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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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满与诸葛亮光临的食铺,地势偏僻,装潢老旧,门口甚至连个牌匾都没有。只在房梁底下悬挂着一盏绿油油的旗幌,随着萧瑟秋风,一片灰尘扑簌簌直往下掉。

他们露天而坐,冷不丁被灰尘浇了一头。袁满却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待扬尘过去,掏出手帕掸净桌面,复又塞回怀中。

诸葛亮有些局促地看了她一眼:“女郎金枝玉叶,从小就没吃过苦。哪怕来了学斋食材清减,每日也有山肴野蔌。倒是难为你肯到这寒碜地方,陪我吃些清汤寡水的贫贱东西了。”

袁满从筷筒里取出两副竹筷,问店主要了些沸水涮了。想起现代很多招牌苍蝇馆子,她煞有介事道:“酒香不怕巷子深,最美味的东西,往往采用最简单的食材,也都藏在看似最不起眼的地方。这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

诸葛亮一笑置之,她这话很给面子,但他内心却并不当真。她若真有意品尝一二,就不会只让自己选爱吃的,且只点了单人独份了。

热气腾腾的一碗索饼很快端上了桌。

诸葛亮用木勺率先舀起一些汤汁,不待吹凉,等不及放在唇边小口小口地抿了下去。暖意从喉咙一路蔓延,直到最后下肚,总算驱散了几分秋季的寒冷之感。

他满足地叹了口气,两眼放光询问袁满:“你真的不准备来一碗么?”

袁满二话不说提起竹筷,伸进诸葛亮的海碗之中,夹起一注粗细正好的面条,也着急送进嘴里。一口气儿吸净,她囫囵咀嚼着,竖起了大拇指赞不绝口:“店家,你这个手工忒棒,索饼擀得也太劲道了吧。”

店主与诸葛亮十分相熟,此时过了饭点,食铺里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他便揩净双手,热忱走了出来,满面春风道:“嘿嘿,小女郎喜欢就好。”

袁满又挑起一注面条:“它这个颜色黄绿相间,里面可是搀了时蔬汁么?”

“对对对,一看就是个行家。黄的加了胡萝卜,绿的加了青槐叶。”

“这就难怪了,光彩可爱,滑美殊常呀。”袁满点头附和,再度狼吞虎咽入腹。抹了抹嘴,她瞥见诸葛亮拿着的木勺,索性贼手一伸抢夺而去,也依样画葫芦舀起一勺高汤喝了下去。

这下子,边上的诸葛亮和店主都不约而同看傻眼了。

分餐制的时代,袁满与诸葛亮在同一个海碗里吃面的行径本就被视为异端,非极为亲昵之人做不出来。更遑论如今直接对口接触,通常只有琴瑟和鸣的夫妻之间才会如此。

店主兴致勃勃看了诸葛亮一眼,见他面红耳赤别过脸去,瞬间误解了两人的关系。

袁满喝得酣畅,不一会儿就香汗淋漓,餍足砸吧着嘴,表情比诸葛亮之前还要夸张:“店家,你家高汤香气馥郁,滋味鲜醇,是用什么材料熬煮而成的呀?”

店主神秘兮兮笑道:“这可是小店经营秘器,恕不外泄哟……”

话音未落,门坊牌楼的长廊之外,又有两名新的伟岸食客走了上来。

见有生意,店主阿谀一笑,再顾不得理会二名学生,将帕子往肩上搭好,一声“孙校尉”正要喊出。谁料孙策默然剜了店主一眼,硬生生将他那句呼之欲出的称谓填回肚中。

黑长的身影像一颗拖着扫帚尾的彗星,大摇大摆划过袁满与诸葛亮聊得正热火朝天的喧嚣白昼。最后,被无视掉的孙策满腹心事,坐到了店内的案桌之侧。

孙暠看了看他的手势,开口道:“来两碗索饼。”

那厢气氛诡异,这厢两名美食鉴赏家对此却毫无所觉。诸葛亮看着袁满匀速搅拌木勺的手指,每一根都像水葱似的白而水灵,心中泛起一丝奇异的情绪:“依我看来,这鸡汤里面软糯弹牙的东西,应该是雪耳无疑。”

“雪耳?”袁满仔细看了看几近融化成水状的“果冻”,摇了摇头,“看起来像又不像,吃起来的口感更与爽脆的雪耳不尽相同。”

诸葛亮沉吟:“也对,雪耳市价昂贵,不可多得,这家店铺小本经营,应该也采买不起。可若并非雪耳,那你猜测它是何等奇物?”

袁满在脑海中一通搜索,走马灯似的努力回忆现代社会琳琅满目的食材。

末了,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精准锁定了目标:“我知道了。淮南河汊纵横,桑田棋布,盛产各种鱼类。鱼的内脏鱼鳔,经晒干之后再煮,软而不烂。用它煲出来的鸡汤,算得上是人间至味。这就是店家招揽食客的独门法宝。”

“鱼鳔?”作为无法有效除腥,所以鲜少食用动物内脏,杀鱼只会将它们尽数丢弃的东汉土著,诸葛亮显然有些难以消化这样的说法,“可这鸡汤,一点都不腥臭啊……”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晒过的鱼鳔味道很轻,这你就少见多怪了吧?”袁满凭借金手指,狠狠鄙视了一把诸葛亮,飞了个白眼过去。

要知道,就是这区区鱼肚,后世被改名为“花胶”,身价暴涨几倍,直接与燕窝、鱼翅齐名。鱼的内脏尚且如此,更别提重庆火锅里面丰富多彩的涮料,诸如毛肚、鸭肠、黄喉、牛肝、腰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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