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写意风流(2 / 2)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总算是走到了尽头,一扇狭窄的木门,透开缝隙。
通过缝隙,隐约可以看见,连通的地铺,有十二个三岁至六岁之前的孤儿,极为紧张的坐在自己的地铺上。
视野的尽头,一位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拿出了一根细细的鞭子,将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摁在蒲团上,正在用力的极大这个小女孩的背部,顿时,小女孩哭了,哭的撕心裂肺。
很是希望在这个时候,爹娘父母可以保护自己。
可惜她早就没有所谓的爹娘父母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挨打,如果她长大了,拥有一身不错的武道修为,她可以将这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直接杀了,可惜她现在还不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而已。
除却这位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还有三位中年男人。
相貌身材都很普通,不过都穿着还算是不错的衣服,颇有人模狗样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几个中年男人,还是出自于富贵之家。
“真是扫兴啊,派出去的小家伙,连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带回来。”
“实在不行的话,就将小女孩卖到窑子里去,至于小男孩,在市场上贱卖了吧,或者说,打断手脚,让其沿街乞讨,这样的话,一年还能赚点钱。”
“以前可以,但现在是大争之世,沿街乞讨的收成,一年下来没有多少。”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小家伙吃白食吧。”
一张老旧的柜子上,摆放着几盘发霉的硬邦邦的馒头,馊味很大。
而小孩子们,听到这话,都安安静静的,实则后背发凉,紧张到了极致,挨打的那个小女孩,哭的撕心裂肺,其实再这么打下去的话,这个小女孩,会被打死的。
尉迟阳忍不住了。
一脚踹开了门。
突然起来的变故,让里面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小孩子们赶紧抱团在一起,紧张兮兮的看着杀进来的尉迟阳。
身穿貂皮大衣的女人顿时僵住了。
尉迟阳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势的威压,将这里面的大人,震慑的不能动弹。
三个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更是砰地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骨碎裂。
尉迟阳一步瞬移,来到貂皮大衣的女人跟前,接过了这个挨了毒打的小女孩,给其体内注入了一股真元。
突然间得救,小女孩终于松了一口气,倒在尉迟阳的怀里,便睡着了。
尉迟阳转身,对着抱团在一起的小家伙们说道:“小可爱们,没事了,哥哥是来救你们的。”
言罢,大袖一挥,这个阴暗的地下房间,顿时透出了一个洞口,看到了外面的大雪纷飞,尉迟阳对着天空一掌,不久之后,单容和东方明月,就驾驭着别云兽和白玉麒麟来到了这里。
随后,尉迟阳率领一百轻骑,也赶忙来到了这里。
看了一眼这里,以及不应该如此受苦受难的小家伙们,东方明月和单容的心里都是一阵心塞。
东方明月更是拔出了圣剑,尉迟阳连忙制止说道:“惩罚这个女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东方明月这才将剑插回剑鞘。
单容和尉迟青等人,赶紧脱下了身上的外套,盖在了这些可怜的小孩子身上。
“带回去之后,沐浴更衣,命小厨房,做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好生伺候。”
临走之前,小男孩痴痴的看了一眼尉迟阳,终于能够忍住的泪水,流淌而出。
尉迟阳蹲下身,对小男孩和小女孩说道:“没事了,以后,哥哥就是养你们照顾你们的人,从今以后,你们可以吃好吃的饭,也能穿漂亮的衣服了。”
顿时,这里哇哇大哭了起来,所有的小家伙们都哭了,内心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
单容带着小家伙们离去,两位将士,挟持这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离开了此间。
至于三个膝盖碎裂的中年男人,尉迟阳大袖一挥,断其手脚经脉,留在此间,不久之后,一线天的那里过来了一批猎犬,将这三个中年男人,一口一口的慢慢吃了。
他们还活着,可断了手脚,有武道修为,也施展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猎犬,一口一口的吃掉。
回到一线天后,一个幽暗的房间里。
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单论相貌的话,这个女人三十岁左右,如果是青楼的小姑子,愿意在她身上发泄的男人,应该也不会少。
再者,感境巅峰的武道修为,也能让这个女人卖出一个好价钱。
她瑟瑟发抖,顿觉人生是如此的灰暗,看上去楚楚可怜,可殴打孩童的时候,又是那般的蛇蝎心肠,最毒不过妇人心,在这个女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尉迟阳平淡问道:“干这种事情的人,到底还有多少?还是说,只有你们?”
这个女人艰难的应道:“只有我们。”
她横竖都是一死,尉迟阳也从其眼神中,判断出这个女人说出来的是真话。
想了想,问道:“你想要怎样的死法?”
女人柔弱的哀求道:“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尉迟阳调皮道:“不可以啊。”
女人心如死灰,柔美的眸子泛着残乱的光彩,说道:“那就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她以为尉迟阳会是一个少年,干不出来极端变态的事情。
尉迟阳却说道:“我就是问问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你的死法。”
尉迟阳转身离开了,接着,这个房子里,进来了好多个粗壮的汉子们。
女人顿时发出了一生凄厉的惨叫。
第二日,这个女人身无寸缕,被扔在了冰天雪地之中,就算是死了,也还是被过路的野狼,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尉迟阳不是元正,元正最起码还会讲究一个中正平和,若无必要,不会干出有伤天和的事情。
但尉迟阳不会,遇到歹毒的人,尉迟阳会以更加的歹毒的方式回报。
遇到善良的人,尉迟阳也会以更加善良的方式回报。
解救的十五个孩童,在一线天逗留了一两日后,便被单容送去了云端上城安顿了下来,为了这件事,单容特意去苏仪那里要了一座极为气派的大宅院。
本身这座大宅院,是打算日后赏赐给孙玉树的,被单容硬生生的要过来了。
单容如此开口,苏仪也不好拒绝,得知用途之后,苏仪便毫不犹豫的将这个宅院让给了单容。
尉迟阳更是从私人府库之中,拨发银两,安排了一些侍女,好生照顾这些小孩子,尉迟维每隔一段日子,也要去亲自看望一下这些孩子们的成长情况。
在云端上城里,这些孩子可以过得很好,温饱问题不是问题。
可这个世上,其实还有很多这样的孩子,他们可就没有机会,抵达云端上城了,尉迟阳也只能尽量,让更多的受苦受难的孩子,进入那座大宅院里。
解决掉了边境之地的人贩子之后,陈仓那边还是迟迟没有多大的动静。
想象之中的战役,并没有爆发。
大年三十,便悄无声息的来了。
整个云端上城,迎新年,放烟火,辞旧迎新,好不热闹。
尉迟阳没有回去,他仍然需要镇守在一线天这里,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单容和东方明月回去了,柳青诗和小静秋本来就做桐府了,这一次,小静秋也摊上事儿了,照顾孩子们的事情,就交代给了小静秋。
小静秋上阵杀敌,那是真的没有一点搞头,主要是心太软,哪怕修行的剑道,非常适合杀人。
过年期间,桐府里,大红灯笼高高挂。
女子们齐聚一堂,唐峰和商河,则没有和那位姑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是单独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子上。
商河亲眼见识到了小静秋和其余的三位姐姐相处的如此愉快,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尽管商河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也不得不承认,单容和东方明月以及柳青诗,在很多事情上都非常的照顾小静秋。
趁着四位女子相谈甚欢的时候,商河和唐峰两人开始小声议论了起来。
“年轻人的事情,我是越来越不懂了,家中有四个倾国倾城的姑娘,结果正主却没有回来。”唐峰微笑道。
听到这话,商河的心里倒也不是那么的生气,从大夏回来之后见过元正,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元正了。
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楚,元正出关以后,到底能不能进入化境,还是两说之事。
不过唐峰能够感觉到,东方明月和单容,进入化境,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有名剑加持,武道修为的进展,自然是比寻常人要快上一些的。
商河嘀咕道:“也不知道辛曼他们在过年的时候,会怎么过,大夏的习俗,和这里不太一样,喜欢杀鸡宰羊,点燃篝火,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然后几个角斗士,切磋较量,助兴一二。”
“不过在这里,虽然没有明面上入乡随俗的要求,可实际上,还是真的有的。”
唐峰道:“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那一位苏仪先生,定然知晓这些事情应该如何安排。”
实则,这会儿北原部落里的六十万勇士,已经开始了围着篝火翩翩起舞的新年仪式。
云端上城,火光冲天,六十万勇士,再算上家眷等人,点燃的篝火,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大。
万世殿的偏殿里,苏仪没有享受昔年的氛围,但透过窗户,他已经看见了漫天盛放的烟火点燃了整个夜穹。
沈越坐在苏仪的对面,在很久之前,沈越就已经想过,能和苏仪先生面对面的商议事情,如今愿望实现了,却也没有当初憧憬的那样欣喜若狂,内心,反倒是非常的平静。
苏仪好奇问道:“苍狼部落不在这里,对于北原部落过年的过法,你是怎么看待的?”
沈越从善如流道:“张扬,狂野,不符合神华内敛的准则,也对此地的风水气候,多有不适之处。”
“不过,这就是一个民族的传承,北原部落也好,苍狼部落也罢,我们终归是要走有容乃大的路子。”
“若是我们连民族情绪都照顾不到,以后,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部落勇士愿意进入我们云端之巅。”
苏仪愣了一下道:“你倒是看的透彻,不过照顾了民族情绪,终归还是对我们有所不便的地方。”
沈越想了想应道:“其实吧,对我们不便,还是便来,那都只是暂时的,任何事情,任何氛围,只要我们习惯了,那也不是什么事情。”
“只是眼下的我们不是那么的习惯。”
“云端上城里,虽无三教之争,不过受儒家思想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而部落勇士,则没有这个限制,以解放天性为主。”
“有容乃大,乃强,乃无界。”
“假以时日过后,也许整个云端上城,会成为世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到了那一步,我们习惯也好,不习惯也好,总能看见,美丽的风景,其实都是色彩斑斓的,若只是单一的色彩,时间长了,也会觉得无趣和沉闷。”
苏仪对沈越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沈越顿时脸色有些羞红,不好意思。
苏仪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竖起一个大拇指吗?”
这个问题,沈越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仪道:“苍狼部落和北原部落里有许多部落自己的节日和仪式,和我们比较起来,多有不同之处,也有相似之处,甚至还有矛盾之处,而我们身为文官,就要想办法梳理这些事情,成为和和气气的一家人,名族的特性传承,依旧保留,因为那是瑰宝,历史开出的花朵,怎舍得摧残。”
“不过,民族之间,心无边界,其乐融融,才是我们的追求。”
“不因传承而生疏,不因肤色而别离,不因信仰而开战。”
“在大争之世里,说这些显得有些冠冕堂皇和虚伪。”
“可有些追求,就是显得有些虚伪,只要我们自己心里觉得那是实在的就好。”
“能成为强者的人,必先忍受孤独。”
“也要忍受别人带给他的孤独。”
“让我比较意外的是,你竟然也有这样的悟性,其实我在另外一个年轻人那里,得到了和你相同的答案。”
“我以为你是出生不好,才有这样的感想,但事实上,你只是顺心意而已。”
“另外一个年轻人,想必你也知晓是谁吧。”
沈越点了点头,另外一个年轻人,除了温严,还能有谁?
不同沈越,温严那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能有这样的看法, 必然是真的这样看待的。
但沈越也不认为自己的才华能够和温严相提并论。
毕竟,富贵之家的公子,所接触到的学问义理,也是沈越这等寒门出生的读书人,无法触及到,也是来到了云端上城以后,孜孜不倦的追求追问,在苏仪这里得到了不少的答案,在吕安那里也得到了不少的答案。
渐渐地明白,什么才是学问,什么才是义理。
没有想象之中的复杂。
人其实不用得到任何人的认可,但要得到心的认可。
苏仪说道:“你虽然曾是郭喜军的军师,可我也知晓,你这个军师,只能处理一些安抚怀柔的事情,两军阵前的惨烈厮杀,你也出不到什么像样的主意。”
“但作为一个文人而言,你的确是一个好苗子。”
“这以后,云端之巅的大小事宜,我将会逐步的倚重于你。”
“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压力,事情做到那一步了以后,你自然会觉得,所有的事情,其实也不过如此,却也能从里面感受到自己的乐趣。”
沈越心中蒸腾出一股暖意,整个身体都是暖洋洋的,给苏仪先生倒了一杯热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苏仪喝了沈越倒的茶,大概,也是从心里认可了沈越这个人。
以前对沈越还是有许多看法的,现在,那些看法,烟消云散了。
沈越没有询问关于温严日后的安排,那和自己有关系,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地方是同朝为官,没关系的地方在于,每一个人的人生,其实都是不一样的,尽管看上去很相似,但真的不太一样。
治理国家,治理城邦,其实里面的学问非常深,许多千秋功业就算做出来了,外人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千秋功过,让后人去评说。
可后人,又怎能看到当年的风景?
这大概,也是历史人生的一部分。
深夜,子时过后,秦岭山谷里,元正从山洞走出,神清气爽,神采飞扬,看到了云端上城漫天绽放的烟花,爆竹声入耳,一时间有撼动天地的架势。
不过元正并没有回归自己的云端上城,就在这山洞口,席地而坐,一只胳膊,慵懒的搭在了万里烟云照的脖子上。
柔声说道:“扛把子,你们咱们两个,远距离的欣赏着自己的城池过新年,放烟花,是不是也是一种享受,没有美酒佳肴,也没有舞女作乐,就是这么的安静。”
“是不是颇有大师风采,出尘之意?”
扛把子一双铜铃大眼看向了云端上城的天宇,然后闷闷的点了点头。
过年不回家的人,但眼睛一定是朝着家的方向看去的。
元正道:“遗憾啊,及冠之年的时候,姥爷和父王陪着我渡过,如今大过年的,我竟然和你在这荒山野岭里。”
入了化境以后,元正还真有些志得意满,尽管武道修为不是那么的扎实,但假以时日过后,必能有所突破。
元正道:“扛把子,喷出一道璀璨的烟火,照亮云端上城的夜晚。”
万里烟云照闻后,瞬息起身,张开大口,轰隆一声,顿时,云端上城的天空五彩缤纷,绚丽璀璨,超越了盛夏的星空,也超越了青春流年的爱恋。
元正站起来,欣赏着这一幕,会心一笑道:“人虽然不曾在,可心意到了,也是一桩幸事。”
“什么叫做写意风流,老子这才叫做写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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