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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阴阳师

小夜左文字是个诚实的好孩子,他先是把清彦说的那些温温柔柔的鸡汤话语复述了一遍,然后字正腔圆,将“万屋卖笑”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自家的兄长听。

江雪宛如一道雷从天而降刚好劈在他的脑门上,连转动佛珠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等一下,卖笑

请问是他知道的那个卖笑,还是从字面上去理解的卖笑

宗三看了眼陷入了自己世界的大哥,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哀怨,“总觉得辉夜大人最近是越来越喜欢捉弄我们了。”

不止是左文字有着如此特别的待遇,这些天的清彦,乐衷于给付丧神“添堵”,把他们安排进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里,似乎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出糗。

有哪个付丧神不像是帅帅气气的出场,而是被马踢了一脚飞出去呢

偏偏在看到前面的、能够让不少人心醉神迷的画面时,清彦只有微微一笑,一副“就这”的无趣感,还说要是太闲的话,可以去找城惠多申请几个任务,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但看到后者,清彦会爆发出一阵让付丧神担心他会犯哮喘的笑声。

每当这时,刀剑们都会神情恍惚,怎么说呢,在他们的认知里,“辉夜大人”等同于天上的明月,是只可远远观望的类型,哪里会有这么接地气的表现。

仙女掉地上了不说,还是头朝下,摔得特别惨烈的那种。

看多了,总觉得都要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了。

正如眼前的宗三左文字,他斜斜的靠在大号的抱枕上,环境是简陋了些,却被他的天人之姿衬得仿佛是贵妃榻上的美人图,那张染了淡淡哀怨的脸,让人心生怜惜,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的面前。

“二哥你想错了,辉夜大人不是在捉弄我们,是在向我们表示好感。”

小夜给自己端来了柿子,耐心的撕着表面那一层薄薄的皮,“可能辉夜大人之前没有和别人相处过,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喜爱,才会用这样的方法。”

“你不要被他那一张温柔可亲的脸给欺骗了啊。”

弟弟早早倒戈,宗三看着小夜的那张脸,只想伸手去将他揉搓成奇怪的模样,“他是六岁小孩吗,还搞什么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古老桥段”

“他是啊。”

小夜认真点头,“审神者的七岁生辰还没有到呢,现在确实是一个六岁的小孩。”

“算了,我认输。”

宗三无心去和弟弟抬杠,而是把希望放在了江雪左文字的身上,他期待着对方有一些不同的反应。

他不喜欢做出头的事,因为出头的椽子总是会最先烂掉,跳得太高的话,会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哦,宗三当然不是在说江雪是那只“鸡”,他只是想偷个懒,让江雪去选择该怎么做。

“大哥。”

来自弟弟的呼唤叫回了江雪那飞出去的魂,他的手垂在膝盖上,长长的佛珠握在手里,大半落在了地上,堆叠出了冬日雪景,“是宗三啊”

宗三为什么大哥你表现得好像刚认识我这个弟弟一样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宗三熟练掌握了和江雪的沟通技巧,没办法,要是和江雪弯弯绕绕的去说,那可能会被对方给气死,“小夜是指望不了了,他已经是叛徒了。”

乖乖吃柿子的小夜抬头,“我才不是叛徒。”

“我觉得,偶尔多出去走走也是一件好事。”

江雪妥协了,和“卖笑”相比,他宁愿增加自己在本丸的存在感,“辉夜大人此举,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哥和二哥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

小夜举起双手,摆出了欢呼的架势,但配合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笑脸,宛如具现化的冷笑话,“总是呆在屋子里面会发霉的。”

“这又是和谁学的”

宗三捞过了弟弟,给他擦了擦嘴边糊上的果肉,然后挠起了小夜的痒痒肉,“是不是又是粟田口家的短刀”

“他们家的短刀各个精明得不行,你可别被他们给戏弄了。”

“不会的,药研很可靠的。”

小夜站在了小伙伴的一边,“二哥你不要对他们抱有偏见。”

“哈果然是那个药研,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一手把局面推向了现状的人。”

宗三放下了弟弟,感到了一阵胃疼,既是为药研,也是为自己。要是他早早的发现苗头,并且把小夜看好,那还有什么接下来的事。

“可是,我觉得药研没有错。”

对于这件事,小夜有着自己的见解,“他只是把我们心中想的直接说出来了,没有他,我或许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

宗三想要站在兄长的立场上,行使家长的权利,让小夜死了和清彦签订契约的心,只是一个字刚出口就没了后续。

他知道,像清彦那样的主上,正是他们这些在不同的主人手里辗转,看多了残忍冷酷画面的刀剑最好归宿不需要主上有什么雄心野望,能够在他们归来时露出一个让付丧神安心的笑容,那就足够。

打天下这事交给他们来解决,脏的累的他们都可以包办。

只希望那在最初给他们了避风港的审神者,能够一如既往的,不会改变。

但人心易变,谁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许辉夜大人在看过了外界的风景后,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追求一下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

到了那时,他们这些追随着辉夜大人背影的付丧神,是不是又要像从前那样,双手占满鲜血

“二哥”

小夜发现了宗三的不对劲,轻轻的摇了摇对方,“二哥你怎么了”他从宗三的身上感觉到了缓缓流动的杀意。

虽是清浅的一层,可对于小夜来说却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极为显眼。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宗三的眼神瞬间映出了冬日的凄冷,“要是未来的某一天,辉夜大人背叛了我们,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他说的是疑问句,但在场的两人都听出了宗三的肯定意味。

“弑主的刀剑啊”宗三的声音平静,“是会直接坠进地狱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夜握住了宗三的手,“辉夜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了这么肯定的话呢

对于小夜那纯粹得不可思议的信任,宗三无话可说,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吧,并且还总是把人往坏处想也许,他应该向小夜学习,多付出一些信任

“再看吧。”

最后宗三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等时政的事结束了,应该就知道该怎么办的。”

他终究还是逃避了。

城惠翻看着手里的厚厚一叠资料,不时的将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一推,看得太宰治想要出钱给他换一副新的,最好是直接固定在城惠脸上的那种。

“想要回去的审神者数量还挺多的。”

看完了同款资料的空感慨,“不过也是,时政拉人的条件范围太广,可能就是一个念头闪过,然后眼前一黑来到了这个破地方,走鸭子上架的他们,想要回去也是正常。”

“也有些人不想回去的哦。”

太宰治把纸张折成了飞机,瞄准了从窗外走过的一人,在心里计算出了路线后手轻轻一抖,将纸飞机送了出去,“那些人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呢,与其回到现实世界里被毒打,他们宁愿停留在这个与外界不相通的地方。”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这些审神者,大都尝试过确实能够带走他们生命的行为,能够与付丧神相遇,是他们灰暗人生里难得出现的光亮。

让他们放开拯救了自己的光,再次回到黑暗中等待他人的救赎

不,死都不可能,他们要和本丸的刀剑们同进退。

“现在的问题就是,审神者了离开后,他们本丸的刀剑该怎么办。”

空有些烦躁的给自己扇风,看上去不愿处理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总不能让他们回去后还兼职着审神者的工作吧先不说维护历史这事能不能被外界知晓,万一有人想要把刀剑带到他们的世界去”

长相远超平均线的刀剑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那引起的轰动可就不是简单的一句“他们是在玩s”能够带过去的。

况且他们还有着逆天的实力这当然不是在说清彦本丸的那些,即使是普通的付丧神,那也可以轻松吊打大部分的普通人。

只需要审神者的灵力就可以行动,受伤了可以送入手入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后就可以再次的扔上战场光是听这几条,就足够各大势力的人心痒痒。

最可怕的是,这些超群战力的主人,在成为审神者前,是一群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想要诱惑一个普通人,那能够用上的手段就多了去了,钱财美色是最简单的,再把对方的家人牵扯进来,估计没有什么审神者能够全然的拒绝。

这个口子一旦放开,那后面的惨况分分钟就能够预知到。

“不可能让他们带走刀剑。”

城惠一锤定音,“对于我们也是同样,付丧神绝不能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离开了时政,就要彻底的与这段过去划清界限。”

“剩下的就是安排好那些付丧神的归处,不能让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维护着历史的人,在审神者离开后跟着消失。”

“你是说,像时政之前处理无主的付丧神那样,让他们继续奔波在战场和本丸之间,靠着辛勤劳动给自己赚取灵力吗”

太宰治一副“城惠你这人果然是资本主义的走狗”的表情,摇着头,“你的心也太黑了点。”

“那你的意思是”

城惠好脾气的听取太宰治的意见。

“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好了。”太宰治笑眯眯的说出了可怕的话,“人固有一死,或是早或是晚,而且你没有发现吗,那些审神者麾下的付丧神们,有着不容忽视的缺陷。”

“他们不是天生就拥有了感情的那种,你可以把他们看成是模板,在降临之初,所有本丸的刀剑都是一模一样的,从外表到性格,甚至连头发丝翘起的弧度都是。”

后来,这些付丧神跟在了不同的审神者身边,笨拙的开始了学习,这其中有着灵力的影响,更多的是来自审神者本人。

“他们更像是自己的审神者,一点点捏出来的人,换句话说,审神者就是刀剑的神。”

现在,他们的神要离开了,被丢下的付丧神该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走了,你的付丧神”城惠下意识的问。

“会疯掉吧。”

太宰治轻描淡写,“但撑下来的,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付丧神,就是不知道活到最后的能有多少。”

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弱弱的举起了手,“我觉得我们也不用走得这么极端,或许还有折中的办法呢”

他不想一辈子都留在时政,但也不想彻底的与付丧神分离。

别的不说,要是妹妹白知道他们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一定会抱着付丧神们哭得要晕过去,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们两人早就和付丧神建立了如同家人一般的关系。

这是空和白,没有在亲生父母的身上所体会到的温情。

“也是呢。”

太宰治歪歪头,算是赞同了空的提议,“也许辉夜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说不定,不过我的建议是,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我们都是人,总会死去。

他的眼神淡漠。

“白应该在和辉夜大人打游戏,我去问问他的想法。”

空连滚带爬的往旁边的屋子冲去。

身后,太宰治用着甜腻的腔调问城惠,“你说要彻底的断绝和付丧神的联系,你自己做得到吗”

城惠推了下眼镜,没有说话。

“总而言之,辉夜大人,您要是有空的话过来坐一会儿吧,那俩人的交锋刮得我脸都疼,明明大家都是人,怎么他们就能在屋子里面放魔法。”

空和清彦哭诉,他现在愈发认识到自身弱小,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妹妹的身边寻求安慰。

“那他们有打起来吗”

清彦边玩游戏边和空说话,“男孩子之间有了分歧,我的建议是打一架,打完以后分歧就会烟消云散,亲测有效哦。”

“你这是什么歪理。”空吐槽,“而且你怎么亲测,你走路都会吐血是忘了吗”

“我本丸的付丧神都是这样。”

屏幕上出现了胜利的字样,清彦放下手柄,准备专注于对话暂时不打游戏,“说到底,他们两个都是感情淡漠且内心极为冷静的人。”

城惠还好一点,清彦能够看出对方是经过深思熟虑,作出了最符合当下情况的选择他当然会因为与付丧神分开而痛苦,但城惠又清楚的知道,越是像他这种站在了高处的人,越是不能在这类事件上出现偏差。

上行下效,城惠不愿意自己变成他人口中的借口,进而让局面变得一塌糊涂。

“青花鱼君他这个人的状态还是挺有意思的。”

清彦和空分析起了太宰治,“他的三观很大程度上是跟随心情,进行着随意的变动,有时候是个纯粹的好人,有时候又让你恨得牙痒痒他仿佛是踩着细细的钢丝上面,做出各种各样的危险动作。”

“偏偏又掉不下去,谁要是担心他,反而会被嘲笑。”

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看样子他是被戏弄了数次,已经出现了心理阴影,“要不是青花鱼本丸的付丧神看上去还正常,我都要以为他家的刀剑是不是全员暗堕了。”

有这么一个令人糟心的审神者在,付丧神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别太同情青花鱼君的付丧神哦。”

清彦给了空建议,“物似主人型,他家的刀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说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青花鱼君的杀伤力,但总体来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作为外人的就不要太操心啦。”

“那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在不切断审神者和付丧神的联系下,如何让外界不知晓时政的存在,进而无法产生利用付丧神的想法”

这对清彦来说是件难事,因为听上去就需要一些细微的操作,而现在的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点。

要找外援吗

他算了算手上能够派上用场的人,惊喜的发现几乎等于零付丧神率先放到一边去,妖怪的话先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去想想要怎么办吧。”

清彦没有直接保证说他一定能够解决,说完后挂掉了通话。

空和白沉默了一会儿,白拽拽空的袖子,问他,要是最后辉夜大人也没有办法,那他们是选择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不管是不是选择困难症患者,在看到这二选一的题面时都会秃了头。

说到底,空白兄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他们属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黑暗,并且也直视过黑暗,最后却选择了将目光投注在光明的那边。

可以的话,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想要在大家都迎来he的前提下,将整个游戏打通。

奈何现实不是游戏,并且没有存档和读档,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要在无数条路线里面做出正确的选择,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是堵上了未来的终极赌局。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是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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