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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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相信他吗?

轻易地上车,在他背后脱衣,穿着他的衣服,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安心地在他面前沉睡……

他也是个男人,也会有男人的卑劣和欲望……

心口是难忍的酸软和绞痛,可这十分的酸痛之中却有一分甜意,可也仅仅这一分甜意,就能让他对那十分的折磨甘之如饴。

明知道她是虚情假意地做戏,他却入了戏,着了魔。

刘衍自嘲一笑,终究没有去品尝她唇间的滋味,只怕惊醒了她,惊跑了她。他既想欺负她,看她委屈,看她哭,却又舍不得看她真的难过,怕她受伤……

他知道,她是不愿意跟了他的,逼得狠了,她只会溜走。

刘衍咬破了舌尖,强迫自己闭眼不去看那香甜的诱惑。

罢了,假的,总比没有好。

再桀骜的猫儿,他也是有耐心慢慢抚平她的刺……

慕灼华没想到自己会在刘衍面前睡着,她多少还是个戒备心强的人,后来她仔细想了想,应该是那伽罗香太催眠了,牛乳也太甜了,麻痹了神经,让人昏昏欲睡。那马车也不知道绕了多远的路,慕灼华醒来时已经快日落了,执墨说才刚刚到家。

马车停在了定王府的后门,她的家门口,刘衍怕她着凉,命令她穿着暖和的外氅下车。郭巨力看到慕灼华衣衫不整地从刘衍的马车上下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半天没缓过神来,脑中一阵风暴,半晌才冲回屋里去,慕灼华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了,刘衍那贵重的外氅挂在了架子上。

“小姐,你你你……”郭巨力语无伦次地拉住慕灼华的手上下打量她,“你跟定王……”

“半路下雨,我淋湿了,他送了我一程。”慕灼华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好笑地看着郭巨力,“你什么表情?”

郭巨力松了口气,拧着眉道:“我当然是担心小姐被人欺负了。小姐……你对定王……不不,应该是定王对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堂堂一个王爷,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些?”

慕灼华轻笑一声:“因为我会逢迎拍马,讨人喜欢?”

郭巨力支着下巴沉思:“他看起来也不像轻易会被蒙蔽的笨蛋,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被你骗呢?”

“怎么叫被我骗呢?”慕灼华不高兴了,“是,我之前是骗他说我喜欢他,可后来我也澄清了不喜欢,现在我们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他看重我的才能,又喜欢听我吹捧他,我需要他的庇护,各取所需而已。”

郭巨力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道:“小姐,我虽然不聪明,可是也不傻,没吃过猪肉,却见多了猪跑,老爷是怎么对姨娘们的,我可看得真真儿的。定王分明就是在意你。”

慕灼华被郭巨力说得心口一跳,莫名心虚了起来,别过眼不敢看郭巨力的眼睛,声音也发虚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啊……他要是不在意,我还怎么借他的势狐假虎威?”

郭巨力狐疑地看着慕灼华:“小姐,你就不怕他真的爱极了你,对你用强吗?”

“那倒是不怕,第一,我是朝廷命官,如今还得陛下看重,他不敢对我用强。”慕灼华竖起手指,肯定地说道,“第二,他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做卑劣之事。”

郭巨力恍然大悟道:“我懂了,小姐之前说过的那用什么方法欺负君子……”

慕灼华噎了一下,虚着眼说:“君子可欺之以方……”

“所以你就是瞅着定王是个君子,被你欺负了欺骗了,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就可着劲儿祸害他。”郭巨力啧啧两声,皱起眉头来,瞪着慕灼华道,“小姐,你真渣。”

慕灼华被郭巨力指控得后退半步,轻轻一颤,捂着嘴道:“郭巨力,你有没有良心,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郭巨力看慕灼华做作的样子,以她对小姐的了解,知道她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便忍不住端起脸色来教训她:“小姐,不是我说你呀,王爷这么好的人,你就不要再骗他了。要是他喜欢你,你嫁给他当王妃,也是挺好的啊。”

慕灼华吓了一跳,戳了戳郭巨力的脑门,瞪着眼道:“你疯啦,胡说什么呢,我教过你的道理都忘了吗?嫁了人,这辈子就完了,更别说是当王妃了。当了王妃,我肯定是不能抛头露面做官了,下半辈子只能被关在深宅大院里等着男人偶有兴致的宠幸,他要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一个个地接进府里,我也只能红颜枯等成白发了。我阿娘的教训,你也都忘了吗?”

郭巨力捂着脑门,嘀咕道:“王爷看起来不近女色,应该不会像老爷那样……”

慕灼华想起之前在刘衍身上闻到的脂粉味,冷笑一声:“那可未必,男人逢场作戏,见异思迁的本事可不能小瞧了。我第一回见到他,还是在小秦宫呢。”

“小姐你也挺会逢场作戏的。”郭巨力小声道。

“那都是生活所迫。”慕灼华振振有词,“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懂,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念头,别忘了咱们这么多年努力都是为了什么,男人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当了真,那这辈子苦头可有得吃了。”

郭巨力看慕灼华淡漠的眼睛,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小姐太聪明,心眼也太多了,老爷的风流,姨娘的死,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是不会轻易相信男人了。

郭巨力知道自家小姐心眼多,主意多,她是说服不了她了,只能讪讪去做饭,走到了门边却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站在窗边失神的慕灼华,轻声道:“小姐,你说你不愿像四姨娘那样为情所苦,可也不要像老爷那样无情薄幸啊!”

第二日早朝,是刘衍病休多日后的第一次朝议,百官似乎隐隐感觉到要有大事发生,每个人脸上都绷得紧紧的,眉头微皱。

刘琛高坐殿上,居高临下,将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前些日子,朕下其议于六部,由六部会议讨论皇宫修建之事,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奏章朕看过了,说的确实忠君谋国之言。朕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听从两位大臣的谏言,将修殿之事从简从快办理。”

众人听着刘琛的话,心中疑惑,不知道刘琛是什么意思,但都俯首道:“陛下圣明!”

刘琛勾了勾唇角:“只是修建宫殿之时,若要做得既快又好,还得是工部来负责最合适,此事便交由工部尚书主持,户部协助,不知道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百官听了这话,各人心思不一,有人不悦,有人欢喜,而刘衍则是疑惑。

昨日刘琛已向他求助过,让他早朝之上助他力压两部尚书,让文孝礼主持修殿之事,怎么这时忽然变了卦?

修建宫殿,是必然要做的事,只是交给谁干系重大,文孝礼比孙汝更为可靠,若是交给孙汝来主持,固然能把宫殿修好,但恐怕要多出数百万两的开支。

刘衍暗自皱眉,但此事乃刘琛所言,而此刻工部尚书已然出列领旨,他若是贸然反驳,非但会下了刘琛的面子,还会引起旁人猜测,以为叔侄失和……

刘衍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

刘琛解决完这件事,又宣布了外官考绩之事。此事三年一次,历来是吏部负责,沿用旧有惯例,倒没什么可议之处。刘琛只是提了一下新上任的吏部侍郎沈惊鸿才堪大用,让沈惊鸿负责此次外官考绩之事,一众官员知道沈惊鸿是刘琛眼前的红人,才华动京城,因此也没有提出反驳。

沈惊鸿立刻出列,领旨谢恩。

刘衍看了一眼沈惊鸿,青年身着玄色官袍,面容俊美,仙姿秀逸,身形挺拔,劲如松柏,此时含笑俯首,不骄不躁,凤眸中一片平静。刘衍记得初见此人之时,他张扬肆意,恃才傲物,他还对刘琛说过,此人桀骜难驯,不料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已成长到如今这程度,其城府着实深不可测。

廷议了几件小事之后,刘琛才最后颁下圣旨,封刘衍为议政王,可御前赐座,持剑上殿。

众人大惊,不敢置信地看了刘衍一眼,却只看到后者沉静俊雅的侧面。

议政王,位同丞相,统领国事,只手遮天。

御前赐座,尊贵已极,还让持剑上殿,这就是向天下人表明了皇帝对定王的信任!

谁敢多说一句,他的剑就将落在谁的颈上!

如此大的一件事,无数人心中拼命反对,但却最终无一人敢上前反驳。

刘衍缓缓走出队列,站在百官之前,俯首谢恩。

几名宦官抬着沉重的紫檀木椅子上殿,椅子落在光可鉴人的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巨响,仿佛砸在了众人心口之上。

十年前,刘衍征战沙场,少年得志,名扬天下。

三年前,刘衍折戟沉沙,兵败折戟,退居朝堂。

这三年来,在很多人心目中定王已经是被那场败仗打折了脊梁,不足为惧了。但是昭明帝骤然驾崩,朝堂混乱之际,他又站出来了,以一己之力压住了所有的躁动和阴谋。

他还是他,杀退北凉三千里的魔神,也是能稳住陈国数十年的战神。

从今日起,他不仅是定王,更是议政王了。

一个统领六部文职,还握着二十万精兵的议政王,谁能与他相抗?

刘衍缓缓落座,没有去理会身后那些惧怕的、忌惮的目光,在他这个位置,已经无需再畏惧什么了。

他本不贪恋权位,但只有在这个位置上,才能保护他所在乎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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