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之死(1 / 2)
宋南枝记得,许多福提过,陈如意的前任驸马姓崔,是清河著姓崔家的子弟。崔家在朝为官者不少,而且不乏身居高位的人,是延绵百年的世家,能尚公主也不足为奇。
只是在她的印象中,崔家和宋家一直没什么来往,宋家当年的大火,又能和崔驸马扯上什么关系呢?
有什么她忽略掉的线索吗?
宋南枝放弃了挣扎,这些皇家秘辛,凭她之力是打探不出来的,还是要找个突破口。
宋南枝想到了许多福。
她连夜写了封信,给了寺庙里面和许多福府里联络的人,向许多福打听崔驸马的事情。
许多福接到信,第二天清早就跑去问陈万舒了。
陈万舒对许多福突如其来的疑问十分警觉,正色道:“你打听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
“哎呀母亲!”许多福扶了陈万舒坐下,作怪似地给正在梳妆的陈万舒头上插簪子,道:“我就是想不通,你看啊,九姨母尊贵雍容,唯一的奇怪之处,就是嫁了两个驸马。
我听宋枳说,九姨母加害她的原因,竟然是感慨自己容颜老去,要把宋枳的脸剥下来给自己用!
这怎么可能嘛,九姨母完全就是疯魔了!你也说过,九姨母和她现在的驸马关系不好,以致于驸马到如今都不怎么在京师露面,那从前那一任呢?是不是只要九姨母的夫妻关系好,她就会好起来,也不会再为难宋枳了?”
陈万舒叹了一口气,挥手让屋里服侍的人都退下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不过,这些话出我的口,如你的耳,就不要在外面嚷嚷了,小心招惹是非。”
“嗯嗯!我不会在外面乱说的!”许多福赶紧搬好了板凳听故事。
“过了年,已经是盛宁十一年。说起来,你九姨母的这桩婚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陈万舒望着窗外的梅花,目光悠远,缓缓道来。
“先帝晚年,太子因德被废,先帝痛心疾首之下,缠绵病榻不能理事,由当时皇子中的最长者,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代为理事。皇上本就仁贤宽和,在朝野中呼声渐高,引起了先帝的猜忌,想要让皇上尽快离京,让比皇上小十来岁的嫡皇子继承大统。”
许多福还是第一次听见当年的秘辛,睁大眼睛追问道:“那后来呢?”
“朝廷对立嫡还是立长争论不休,嫡皇子的母族为了让嫡皇子上位,以退为进,在朝野内外散步只有皇上才是继承大统唯一人选的狂悖之言,传到先帝耳里,让先帝一怒之下,夺了皇上的理事之权。
到那时皇上才知道,之前呼喊立长的人中,有一半都是支持立嫡之人的反间计。皇上吃了闷亏,可如今的太后在当年的后宫中只是个妃位,无力还击,在当年的困局之下,唯有得到有威望的朝臣支持,才有可能反败为胜。这个时候,太后看中了崔家,想要用如意和崔家的联姻让皇上获得崔家的支持。
崔家见皇上忠孝仁厚,比起才十来岁的嫡皇子而言,更加愿意拥立皇上,于是同意了。那一年里,先帝的病情急剧恶化,朝中众人没吵出个结果来。
一直保持中立的崔家突然高调站在了皇上这一边,并利用人脉关系,将嫡皇子母族陷害皇上的事情抖落出来,才扭转了败局,让皇上顺利登基。”
许多福不解道:“这不是挺好吗?既然崔家帮了皇上登上皇位,那九姨母和崔驸马的感情应该会很好了?”
“不,不仅不好,还非常差。”
“啊?为什么啊?”
陈万舒叹着气摇头,道:“如意是被娇养着长大的公主,太后娘娘一向对她无有不应,本来是答应了,未来的驸马要她自己相看,却冷不丁地定下了和崔家的亲事,如意在宫里哭闹不休,为了皇上,最终还是下嫁崔家。
只是她带着不如意的情绪嫁过去,新婚之夜就把崔驸马关在了门外,太后为了安抚崔家人心,不仅下旨呵斥如意,还亲自对她耳提面命,要她做好崔家的儿媳。
崔家是绵延百年的世家大族,本来就规矩甚大,虽然因着如意公主的身份已经最大程度的减免,如意还是觉得十分委屈。看见崔驸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在皇上顺利登基之后更加无所顾忌,干脆长居长公主府,和崔驸马分居了。
这些事情,我作为如意的姐妹才知道一些,外人是全然不知的,也因为如此,在刚成亲的时候,如意要在外人面前和崔驸马维持恩爱和谐的场面,更加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许多福听得云里雾里,这样一来,陈如意和之前的崔驸马感情也不好了。
许多福又问:“既然相看两厌,依照九姨母的性子,那她和崔驸马是和离了?”
“不。”陈万舒道:“是崔驸马病故了。”
“病故?”
“对。崔驸马自小就有隐疾,平常无恙,只是偶尔会突然发病。和如意成亲三年后,发病得更加频繁,为此如意还特意请了太医多番诊治。太医说,驸马多次发病,是体弱导致。如意感念崔家的恩情,摒弃前嫌,亲自去崔家照顾崔驸马,可就算是这样,驸马还是病故了。”
“啊……?”许多福听着心惊,不是她恶意揣测,而是……如果把陈如意换成任何一个公主,她都相信了。
——
慈缘寺里,宋南枝受到许多福递来的信,看完后把信的内容一一记住了,然后在蜡烛上借了火,烧成灰烬。
难道宋南寻要她调查的,是崔驸马的死?
可就算崔驸马的死后问题,和宋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宋南枝还是决定先着手调查一番。
陈如意诵经一天后,开始在寺里厢房中抄写经书,需要侍奉的时候就更多了,出门在外,侍女们又没有太多休息的厢房,碧螺这三等侍女需要和五六个人挤一间房,苦不堪言,晚上来宋南枝这里吃斋饭的时候就不免抱怨了几句。
“这样啊?那不如,姐姐在我这里歇下吧?虽然没有姐姐们的屋子干净,但好在安静,可以好好地睡一觉。”
碧螺是想拒绝的 ,然而一看宋南枝这里,的确好过她住的地方,而不知是不是斋菜吃多了的缘故,她也感到十分困意,仿佛脚都抬不起来一样。
“罢了,就打扰你一晚了。”
宋南枝笑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道:“打扰什么?姐姐能睡一睡我这里的床,是我的福气呢。”
宋南枝忙前忙后,颠儿颠儿地服侍碧螺睡了,看着床上碧螺安稳的睡颜,眼里的笑意才收敛起来。
她等到子夜三更,换了寝衣,看见外面没人,在后厨的小院里面活动起来,一圈一圈地跑,直到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裳才罢。
宋南枝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开始低沉的呓语,然后惊叫起来。
碧螺从沉沉的睡意中惊醒,首先听到的就是旁边床上宋南枝的一句:“崔?我不认识姓崔的!你来找我做什么!”
她翻身坐起,看着月光映照下的宋南枝,紧紧闭着眼睛,额头出汗,身上也被汗湿了,嘴里说着胡话,知道她是梦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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