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绝(1 / 2)
“黎婴?他这些日子倒是来得勤快,在朕这儿坐不了多久,倒是能在宫里耗上一整天,整天想着往慈宁宫跑,是太后那儿的茶点太好吃,朕给他的就涩苦难咽吗?”
渊帝对黎婴的所作所为显然不满,却没有当面斥责,看来不是太娇惯黎婴,就是对太后有所忌惮。
反过来说,黎婴身为一国之相,乃是外臣,古往今来为君者最忌讳后宫干政,就算太后已然到了颐养天年的岁数,跟外臣走的太近,也难免惹人闲话。
君子游何等聪明,那黎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号令百官,足以见其能为,可这贤字,怕是暂时跟他还挨不上边。瞧着渊帝对桓一公公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怕太后才是后宫,乃至朝堂真正掌权的人。
“皇上,新春佳节,黎相起早入宫为皇上问安拜年,也是有心了。年节之际,也不好苛责,提点他往后注意些便好了,黎相是个聪明人,能明白皇上的意思。”
听了萧北城的劝告,渊帝才显得不那么僵硬,吩咐桓一公公陪同黎婴一同去往慈宁宫,还特意传了句话。
“天冷风寒,相爷身子骨也不怎么硬,日后下了朝就别到处乱走了,万一不小心染了病,可得躺上数月才会痊愈,得不偿失啊。”
分明是在警告那人,若是再不注意自己的举止,恐怕就要被革职在家思过了,万一这“病”得重了,一命呜呼,不只是天子之伤,更是朝廷的损失。
君子游心道果真伴君如伴虎,说的话都是如此玄妙,要是哪天没听明白哪位大人话里的深意,指不定自己也要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桓一公公奉命去了,渊帝这厢突然放松了僵硬许久的身子,靠在龙椅上翘起二郎腿还嫌不够舒服,恨不得把这当作美人榻斜倚着了。
“可真是憋死朕了,这些个狗东西的眼睛一天到晚都挂在朕身上,半点喘息的工夫都不给,要不是他与你一向不和,跟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喘气都觉着浑身不舒坦,朕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打发了他。”
渊帝抱着小黑,是越看越欢喜,搂着便不肯撒手了,脸贴着它的背毛蹭来蹭去。
小黑受宠若惊,吓得一步跳出他怀里,灰溜溜的缩到君子游身后,蜷着尾巴探出一双碧色眼瞳,怯生生的望着萧北城。
“让皇上见笑了,我家的猫儿有点认生,一向是不喜欢亲人的。”
也可能是跟王爷野了几天,学坏了。
听君子游这么说了,渊帝失落的收手,摇头叹气:“真是可惜了,朕一直都喜欢这黑不溜秋的狸奴儿,得是一根杂毛都没有的才好看,可太后偏说黑猫不祥,招来宫里会给皇室带来灾厄。朕贵为一国之君,连只讨喜的宠物都不能做主,更何况是收入后宫的嫔妃呢?”
说到这里,他终于沉下脸色,起身走下王座,扶起跪了许久的君子游,眸子里虽含着笑,更多的却是无奈。
“绮凰之事,多谢你为她洗清冤情,还了她公道与清名。”
“皇上……”
渊帝负手走远,背对着二人,将他此刻的神情掩藏在暗处。
“不瞒你说,最初听说绮凰遇害,是刑部叶岚尘彻查此案,朕心都凉了一半。她本是秦楼楚馆里入不得大雅之堂的奴籍,又有太后驳回朕将她纳入后宫的请求,名声都被败坏尽了,又有谁会真心探查她的死因?多的不过是想看笑话的人罢了。”
君子游哪敢妄言,对萧北城投了个求助的眼神,后者点头允了,他才道:“看来草民的出现是为皇上分忧了。”
“可以这么说,你在顺天府公审指出她是为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不惜□□亲生姐妹,以求其腹中幼子的毒妇时,朕真是恨不得把你吊在城楼上示众。要不是缙王劝朕静观其变,也不会有后来的翻案,可说朕的心情是三起三落。”
“……草民谢皇上不杀之恩。”
“救了你的不是朕,也不是缙王,而是你自己。若你没有这本事,就算缙王想保你也是没辙,亏得朕当时忍住冲动,不然还真没有见识你……各般才能的机会。”
听出来他是强忍着笑说的这话,君子游也只能尴尬的赔笑。自己写的东西是不入流,可连皇帝看了都说好,往后萧北城也不会拿这个拐着弯儿的损他了吧。
渊帝开门见山,直说了今日召他进宫的理由,“朕很是欣赏你的为人,你的才学,与你的本事,所以,朕有意重用你。”
君子游愣着没敢信,也没敢回应,还是萧北城按着他的头,迫他给皇上行礼谢恩,提点道:“你可记着了,皇上欣赏你的为人,才学,与本事。而为人,是摆在第一位的。大渊国运昌盛,人才济济,有才学有本事的人不止你一个,可你凭什么脱颖而出深得皇上信任,你须得仔细想想。”
渊帝笑眯眯望着萧北城,道:“知朕者,清绝也。”
从没听过的名字,大抵是缙王的表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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