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海棠醉日1(1 / 2)

加入书签

“什么,亲事都没成?!”本在水里泡着的人猛地从水里站出来,转身一把拉住平宁的衣襟,“是不是纪德英,还是她那个嫡母从中作梗,见不得她嫁得好?”

平宁一个踉跄差点没跌进湖里去,但还是被溅了一脸水。他抹了抹脸上的水,“爷,你别激动……让奴才喘口气啊!”

不远处那群洗澡的军士见这边动静大,都抻着脑袋张望。

这些军士不少是当地人,汝南总兵在任时是个老好人,也从不约束这些土著,以致他们说话一向没大没小。虽然韩昭身为大军先锋官,可乍见之初,见他比汝南的女人都要皮白肉嫩,只当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也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一场恶战下来,韩昭同那些军士一同隐伏在茂草深林里一日一夜也没有丝毫怨言,军士们不禁都对他刮目相看。从中州来的,大都适应不了这里的虫蛇毒蚁。将军发号施令的时候,这贵公子冲在了第一个。等仗打完了,才见他满身满脸都是包。这些人是不会说些什么熨帖人心的恭维话的,只让他没事去那镜湖里洗洗澡。那湖里有种水藻,能驱虫、止痒,他们在这里长大的人都知道。

韩昭开始说什么都不肯在那看着不怎么干净的湖里泡澡的,只是被虫叮得浑身肿起大包,又痛又痒得钻心。实在没法子了,便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去洗。有人撞见了,自然难免对他的扭捏作态嘲笑一番。还有嘴贱的,笑问他是不是小娘子假扮……

人在军营里也精细不起来,洗了几回,韩昭发现同人同池洗浴确也没什么,吃穿用度也日渐粗糙起来。

此时见他两个拉扯,那些军士嘴里又不干不净起来,“难怪韩小将军带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原来是泻火之用。虽然小厮有些趣味,哪如真正的女人?我家妹子上回见了小将军,便是倾心不已,还差我问问小将军可愿共度良宵。”

众人都附和起来,说那军士家妹子怎样迷人,然后便是男人才懂的哄笑声。

汝南确实有些部落民风开放,男女若情投意合便共度良夜,如若情淡爱驰便一拍两散。第一场胜仗后韩昭更是被人拖着去看了场活春宫,真真没把他给臊死。

韩昭听见那些人的浑话,也不像开始时面红恼怒,只做没听见。这些兵士都是把脑袋挂在了裤腰带上,有今朝没明日的替国卖命的主儿。很多昨日还是喝酒谈笑的,第二日就埋骨青山。那种震撼与心痛,是京城繁华锦绣堆里不曾体会到的,他心境早不同往日。

韩昭松开了手,平宁忙递上干净巾子,韩昭却没接过来,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平宁抹平了衣襟,委屈得不行。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一应交通都要跑去汝南城里。人家是来建功立业的,他这个奴才净在两头帮他递消息了,饭也吃不好,水土不服拉了好几日的肚子,还没说躺一躺将养几日,就被韩昭赶去打听消息。

话说这小爷当初也不知发什么神经,说走就要走。临去前拿了幅画像,请托了卫国公帮纪清辞物色个好人家:殷实富足,门第不能太低,也不要太高。家里至少有个藏书楼的,或者至少是有些藏书的。当家婆母要德行兼备,不能顽固迂腐,不能有传出过什么磋磨儿媳妇流言蜚语的。嫡长子就算了,嫡次子或者家中受重视的人品好的庶子都行。

卫国公本也是个寡言少语的,心里满是疑问,可又不知道怎么问,韩昭更是一句话不肯多解释。

儿子头回这么郑重委托,卫国公不上心也不行。他枯坐了一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的好人家来。没办法,只得求老太太想办法,毕竟上了年纪的女人天生就爱做媒。老太太也纳闷,可问也问不出什么。本来闲着也是闲着,一看如此苛刻的择亲条件,反而激起了斗志,把个相熟的故交新友、远亲近邻都捋了一遍,这才挑出了合适的几家。

韩昭京里留了眼线,定期送消息给他。他心中总觉得愧对纪清辞,若不能见她嫁个如意郎君,他良心总过意不去。

先前打仗,平宁寻不到人,这会儿韩昭才归营,平宁就火急火燎地来回禀了。

“那边说,崔氏先回绝了方家,又推了陈家。最后宋家倒是没有当场回绝,可纪德英去了趟澹园后,回来就婉拒了。说是姑娘还小,现在不考虑嫁人的事情。”

韩昭冷哼了一声,“怕不是什么借口吧?”大周的姑娘家大都十四五岁议婚,十二三的也不少。纪清辞眼见要及笄了,可也不算年纪小了。

平宁顺着他的话说,“可不是怎的!那爷,还要公爷继续给纪姑娘物色婆家吗?”

韩昭一时没说话。心里那一种纠结矛盾,一想到她真嫁了人,心里酸气就往上翻,很不是滋味;可那女孩又太招他心疼,他私想着,一个女孩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她那爹娘就是个摆设,不会用心替她谋划。她那榆木脑袋,读书怕是读呆了,人傻乎乎的,万一遇上厉害的婆母妯娌,还不要被人磋磨死?

“爷,奴才想,会不会是纪姑娘自己不想嫁?”

不想嫁人?怎么可能!她不是想嫁给他吗?

韩昭没有言语,但面上的表情就已经写上了“不可能”三个大字。

平宁扁扁嘴,试探着问:“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纪姑娘心里有人了?”

她心里有人?会有谁?她问他会不会娶她,怕是早对自己情根深种。唉,可他只能辜负了。可再一琢磨,忽然想起那日她的话,她说“大哥哥说的没错……”

韩昭百思不得其解,纪家大少爷应该同清辞这个妹妹没什么往来,那这“大哥哥”是谁?对了,他又想起她发烧的那天夜里,她抱着他叫大哥哥来着。他当时只当是在叫自己,如今想来,怕不是把他当成了旁人?!

简直,岂有此理……

韩昭心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也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难怪往常总听平宁说,男人啊,就是有点贱骨头。他可不就是自作自受?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