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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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岚尘虽料到这场鸿门宴不会那么简单,却没想到竟会是君子游从中作梗。

如今话都说出口了,他便是骑虎难下,说不肯查,便是得罪了梨妃,可彻查下去,他对案情一无所知,更怕得罪了幕后的大人物,便只能任由君子游掌控局面,陷入被动的困境。

他紧握拳头,瞪着君子游,若非看到对方身后萧北城投来的冷漠眼神,也不至于忍辱负重,强装笑意,道出一个“好”字。

君子游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宫女扶着梨妃回到座上,而后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低头见自己一身白衣有些不妥,便拱手下了场。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又在搞什么把戏,叶岚尘接过太监奉上的新盏,倒了小半杯酒,冷眼道:“王爷可真是养了条好狗,哪怕在下官的屋檐下,吃着下官给的饭食,心中还是不忘旧主。这对王爷固然是件好事,可对下官而言,却是捡了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您说,下官是该放他回去,还是杀了吃肉?”

“是狼是犬,日后自有分晓。本王只能提醒你,脚下的路是自己选的,一步错,便是全盘皆输。挣扎的再久,不过是死的更难看罢了,到了那时,又会比落水犬好到哪儿去。”

萧北城说完的时候,君子游便带着江临渊回来了,两人都换了一身官服,看起来是有了些气势不假,可在叶岚尘眼里,大理寺就是个笑话,自然说不出什么恭敬的话来。

“宫宴上也敢撒野,你们是想丢尽刑部的脸吗?”

“叶大人,下官都说了,就算丢脸也是朝廷,又怎会单单针对刑部呢?您且安心,下官定会给您个交代。”

说完这话,君子游请出了应在宫中禁足的俞妃与宁嫔,两人入了座,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言贵妃发了话:“君少卿,她们之中一个是害人嫌犯,另一个犯了犯上之罪,都是奉皇命受惩的,你擅作主张,是否不妥。”

“贵妃娘娘莫急,若无皇上旨意,微臣自然不敢,请贵妃娘娘稍安勿躁。”说罢,他又看向俞妃,“娘娘,再不申辩更待何时?”

后者闻言,缓步上前跪在言贵妃面前,两手高举过头顶,贴在额上行了叩首礼。

“贵妃娘娘在上,臣妾有罪,愿受责罚。”

言贵妃翻着白眼,一脸不屑,“你谋害嫔妃,以祖传药理之术害人,确实有罪。”

“臣妾之罪只在失察,万望贵妃娘娘明察。”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慌张,也不乏有人将此当作俞妃脱罪的借口,冷嘲热讽:“俞妃若真是无罪,又岂会忍到现在?被指出嫌疑的当晚只字未辩,今日又翻供反咬一口,莫不是已经收拾好了证据,以为再没人能看透你的阴谋诡计了?”

说话的刚好又是这位犯上的宁嫔,见她死性不改,言贵妃自然恼怒,气得直指宁嫔:“这些日子你禁足宫中,真是半点也没学乖!来人,把宁嫔送回宫去,罚抄女德百遍,送到本宫这儿来之前,不准她张嘴吐半个字!”

这惩罚属实是重了,若要控制人不开口,除非是张不开嘴,依照宫里的法子,就得掌嘴到两颊高肿,疼的说不出话。

眼看有太监上前拉人,君子游从中调解:“贵妃娘娘息怒,就是罚,也得等此案水落石出,不差这半个时辰不是?”

“少卿长话短说,后宫有后宫的规矩,不比朝堂,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扭转事实的。”

萧北城瞥了言贵妃一眼,算是明白了她为何代掌六宫多年,却始终登不得中宫之位的原因。

相比起其他嫔妃,她的确稳重成熟,可妄议朝政乃是大不敬,渊帝被太后限制皇权多年,比起旁人更加反感,肯亲近她就怪了。

“那微臣也就直言了,让微臣感到蹊跷的是,梨妃娘娘出事以后,大理寺的调查是顺风顺水,先是宫女迎春和李太医的嫌疑,而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宫苑中的几株蕈木子。微臣去问过认识的大夫,这种植物之所以叫做蕈木子,便是只能生长在蕈菇丛生的腐木根部,可说与蕈菇是相依相存。那么请问梨妃娘娘,您的未央宫会荒废到随处长蘑菇的地步吗?”

梨妃答的非常干脆:“本宫最爱干净,宫人都是知道的,在本宫没生病的日子里,未央宫连杂草都不会有一株。”

“起初微臣不知蕈木子的习性,只当是梨妃娘娘喜欢才有了种植的心思。但这种东西很难长在宫苑之中,那么为何在江寺正去探查未央宫时,刚好就有那么几株蕈木子呢?”

俞妃平静答道:“是有人移植了别处的蕈木子,埋在未央宫中。”

说到这里,宁嫔又激动起来了,“谁会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想要进入未央宫的宫苑花坛,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她话音刚落,叶岚尘就质问:“宁嫔娘娘,连微臣都不知此物是埋在宫苑花坛之中,从未到过未央宫的您,又是如何得知?”

这话问得宁嫔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辩解,“是君少卿……对,是君少卿所说!”

她的话也是君子游始料未及的,看向宁嫔时是一种质疑的眼神,这也让后者更加慌张。

“宁嫔娘娘,微臣一直说的是未央宫宫苑后身,可从未说过什么花坛。”

“植物要生长在沃土之中,自然要在花坛里。”

君子游看向江临渊,后者摇着头道:“宁嫔娘娘,那几株蕈木子是下官在墙缝中找到的,就连少卿大人也是不知情的。”

“那、那又如何?”

“您许久未到未央宫也许不知,梨妃娘娘离乡已久,甚是思念故乡风景,所以清理了花坛中的沃土,改以细沙覆盖,是想尝试栽种干旱之地生长的沙棘草,所以蕈木子根本不可能长在花坛中。”

“怎么可能,我明明是让秋梅……”

梨妃对自己受害满腔不满,一听宁嫔说了这话,再顾不得身份礼节,抓住她的手,迎头便是一通质问:“你在说什么?你让秋梅,让秋梅做了什么,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宫人们手忙脚乱的分开二人,梨妃大病初愈,身子虚弱,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君子游赶紧让人给她掐了人中,还不忘偷瞄叶岚尘的反应。

那人脸色难看的很,半滴纯酿也饮不下了,君子游为此沾沾自喜,却是忽略了另一人的存在,以至于回过头来,正对上萧北城的时候,显得无措而慌张。

“王、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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