们时记的招牌!”银杏站在一处酒楼下,指挥着工人们挂招牌。
十六提着东西过来∶“哟,银杏大总管现在威风啦?”
银杏踹了他一脚∶“哼,就会说风凉话!让女人养你还有理了?”
时月的豆腐店开得红红火火,可做豆腐的利润毕竟太薄,她和叶黎商量了一下,决定再开一个火锅店。
“怎么让你们养了啊,我的医馆也能挣点散碎银子,养活自己的好吧?”
十六往旁边一蹦,陶盆里的小方块掉了不少出来。
“哎呀,你这毛手毛脚的,把姑娘要的冻豆腐都弄掉了!”
银杏赶紧蹲下身捡拾起冻得结结实实的豆腐。
十六也蹲下身,帮她捡了起来。
“哎哟!”一不小心,两人的头撞在一起。
银杏捂着头∶“你……”
十六也捂着头,突然说∶“我想跟月见告假,回郑国过年。”
“家里还有老父老母,我快一年没回去见他们了。”
银杏心里一跳,说∶“那、那你跟姑娘说去啊,跟我说干嘛……”
十六把地上的冻豆腐全捡进盆里∶“去年我阿爹阿娘就催我赶紧成亲,连老师都觉得我该成家了。”
十六和时月差不多大,时月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他却还孤家寡人。
银杏不小心捡起了一颗石头,干巴巴地说∶“好呀,那你赶紧成亲啊。”
“成完亲就能搬出去了,你那屋子刚好给益儿睡,哼。”
说罢,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继续指挥工匠们装修。
十六慢腾腾从地上站起来,啧了一声。
雪后天晴,时月正在和叶黎吃火锅,地点在还没装修完的酒楼三层。
时月涮了一筷子豆皮,装进小碗里递给季益∶“来,尝尝这个。”
小季益穿着厚厚的衣裳,乖巧地坐在时月身边。
“想吃什么跟姐姐说。”时月摸摸他的后脖颈∶“热不热啊?”
小季益摇头,亲昵地朝她笑。
经过小半年的相处,小季益终于对时月打开了心扉,在时月面前偶尔也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比如他很不喜欢葱姜∶“不吃这个……”
对面的小女孩教训他∶“葱姜多好吃呀,你干嘛不吃葱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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