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绿蕊新莲3(2 / 2)
不过吸引他注意力的,倒是那嘴里不干净的丫头的身边人。清辞并没有刻意装成男子的声音,加上身量不高,马万安本就是荤素不忌,听这软绵绵的声音,再一看唇红齿白的少年,露了淫笑,“哟,哪里来的俊俏小公子。”说着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平宁啐了他一口,挡在清辞身前,叉着腰骂起来,“你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暴发户,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掂量掂量你的软蛋有几斤几两,竟敢当街调戏民女!”
马万安一向被人捧着的,头回碰上这样牙尖嘴厉的小娘子,因刚才又吃了点药,正是兴头上。被平宁这样一顿骂,非但不恼反而笑起来。这个丫头虽然不如那个小公子,也算差强人意。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为非作歹惯了,今夜索性就水陆并进,岂不是快活?
想到此处,偏了偏头。身边的豪奴会意,上去就去抓平宁,另一个人则是凶神恶煞地驱赶着旁边看热闹的人。
马万安摇着扇子淫笑,“爷的蛋有多大,回头定然让你们看个仔细。”
平宁身上是一点拳脚功夫都没有的,只有一点蛮力。此时被那豪奴抓住,便踢抓起来,还不忘让清辞快跑。
清辞见平宁根本不是那豪奴的对手,被人捉小鸡一样揪住,哪里肯丢下他一个人?她在旁撕扯那豪奴,撕扯不过,张嘴就咬在那人手上。那人吃痛,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清辞脸上。
平宁见清辞挨了打,这还了得,疯了一样对着那豪奴又骂又踢。“了不得了,有人强抢民女啊!快去报官啊!”情急间才想起韩昭,扯着嗓子嚎起来,“爷啊,您在哪儿啊,快来救命啊!奴被人欺负啦!”
马万安哈哈大笑,“还知道叫爷呢,省着点儿力气到床上叫去。跟着爷回去,叫你尝尝滋味。”
话还没说完,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眨眼的功夫,那两个豪奴都滚翻在地痛苦地哀嚎起来。马万安正想看清发生什么,猛地颈子上一凉。
他斜着眼睛一瞄,差点吓出了魂,一把寒冷冷的匕首正卡在脖子前。他一动,只觉得脖子一疼,那匕首就割出了一道口子。
“眼睛瞎瞄什么呢?”匕首主人的声音虽平静,但听起来全是煞气。
马万安哎呀哎呀说“疼、疼!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平宁见韩昭到了,气焰一下就烧了起来,上去对着那两个豪奴就是一顿乱踹,“你什么东西,敢在上京里狗仗人势?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拿屄脸蛋子当猴屁股现!”
韩昭听得直皱眉,他竟然不知道这小厮骂起人来这样口无遮拦。旁边围着的人指指点点看好戏,韩昭厌恶地抬脚一踢马万安,“有多远滚多远去,别让爷再看见了。看一次打一次!”
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平宁还叉着腰骂骂咧咧。韩昭一拧他的耳朵,“这什么地方,搁这儿嘴巴不干不净的。平日叫你学点功夫,你就在那儿喊累,活该你被人打。”
平宁捂耳朵直叫唤,“哎呦哎呦,爷,奴才错了,疼疼!奴才挨了打,您不心疼奴才,还拧奴才的耳朵,这什么道理嘛……”
清辞也跑上前去劝,“韩公子,你别训平宁啊。他为了保护我都受伤了,你别生他的气……”她想把平宁的耳朵解救出来,不小心就碰到的韩昭的手。
手腕像被烙铁烫了一下,韩昭心头重重一跳,手也松开了。他稳了稳心神,正想再训平宁两句,忽然看到她左边的脸红肿着。头发也蓬乱乱的,再不小心点,头发要全散下来了。
他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扶住她的肩膀,俯身去端详她的脸。秋江寒星似的双眼,目光一片阴冷,“你挨打了?刚才怎么不说!”要是知道那几个狗东西打女人,他真要拧断他们的手。
清辞摸了下脸,一碰到脸,还真的有点疼。但看他的满脸愠怒,样子实在有点吓人,下意识就往轻处说,“没事的。韩公子,你别生气啊。”
他真是气死了。气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被人欺负,气自己那份没着没落的心绪,气她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一股气顶上来,把束在心上的那根细线给挣断了——管她是谁,这个人,他护定了!
韩昭紧抿住唇,抓住她的手,一言不发地拖着就走。清辞不知道他又怎么了,急着回头呼救,“平宁、平宁……”
平宁揉着耳朵,也看呆了。那样子怎么像要吃人啊?等反应过来,忙小跑着跟上去,见韩昭拖着清辞进了间茶庄——还好不是间客栈。
平宁再一细看,认得,这间茶庄是公主的私产,他也常来的。掌柜认得韩昭,忙迎了上来。韩昭一直把清辞拉到了后堂,吩咐人去打水拿药。
这么一折腾,清辞的头发全散下来了,但被他摁坐在椅子上,见他神色不豫,忐忑得也不敢乱动。由着他蹲在面前拿了湿漉漉的帕子一下一下往她脸上招呼,那水不小心灌进鼻子里,呛得她直咳嗽,一双眼睛里雾气蒙蒙的,楚楚堪怜。
韩昭看得心疼了,这才慢下来,动作也轻柔起来。
消肿的药膏揉在脸上,还有点疼。清辞想说自己擦,但看他的神色,识相地闭上嘴。擦完了药,韩昭起身拢起她的头发,“笨小妞,下回不许让人欺负你,听见没有?”
“哦。”
“哦什么哦!有这样回话的?”韩昭一恼,手指不小心扯了她的头发,她“哎呦”了一声,揉揉头皮,抿着唇哀怨地看了他一眼。
韩昭不知道自己这笨手笨脚的,哪里来的勇气去给她梳头的。他松开手,“等着。”说着出去了。不多会儿,进来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帮清辞重新绾了发髻,逃也似的跑开了。
清辞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平宁已经同韩昭在外头了。韩昭冷冷看了她一眼,转头就出了铺子。
清辞心中发憷,怕是今天惹事叫他不高兴,便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平宁,口型问:“好像生气了?”
平宁把刚才她掉在地上的扇子拿给她,小声道:“你把东西送给他,保管就不气了。”
清辞还有些怕,被平宁推了一把。那边韩昭忽然停了下来,清辞正撞到他后背上……
完了,怕是要更生气了。
果然见韩昭阴着一张脸,清辞忙把两把扇子捧到他面前,讨好地笑着道:“韩公子,多谢你把书借给我,又送药又带我出来玩,还赶走了坏人。我没什么见识,不过想来那书上写的侠肝义胆,义薄云天的,大概也就是你这样的了。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
韩昭虽然听出来她在胡扯八道或许还言不由衷,但竟然也还有点受用。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送东西。他垂目瞥了眼扇子,像兜头淋了一身蜜糖,心里甜起来,但仍旧摆出不屑的神情,嫌弃道:“你这心意是不是太潦草了?”
清辞十分抱歉,“我银子用完了,下回等我领了月钱,再送公子一个不潦草的礼物。”
韩昭“哼”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扇子,“怎么买两把?本世子可不会和你用一对儿。”
其实是因为买一把太亏。但这话肯定不能让他知道。清辞便笑着说:“天气这样热,公子你可以一手拿一个,凉快些。”
“笑话,你当我是唱戏的吗?你见谁拿两把扇子扇的?”
清辞“哦”了一声,“抱歉,是我思虑不周。”心里想着刚才收了晏璟的礼,那另一把送给晏公子吧。心里这样想的,嘴里就这样说了。韩昭见她来要扇子,一偏身,“你跟他什么关系,怎么能随便送人东西?不知道女子不可随意与男子私相授受?”
清辞简直被他逼得没办法了,送东西也不对,不送东西也不对。她嘴角不自然地垂了垂,看看他手里的扇子,准备都不送了。
韩昭见她那个委屈的表情,好像下一刻就要哭了,心里跟着就是一揪。算了,他跟个没人教的孩子计较什么?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们不一样。我们是雇主关系,你欠我的,所以不算数,你这是还东西。”
他甩开了扇子,看到光溜溜的白扇面,眉头又蹙了蹙,“怎么连个字都没有?你给我写几个字。”
“写什么字?”
“你不是肚子里有半个鸿渊阁吗,怎么还问我?”
“那扇子我拿回去,我回去好好想想,写好了再给公子送去。”
韩昭扇了扇扇子,“等你想到了写什么再来找我,用我的墨来写。寻常的墨一股子怪味,本公子闻不得。”
“不会的。我会制墨,可以加香料在里头,不会有怪味的。”清辞忙辩解。
“加什么香料?”
听他问起这个,清辞便滔滔不绝起来。韩昭也没打断她,安静地随在她身边听她说话。
平宁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看天上的月,又看看地上成双的人,乐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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