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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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回京,带来了与巫国边境合谈顺利的好消息,永昌帝十分高兴,邀请文武百官一同设宴为太子接风洗尘。

宴会过半,寒暄得差不多了,气氛逐渐热烈起来,祁渊突然起身,对永昌帝禀告。

“皇上,臣陪同太子殿下去往边境,途径燕云,收到了当地百姓的万民书,请容许臣呈上!”

宴会气氛一滞,众人安静下来,看向祁渊。

永昌帝也放下了酒杯,皱眉道:“万民书?自我朝建立以来,还是先帝在位时,河东洪灾,朝廷的赈灾银两在下放过程中被贪污,饿死百姓无数,百姓这才陈上万民书控诉冤情。怎么?燕云百姓也有冤情?”

祁渊道:“臣已将燕云百姓带来京师,皇上是否宣他觐见?”

永昌帝面色一沉,挥手道:“宣!”

万青腿肚子发软,战战兢兢地上殿,头也不敢抬,行礼的时候,紧张之下,平地一摔,头往前栽去,要不是祁渊扶了一把,恐怕就得撞出血来了。

“皇上……万岁……!”

“你不必惊慌,起来说话。”

永昌帝威严而不是慈爱的声音传到万青耳里,他立马就湿了眼眶,知道燕云百姓有救了。

万青心中的委屈激动一下子爆发出来,在大殿上泣不成声,以受害者的姿态,将燕云百姓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来,字字泣血,让在场之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永昌帝更是怒不可遏,当即拍桌。

“赋税是朝廷钦定,燕云地方官府居然敢私自增加赋税戕害百姓!祁渊,你途径燕云,可有调查实情?”

祁渊从袖中抽出收集来的证据,让内侍递给了永昌帝:“臣已经着人细细调查,得知燕云地方官府是帮凶,主谋则是封地在燕云的荆国长公主!燕云官府与长公主府的来往书信皆在此,请皇上过目!”

永昌帝瞪大眼睛,看着内侍递过来的证据,心中翻江倒海。

怎么……怎么会是她?是如意?

犹豫间,已经有臣子跪下请命。

“皇上!臣闻燕云百姓遭遇,实在不忍,请皇上严查地方官府与荆国长公主府!为燕云百姓伸冤!”

“臣附议!”

“臣附议!”

……

永昌帝抬眼,看着下面跪了一地的臣子,旁边的酒菜已经冷极,永昌帝心中颤抖。

不……还是要查,他不相信他的妹妹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不过……永昌帝望了一眼祁渊,年轻人坚毅的眉目仿佛能放出光芒。

不能让祁渊来查!

打定了主意,永昌帝稳了语气,道:“朕自然要查,既然案件涉及荆国长公主,此案就移交大理寺,祁渊,你将所有证据移交给大理寺卿。”

——

此事一出,京师中物议沸腾,谴责者有之,疑虑者更有之。

陈如意初闻消息,先是在府中发泄了一通,将联络燕云官府的证据全部销毁,等到大理寺来人上门,全然不顾她的面子,直接要进府搜查的时候,陈如意这才慌了。

“难道皇兄真的要治我的罪不成?”

尔蓉也十分焦急,劝道:“长公主,您还是快进宫打探打探情况吧!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讲您的事捅在皇上面前,从前有事,可都是太后兜着的!”

陈如意咬牙,朱红色的丹寇刻在红木扶手椅上,“这个祁渊……!去给我准备车马,我这就进宫!”

“是!”

“等一下!”陈如意叫住了尔蓉,道:“你让人去给母后送个信,顺便……徐杰的妻子儿女都在府中吧?”

“是,长公主可是要……?”

陈如意点头,用眼神意会尔蓉:“这件事,你亲自盯着去办,务必要办得滴水不漏,不能再让祁渊找到漏洞!”

宫中,永昌帝听着大理寺卿的回禀,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从燕云百姓的诉冤,到官府加强赋税的证据,再到和长公主府的联络,都是实证。

甚至燕云官府为了阻止百姓上告,在城门加强盘查,在过往的几年中杀害了几个成功逃脱来到京师准备上告的百姓一事,也被抖落了出来。

永昌帝气得呼吸不稳。

他没有让祁渊来继续调查此案,而是交给了大理寺,就是为了防止祁渊行事太过刚直,不分轻重,冤枉了陈如意……可如今,一桩桩一件件,都摆在了他的案头,字字泣血的万名书,看得他的心里也在滴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永昌帝自问待自己的胞妹不薄,为了弥补她婚事上的不顺利,甚至给了她等同亲王的尊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样想着,内侍传来了荆国长公主入宫求见的消息。

永昌帝挥挥手,让大理寺卿退下了。

陈如意一见到永昌帝,就泣不成声地跪下了。

“……臣妹今日忽遭大理寺上门搜查,才知道自己的封地出了这等事情!让百姓蒙冤,让皇兄烦恼,是臣妹的罪过!臣妹未曾管教好下人,竟然让府中长史做出这样天理难容的事情,实在没有脸面来请求皇兄原谅!只求皇兄将臣妹逐出京师,臣妹会在京外捐赠佛堂,在佛祖面前为燕云百姓祈福!”

永昌帝一惊,面对陈如意哭得不成样子,他满腔的怒气突然消散了大半,道:“是你府里的长史做的?”

“是啊。”陈如意瞪大眼睛,眼眶里还挂着泪水,不可置信地问:“难道皇兄还认为是臣妹做的?”

永昌帝凌厉地盯着她。

“朕不相信,一个公主府的长史有这样大的胆子,竟然敢欺上瞒下,做得滴水不漏,瞒了你六七年!”

陈如意瞪着眼睛,面目由不可置信变得十分愤怒,甚至有了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皇兄你也知道,臣妹自从姻缘不顺,就成日烦恼,无力管束下人,那徐杰身为我府里的长史,权柄很大,臣妹出于对他的信任,府里的事情都是委托他去办的,也没怎么查问过。

想来长此以往,就让他壮大了胆子。皇兄!燕云百姓的冤情虽然是与我长公主府有关,可书信都是出于徐杰之手,可有证据直接指向臣妹?如若有,臣妹立刻认罪,绝无怨言!”

听了陈如意的叙述,永昌帝想到,祁渊呈上来的证据中,的确是字字都指向荆国长公主府,却没有直接指向陈如意的证据。

永昌帝还是不能消除疑虑,道:“你还在狡辩!朕且问你,你的长史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能用到哪里去?如此巨额的财富,岂是他一个长史可以支配隐藏的?”

“那臣妹要这么多钱做什么呢?皇兄已经给了臣妹这么多封赏,臣妹还搜刮民脂民膏做什么?皇兄难道能查出臣妹府中哪里藏了这么多钱,还是能查出臣妹将这些钱花到了哪里?”

永昌帝一时语塞。

的确,陈如意这些年来,生活用度并不十分奢靡,所有的精力都花在那个神秘的现任驸马身上了,的确没有敛财的必要。

永昌帝犹豫间,外面内侍禀告,太后驾到。

太后一进来,见着陈如意哭着跪在永昌帝面前,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沉痛万分,却没法不在永昌帝面前护着陈如意。

“没有证据却让你的亲妹妹认罪,哀家看,你这个皇帝是越来越威风了!”

永昌帝连忙解释:“母后言重了,朕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你还不让如意起来!这些臣子,自诩清流,不谏死个把皇亲贵族,就不能全了自己的千古名声,他们这是逮着如意下口呢!你要是让他们得逞,就成了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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