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离别的季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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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世上唯一能够让皇帝陛下头疼不已的存在,那就是天境高手了。

四国的皇帝陛下都是如此。

一旦成为天境高手,就不受世俗法则的制约了,更不受朝廷律法的约束。

也没有人敢管天境高手,万一天境高手生气了,大闹皇城,一招一式,都可以摧毁城邦,打起来的话,就算是有百万大军,也没办法。

别的不说,首先抓不住人在哪里。

陛下当初被独孤信给江湖高于庙堂了一把,他心里其实也不生气。

世俗的事情,他说了算,世俗之外的事情,是天境高手说了算。

可皇帝陛下怎么也没有想到,元正的麾下竟然出现了天境高手,以陛下对独孤信的了解,独孤信也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外孙,就去沙场上杀敌的。

也幸亏元正的麾下还有着天境高手,要是没有天境高手,他这个一方诸侯的名号,就更加的虚浮了。

皇帝陛下轻声道:“我那个好侄子,运气好啊,能有天境高手鞍前马后,也不知道是耍了什么把戏,造成如此局面,话说,冀州之地的庞海前几日给我书信一封,还有点不敢和元正正面一战,担忧天境高手出没。”

“令我哭笑不得啊。”

的确是哭笑不得,因为皇帝陛下也拿天境高手没有办法。

古往今来,有几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是当朝国君和天境高手死磕到底。

导致自己的都城,屡次被破开城门,金銮殿上,数次天摇地动,御林军死伤成片。

结果也是两败俱伤,细算起来,还是皇帝陛下伤的更多的一点,毕竟皇帝陛下操心的事情多,而天境高手,完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谁能有办法?

温若松古怪笑道:“难不成元正还真的打算和庞海将军的五十万大军,恶战一场?”

“据我所知,元正身边没有天境高手,都在江南之地,算起来,还是旧南越加上青山郡的版图比较大,至于其余的地方,还需要元正自己慢慢的琢磨才行。”

有天境高手出招,自然可以获得快速的胜利。

但元正也不是秦广鲁那样的当世名将。

秦广鲁获得了快速的胜利,人家有办法快速的消化掉,这一点上,元正就远远不如秦广鲁了。

皇帝陛下忽然间笑道:“你还别说,那个侄儿的阵容也不容小觑啊。”

“天境高手姑且不说,西蜀双壁,林广,这都是当世名将,一个庶子自立门户之后,身边有三个当世名将,成就不低了,足以载入史册了。”

“他要拿下冀州之地,就随他去,拿下雄州之地,也随他去,要是拿下冀州和雄州之后,吃饱了舍不得放下碗筷,我就只能让他们父子相残了。”

这话说出来,温若松算是明白了。

好奇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元正成了气候,再去和大秦铁骑或是大周精锐鏖战,尽量造成多方自相残杀的局面。”

“等恶化到了一定程度以后,陛下才会号令王者之师,出来收拾残局。”

气运一事,向来模糊不定。

陛下是一个相信气运的人,也从钦天监那里得知,元正身上的气运非同小可,能在大秦龙脉之地建立云端上城,便足以证明这一点。

别的不说,元正算是和大秦走到了对立面,双方,必有一战。

这还不算灵州和苍云城的事情,在人家的龙脉之地里胡作非为,还得了,大秦皇族,绝对不会任由元正如此野蛮的生长。

只不过是现在腾不出手来收拾元正,等腾出手的时候,局面就更加的有意思了。

身为皇帝,他何尝不知道眼下的局势水深火热。

越是这样的情况,就越是要保持冷静,大争之世,可不是自己摆皇帝架子的时候,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惹来的麻烦就更加多了。

皇帝嘛,也不是至高无上的,无论多么高贵的身份,也总还是有那么一个冥冥之中的对头,制衡着他。

陛下也只能尽可能的,将主导权汇聚在自己手中。

太平盛世,龙颜大怒,也许会流血漂杵,大争之世,龙颜大怒,倒是巴不得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群龙之首,最忌讳的就是意气用事了,这一点,是多数读书人不会理解的。

皇帝陛下微笑道:“懂朕的人,还是爱卿啊。”

温若松笑而不语。

离开御书房之后,温若松便车马返回自己的丞相府。

车里还有一个人,是温严。

见到父亲的脸色不是多么的好看,温严小心翼翼地问道:“莫非陛下刁难父亲大人了?”

温若松摩挲了一番手腕,柔声道:“刁难倒是没有,陛下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的君主,算得上是一个睿智的君主,始终都没有乱了自己的分寸。”

“尽管有那么点小脾气,也都克制的很好。”

“遇到这样的君主,算是我的运气,也算是我的不幸。”

温严疑惑道:“那为何父亲的脸色如此难看。”

温若松语重心长的说道:“刁难我的虽然不是陛下,可却是当下的局势,你父亲我,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在文案上油尽灯枯,也是必然之势,不清楚下一任丞相,究竟是谢华的父亲,还是诸葛韶荣的父亲。”

“我虽门生故旧,遍布朝野上下,却不曾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年轻的时候有一腔正气,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件事有点傻,我若是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兴许现在还有更多的选择呢。”

温严一阵沉默,给自己的父亲大人微微按摩捶肩,手法不算娴熟,可力道控制的刚刚好。

温严还没有成家,也不知道温若松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孙子。

不过想起来,元铁山没有抱上孙子,柳苍岳没有抱上孙子,庞宗也没有抱上孙子,温若松又何必着急呢。

温若松的眼角略有些泪痕,悲伤的情绪,在车厢里蔓延开来。

也没有上好的茶,真的悲伤的时候,其实喝酒于事无补,喝茶,也是如此。

沉思良久之后,温若松忽然间说道:“等车到了丞相府的时候,你也可以离开了,去西南,去云端上城,和你的那个结拜兄弟汇合。”

“以后有机会回来的话,那就回来,没有机会回来,那就不要回来。”

温严如遭雷击,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大人,沉声问道:“父亲,这是为何?”

“孩儿不懂,还请父亲明示。”

温若松转过头,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祥和说道:“你不懂,也很正常,将来你也会明白的,反正当初结拜的时候,也将元正拜了进去。”

“你是不是还记恨着,你的那个兄弟,将你扔进粪坑里的事情?”

温严沉声道:“没有,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温若松道:“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到丞相府了,下车之后,就直接去皇城南门的驿站,我给你备下了一批快马。”

“记住,要马不停蹄的前往云端上城,去和元正汇聚。”

“无论你后面有多少追兵,也不要害怕。”

“也许有,也许没有追兵,也不要担忧父亲在皇城里的处境,我这把老骨头,对于大魏的君王社稷,暂时还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你也无需担忧。”

“如今你的兄弟,中流砥柱不足,你去了,就做那中流砥柱之首,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温严哽咽不已,心中意难平,秋后,是分别的季节,是战士远行的季节,当初在书里读到这些内容的时候,温严的心里没有多大的感触。

现在,真的是感同身受了。

温严道:“难道就没有另外的万全之策了吗?”

温若松淡然道:“没有,这世上,自己可以控制住的事情,可以称之为万全之策,自己控制不住的事情,那就不是万全之策。”

“元铁山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

“柳苍岳也有很多无法控制的事情。”

“我,也是如此,陛下,自然也是。”

“冥冥之中或有天意,或许没有。”

“你长大了,也该远游了,这就是人生。”

不想多数官宦子弟,温严不是那么一个爱慕虚荣,贪恋权势,胡作非为的一个人。

虽然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公子脾气,可总体而言,颇识大体,为人也勉强称得上沉稳厚重,能堪大任。

只是这入秋之后的分别,令温严措手不及,也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的突然。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下车之后,温若松拍了拍温严的肩膀,让他以后不要板着一张脸,好好对待自己。

入了丞相府以后,管家问:“公子怎么没有一同回来?”

温若松应道:“我忽然想吃南门的饺子了,只能让他跑跑路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过了一辈子,温严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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