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孙策瞳仁骤缩,皮笑肉不笑道:“莓果?”
袁满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眼神清亮澄澈,可与他目光交集的瞬间,眸子深处分明躲着一只扑朔狡黠的妖魔。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见他捻筷的手悬在半空纹丝不动,她腮帮子一鼓:“孙笨,你为何不动筷,是不是瞧不起我?”
孙策也不是省油的灯,将竹筷放归桌案,竟黯然神伤道:“女郎误会了。此情此景,策不过念及陛下还在李傕、郭汜二贼手中衣食无着、流离失所,而自己却在袁府高卧且加餐,心中惭愧罢了。恨只恨,不能像当年父亲那样建功立业,挽狂澜于既倒、扶社稷之将倾,所以才寝不安席,食不知味。”
大义凛然的说辞之下,袁耀果然被套路进去了。他陈词激昂附和道:“伯符,关东联盟聚义之时,你父孙文台曾是我父麾下的先锋大将。他勇冠三军,打败胡轸,斩杀华雄,大破吕布,连那董贼都忌惮于他的威势,不仅迁都回避,还想将孙女渭阳君许配给你讨好。哎,我辈还需努力,向先辈看齐啊!”
袁湘也颇为动容:“两位兄长都是人中龙凤,他日定有机会为国效力。”
孙策目光若有似无瞟向袁满,语气凉凉的:“袁氏兄妹皆深明大义,眼界比某些鼠目寸光之辈强多了。”
短短几句交锋,就成功转移矛盾指桑骂槐,将自己打为异端。袁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孙笨倒是一点都不笨嘛,非但懂得装模作样,还搞得这么政治正确,抢占品行制高点。
不过,幸好有原主这么个不吃道德绑架的人设立着,做什么出格之事都合情合理。
袁满哼笑一声,二话不说,用攀膊捋起袖管,抓起一枚山药糕自顾自咀嚼了起来。
她两截藕白的胳膊大胆地露在外面,十分醒目,看得四周仆婢咂舌不已。这副荒唐做派,比往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动声色看她吃完,孙策唇角浮着得逞的浅笑:“好吃吗?”
“当然,疱人手艺不错。”袁满吧唧着嘴,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孙笨,你是淮南人,对江北的莓果有所不知。这树莓啊,又叫覆盆子,色泽亮丽,酸甜可口,最适合用来给寡淡的山药提味了。”
孙策眉峰一挑:“树莓?”
“对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呢?”袁满明知故问,深入浅出。她双手一摊,又将新摆上的餐盘推到孙策面前,“既然不爱吃前菜,那就吃主食吧。”
这个时代的饮食方式是分餐制,每人的食案上都有属于自己的食盘,里面用食碟或食格分开菜品,类似于学校食堂的吃法。
孙策看向眼前的食盘。
目下正是吃秋桂的时节,将橘红的丹桂、牙白的银桂、橙黄的金桂烘焙后拌入麦饭,再添加些鹿肉糜与熘菟肩,五彩斑斓,香味馥郁。饶是他并不耽于口舌之欲,兴致也被微微勾起。
确定不能再借题发挥闹出什么幺蛾子,孙策不便继续抹了袁满的面子,将竹筷在手心抖了两抖,到底夹起食盘中的一勺麦饭送入口中。
可下一秒,却皱了眉头——模样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麦饭,竟然甜香有余,咸味不足。
“是不是不够咸,要不要加点盐?”袁满就像他肚里的蛔虫一般,趁势又将脑袋挤上前,边说边从陶罐里挖了几勺白霜似的井盐,丢进他的食盘内。边丢还边意有所指地问,“看我干啥呀孙笨,这又不是砒/霜,难道还能毒害了你不成?”
外人看不懂的剑拔弩张之下,暗藏着只有两人才能意会的波涛汹涌。
明白了袁满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孙策抹了抹嘴,不慌不忙起身。
凡事讲究真凭实据,她若真有把柄,就不会仅仅捕风捉影了。无惧下马威,索性拱手拜道:“女郎盛情款待,策铭感五内。但今日委实没胃口,恐只能辜负好意,但大恩不言谢,来日必将涌泉相报。先行告辞,后会有期。”说罢,拔腿便走。
“既然这么想涌泉相报,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咯。”身后传来懒懒的女声。
孙策步伐微顿,斜身疑问:“女郎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满早有准备,跟着站起身来,长吁短叹道:“如今世道不好,强人大行其道,连袁府亦不能幸免。孙氏宗族既身为僚属,保护女郎乃义不容辞的责任。听说孙笨武艺高强,我已连夜求得父亲允准,在朝廷正式委派官职之前,你左右闲来无事,不如——嘿嘿,就跟在我身边,做个私人影卫吧。”
一盘大棋,起承转合,尘埃落定。
“影卫?”孙策还没接话,一旁的孙河怒目圆睁,忍无可忍,“凭什么让我家公子给你做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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