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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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先生,欧也妮小姐,纽沁根银行经过历次融资,现在资本是一千五百万法郎,如果欧也妮小姐确定投资六百万法郎的话,我只能给她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说到这里,纽沁根很骄傲的看了格拉桑一眼,成功的让竞争者低下了头。

葛朗台不动声色的听着,欧也妮灰色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一副被吓着了的表情,纽沁根觉得自己多给出的那百分之二的股份没有亏——带着六百万现金的、对金融一窍不通的投资人,是不会参与到银行管理与决策中的。

这个时候,整间客厅的人都被葛朗台刚才断断续续的发言带偏了,所有人都忘记了被葛朗台描绘成傻白甜的姑娘,不到两个月以前,利用对突尼斯的公债,攫取过一倍的利润。

欧也妮很配合葛朗台给自己的角色设定,灰色的眼下里全是对投资失败的担心,她不得不向葛朗台提出,自己还是不投资银行了,那六百万法郎,换成金币存起来更保险,毕竟葛朗台有换金子的经验。

葛朗台好象对欧也妮的提议很感兴趣,父女两个竟当着客人的面,讨论起各地金价的细微波动来。格拉桑在纽沁根亮出资本那一刻,放弃了对投资的竞争,觉得欧也妮换金子的想法不错——他完全可以在葛朗台换金子的过程中,继续取得佣金——想方设法参与进了讨论。

谈到一半,你们说不投资就不投资了?纽沁根跟不上这些外省人的节奏了,他的目光只能转向同是巴黎人的安奈特身上。

刚才这个女人把大好的局面都给毁了,难道现在还不出面补救一下吗?

感受到纽沁根的目光,安奈特不得不回过神来,她用目光询问纽沁根自己应该怎么做,发现丈夫看向了欧也妮。想了想,安奈特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叫了一声:“亲爱的,我还以为你们在讨论怎么投资银行呢,怎么说到换金子了,难道金价的波动这么厉害,可以从中赚取比投资银行更大的利润?”

欧也妮被安奈特的话提醒了,迷茫的眼神渐渐清澈,不满的问葛朗台:“对呀爸爸,我是要投资银行的,为什么要让我换金子?”

不是你先说换金子的事儿吗?做为一个担心女儿的老父亲,葛朗台不得不提醒欧也妮这一点,让她当心自己投资银行的本金收不回来——自己前一刻的行为马上就忘记了,这样的智商,真的不适合投资银行。

葛朗台认为,纽沁根银行的一千五百万法郎资本,是历年融资后的成果,而不是一开始的资本投入,以欧也妮的智商,难以发现其中是不是有水份。

话说到这里,纽沁根再次抛开起完提醒作用的安奈特,与葛朗台探讨纽沁根银行现在资本是否属实的问题。最后同意第二天带着银行的帐本再次拜访,等葛朗台与欧也妮看过帐本之后,再确定欧也妮是否真的进行投资。

有葛朗台从中纠缠,哪怕还没有看到帐本,欧也妮可能投资的六百万法郎,在纽沁根银行所占的股份,已经由百分之二十七,增加到了百分之三十。

送走忐忑的纽沁根夫妇与沮丧的格拉桑,欧也妮毫不吝啬的给葛朗台一个大大的拥抱:“爸爸,请您务必留在巴黎,如果没有您,我可怎么办。”

葛朗台被大大的讨好了:“这些巴黎佬,以为外省人的钱活该被他们骗,这次就让他们知道一下,没那么容易。”

欧也妮赞同的点头:“是的,如果不是您的话,我真的会被骗的。所以,您还是留下来吧。”

葛朗台一下子想起自己这几天受到的刺激:“不,我还是回索漠吧。”你花钱太多了,我看着太心疼。

欧也妮知道葛朗台不会留下来,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依靠特劳丰、修道院的葡萄园得到的金币,才是实实在在的,哪怕他也会做一些投机生意,可是根已经扎在索漠,无法移动了。

但是欧也妮一定要做出这个邀请,还是发自肺腑的邀请,不是为了让葛朗台在巴黎约束自己,而是她发现,老头儿的精明并不只局限在葡萄酒生意。

被葛朗台再三拒绝之后,欧也妮只能退而求其次,请葛朗台多在巴黎住些日子。这次葛朗台没有反对,他在宴会结束之后,已经接到了许多参加宴会贵族的邀请,他们都将为欢迎葛朗台,举办宴会。

欧也妮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想把别人从自己宴会上吃的东西吃回来,是葛朗台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接下来葛朗台的行程,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连着一个星期,葛朗台都带着欧也妮出席各家的宴会。

纽沁根仿佛被葛朗台忘在了脑后,哪怕第二天他真的带了帐本请葛朗台看,也只能留下帐本,再留下自己府上一周后将举办宴会的请帖,灰溜溜的告辞。

直到欧也妮打扮好,准备随着葛朗台出席纽沁根家的宴会,葛朗台才不情不愿的带着纽沁根银行的帐本,走下楼梯。老箍桶匠这些日子在巴黎很长了些肉,衬衫的头一个扣子已经扣不上了。

他不肯让人再做新衬衫,直接用领结掩饰无法扣上的领口。燕尾服的纽扣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干脆被破罐子破摔的敞开,只有胸口垂下的粗大金怀表链子,是葛朗台的真爱,被珍而重之的别在衣襟与口袋之间。

“小姐,”葛朗台不赞同的看着欧也妮的开司米披肩,娇嫩的鹅黄色在他看来不如金币的光芒更顺眼:“如果你不把半个厂房披在身上,我就不会因为一万法郎,被纽沁根绑架了。”

幸亏纽沁根正在自己府上准备迎接客人,否则听到葛朗台这样的怪论,一定问问他为什么那么痛快的收下绑架的诱饵。

欧也妮每次出门的衣服,都是葛朗台批评她的理由,她心平气和的上前挽住葛朗台的胳膊:“爸爸,今天泰伊古太太必须和我们一起去。好几位想买面膜的太太,都需要看到泰伊古太太的变化。”

过河拆桥的葛朗台,从他开始赴宴的那一天起,就不再允许泰伊古太太跟着欧也妮一起出门,理由是他这个正牌的监护人来了,泰伊古太太再跟着名不正言不顺,会让人质疑他这位新封男爵的监护能力。

对此泰伊古太太的怨气极大——跟欧也妮一起出现在社交场,泰伊古太太受到的追捧一点儿也不比欧也妮本人少,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现在竟被葛朗台无情的剥夺了,让泰伊古太太一面庆幸葛朗台当初给自己画的大饼被欧也妮识破,一面巴不得葛朗台明天就滚回索漠。

葛朗台反对泰伊古太太跟随欧也妮赴宴,是发现了泰伊古太太每次赴宴的衣服,与欧也妮一样都是新做的,两个人每次赴宴的衣服都不一样。

哪怕葛朗台已经接受了欧也妮的新衣服是对战巴黎佬儿的武器,并不意味着一个拿五百法郎一年薪水的家族教师,也需要同样的武器——别以为葛朗台真的算不出,泰伊古太太每套新衣服的价格。

用泰伊古太太自己的薪水,绝对买不起!

她竟然还戴钻石,这又是葛朗台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所有的家族教师,不都应该全年穿一套灰裙子,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饰品,木着一张脸,默默的跟在学生身后吗?

泰伊古太太没有做到这一点,那她就自己留在府里反省好了。葛朗台没有心理负担的拒绝欧也妮的要求:“不,亲爱的,马车只能坐得下两个人,泰伊古太太没有位置。”

欧也妮的眼角微微眯了一下:“爸爸,您想过没有,只有我们两个人赴宴的话,吃饭的过程中还要应付别人,吃不了多少东西。泰伊古太太就没有这个困扰。可是如果她留在家里的话,厨房却要为她准备晚饭。”

从来没从这方面考虑过的葛朗台,满意的看了欧也妮一眼,他就说嘛,自己潜移默化了这么多年,欧也妮不可能一点儿没学到自己的精明。

“可是马车真的只有两个位置。”葛朗台不满的嘟嚷了一句,对一万多法郎定制的马车,居然只能坐下两个人表示不满。

欧也妮笑了:“先生们都是自己骑马去赴宴的,您不妨试一试。刚好今天阿尔丰斯子爵让人送来了堂弟曾经的坐骑。”

葛朗台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夏尔的坐骑,他不是说都委托朋友处理掉了吗?”

“的确处理掉了,不过阿尔丰斯子爵知道堂弟十分珍爱他的马,便自己出资买了下来。”

“你花了多少钱?”葛朗台直击问题核心,他对侄子很了解,那是一个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能让侄子看中的骏马,说不定比欧也妮的两匹马加起来还贵。

欧也妮知道葛朗台想说什么,安抚的笑了一下:“爸爸,您不用紧张。说起来阿尔丰斯子爵真是一个大好人,他知道堂弟当初买马的时候多花了钱,按着市价六千法郎收取了马匹的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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